《他的偏执欲》椿映

30、承诺

　　陈曦随顾裴来到了屋顶赏月。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个玉盘悬于空中，洒下的清辉能照亮远处山林。

　　顾裴还带了两壶桂花酿，拨开瓶塞，瞬间酒香四溢，他递给陈曦，“尝尝。”

　　陈曦接过，仰头喝了一口，醇香清冽的酒水顺着舌尖，流淌进喉咙，令人回味无穷。

　　“好酒。”

　　陈曦感叹一声，亮若星辰的眸子看着顾裴，似乎心情很不错。

　　见她喜欢，顾裴唇边漾开一抹笑，也拿着酒壶和陈曦对饮起来。

　　酒意上头，陈曦开始畅所欲言。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已是弱冠之龄，我还记得你幼时巴巴跟在我身后要糖吃的模样，而现在你都长那么高那么大了。”

　　回忆起幼时和陈曦相依相偎的日子，顾裴眼里露出怀念的神色，那时的陈曦像一个小太阳般
　　照亮他的一切，和他亲密无间，彼此依赖，不像如今对他若即若离。

　　“你会不会遗憾二十岁生辰过得如此简陋，若是你还在宫中，定是万朝来贺，热闹非凡。”陈曦问。

　　“就算万朝来贺又如何，没有你，一切都索然无味。”

　　陈曦没接话，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心想顾裴也不知跟谁学的，令人耳红心跳的情话张嘴就来。

　　“你离宫这么久，重奕给你做的那个傀儡泥人会不会失效了？”

　　“不会。”似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顾裴的声音异常沉闷。

　　“等他们养好伤，你也该护送洛萱入京了吧。”

　　顾裴皱了下眉，不想听这些：“陈曦，今日我生辰，说点让我开心的。”

　　陈曦又喝了几口酒，朝顾裴俏皮一笑：“那我就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顾裴温柔地注视她，那双深邃的眼仿佛盛满了璀璨星河，而她小小的影子沉溺其中，陈曦想凑近看清楚，明艳夺目的脸庞在顾裴眼前一点一点地放大。
　　他屏住呼吸不敢动，但是陈曦身上那股醉人的酒香无孔不入地往他鼻子里钻，令他一时目眩神迷。

　　顾裴放轻了声音问：“陈曦，你是不是醉了？”

　　“没有，我没醉。”

　　陈曦红唇嘟囔着，仿佛也察觉自己离他太近了些，便退开些距离，顾裴怅然若失，有些后悔开口，他就应该不管不顾地亲上去。

　　但陈曦没再给他机会，她脑子有些发晕，坐不住，便躺下来，双手垫在脑后，眼里望着皓月星空，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昏昏欲睡。

　　顾裴侧躺在她身边，手撑着头，贪婪地凝视她的娇颜，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心中柔肠百转，就想和她这般天荒地老。

　　天空飘起了雪，冰冰凉凉的雪花落到她脸上，陈曦又清醒过来，她坐起身摊开手掌，看着盐粒似的雪花消失在自己掌中，莞尔一笑。

　　“又下雪啦。”

　　刺骨的寒风呼啸而来，搅乱了漫天雪花，陈曦身子瑟缩了一下，顾裴见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又用披风把她裹紧，陈曦在他怀里挣扎，顾裴拥紧她：“我也冷了，咱俩靠靠。”

　　“冷就回屋睡觉。”

　　“我想和你再坐一会儿，这是我的心愿。”

　　顾裴耍起无赖来简直让人无法招架，谁让今日是他生辰呢，陈曦便暂且由他。

　　顾裴结实的胸膛带着灼人的温度，不一会儿就让陈曦全身暖烘烘的，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顾裴在寒冬腊月里相互取暖的日子。依偎在他胸前，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快得仿佛随时会蹦出来，陈曦觉得有些好笑，她稍微离远了他的怀抱，又被他按回去。

　　“别动。”

　　顾裴轻轻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发间的清香让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困于心头的野兽蠢蠢欲动，仿佛随时会失控，但他还是竭力克制着，担心吓到她。

　　陈曦懒懒打了个哈欠，顾裴身上的暖意让人忍不住沉沦，怕自己在顾裴怀中睡过去，她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我回去睡了。”

　　和他打了声招呼后，陈曦就跃下屋顶，顾裴无奈地目送她离开的背影，也欲回房，却听到无边夜色中传来尖锐的哨声，神情一变。

　　这是他和暗卫约定的信号，哨声响起，代表秦子昱这个过街老鼠找到了。

　　顾裴踏着屋檐翘角，纵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眨眼间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秦子昱捂着手臂慌不择路地往密林中逃去，他今晚原想趁夜将陈曦引出来，却被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人追杀，虽然侥幸逃脱，也受了伤。

　　秦子昱踉跄走着，忽而发现前方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长，他猛地停住脚步。

　　乌云散开，那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月华倾泄在他身上，将他周身都笼罩上一层银光，衬得他面似冷玉，秦子昱的心悬起，想往后逃去，却发现身后有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呈扇形向他包围过来。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秦子昱进退两难，他恶狠狠地看向顾裴，“姓顾的，你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和我单挑。”

　　“可以。”顾裴缓缓勾唇，他盯着秦子昱受伤的手臂说，“我可以让你三招。”

　　话音刚落，秦子昱就朝他杀过来，顾裴用剑抵御他的攻击，神情轻蔑不屑，三招过后，他展开攻势，凌厉的剑光朝秦子昱面上刺去，秦子昱步步后退，咬牙勉强抵住顾裴的杀招，却一个不留神，差点被顾裴刺中心口。

　　虽然他侥幸躲开，却依旧被顾裴一剑捅进了胸膛，秦子瑜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了鲜血，鲜血激发了他的斗志，他怒吼一声，又挥剑朝顾裴杀去，顾裴立在原地不闪不避，像逗狗一样一一破解他的招式，接连在他的身上添新伤。

　　秦子越已是强弩之末，失血过多让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到最后不用顾裴出手，他就支撑不住，轰然倒地，口中又喷涌出淋漓鲜血。

　　顾裴一脚踩在他流血的胸膛上，狠狠碾了碾：“你认输了吗？”

　　秦子昱喘着粗气，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顾裴，顾裴慢条斯理的将剑刺进他的右手掌，“你之前就是用这只手碰的陈曦吧？”

　　秦子昱痛得额角青筋暴起，依旧嘴硬道：“是又如何？你嫉妒了？”

　　“为何要嫉妒？你碰她她只会觉得恶心。”
　　顾裴眼里闪过嗜血的寒意，用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他的手筋脚筋。

　　豆大的汗珠滚落秦子昱煞白的脸庞，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待缓过气后，见顾裴似乎想了解他，便冷笑着说：“你现在还不能杀我，杀了我陈曦身上的魔蛊可就没法解了。”

　　顾裴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

　　*

　　次日，陈曦看到了一脸幽怨，眼下青黑的重奕，诧异问道：“你怎么这幅表情，昨晚没睡好？”

　　重奕上下扫了她一眼，忿忿道：“昨夜有人在我这个伤号的屋顶上畅聊了大半夜，你说我能睡好吗？”

　　陈曦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笑着赔礼，“真是对不住，要不你再回去睡会儿？”

　　“不睡了。”重奕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顾裴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坐在床上，像个大爷似的指挥陈曦给他端茶倒水。顾裴眉宇间瞬间凝起浓浓的恼意，心想是时候敲打敲打重奕这头蠢驴了。

　　“使唤人使唤得那么欢，要不要我也来伺候你？”

　　乍一听到顾裴泛着凉意的声音，重奕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敢，不敢......呃那个陈曦啊，你快和顾裴出去走走，赏赏雪什么的。”

　　“好。”

　　陈曦笑着拉走面如恶煞的顾裴。

　　下了一夜的雪，驿站外银装素裹，大地苍茫一片，远处群山仿佛被雪冻住似的，显得越发高不可攀。

　　听到顾裴说他已经把秦子昱住了，陈曦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抓到他了？”

　　“嗯，他之前那么对你，还给你下蛊，你想不想亲自教训他？”

　　“我不想见他，随你处置吧。”

　　“也好。”顾裴亦不想脏了陈曦的手。

　　顾裴看着满地洁白的雪，忽然来了兴致：“堆两个和我们一样的雪人怎么样？”

　　“堆一个就好了。”陈曦说。

　　顾裴不置一声，埋头就着地上松软的雪开始堆起雪人来，陈曦也蹲下来想和他一起堆雪人，没想到他却挡住她的手，“这雪很凉，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没事，我不怕冷。”

　　陈曦在地上堆起雪球，没一会儿葱白的手指就被冻得通红，顾裴一把握住她的手，皱着眉给她呵手，温柔地训斥：“我就说吧，这雪会冻到你。”

　　感受到指尖火热的气息，陈曦像被烫到般使劲抽回手，“别这样，我不冷了。”

　　“我小时候也给你暖过手，怎么如今就不行了，你怕什么。”顾裴深沉的目光望着她。

　　“你现在长大了，怎么还能和以前一样。”陈曦站起身，示意他接着堆雪人。

　　顾裴很快就堆好了个雪人。陈曦在驿站边上折了两枝开得正艳的红梅，插到雪人白白胖胖的身躯上，给它做双手。

　　顾裴指着雪人的五官对陈曦道：“你看，像不像你？”

　　陈曦摸着下巴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是有点像。”

　　“陈姐姐和顾公子好兴致，这么好玩儿的事怎么不叫上我？”

　　洛萱笑意盈盈地从驿站内走出。

　　看到她，陈曦关切地问道：“这么冷的天，洛姑娘怎么不在屋内好好养伤？”

　　“我是修道之人，伤自然好得快。”

　　洛萱望向顾裴：“如今重奕公子已经被救出，顾公子当初给我的承诺该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