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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观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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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朝104年,礼朝皇帝昏庸无能,听信宦官谗言,朝中宦官享受盛宠,国库空虚,兵力不足,故最终走向覆灭......
京都原是整个中原最繁华之地,如今战火不断,百姓民不聊生,瘟疫四起,原本热闹的街道,现在尸横遍野,就连风声都带着些许哀鸣。
冀国军队兵临城下,带兵出征的将军身着铠甲骑在马背上,看着城墙上提着最后一口气顽抗的士兵,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你们已经弹尽粮绝,若现在打开城门,缴械投降,归顺我冀国,饶你们不死。”
他们本就只是冲着礼朝皇室来的。
将军声音沉着,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天空灰蒙蒙的,黑色的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可能盖下来,除了地上的战火,看不见什么别的光亮。
京都城中的士兵早已经没有力气抵抗,听见那人话,便开始动摇。
城墙上传来一阵疯魔般的狂笑,那人身着龙袍,头发凌乱,步履艰难站上城墙,看着下面的人。
“纪渚云,你如何能心安理得坐在如今的位置,若是没有当初的宋家,你怕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乞讨的巷子里,如今宋家因你家破人亡,你却要灭了他们世代守护的家国,你可曾会在午夜梦回时看见那些冤魂来朝你索命!”
纪渚云抬头看向那人,眼神冰冷,就连语气都不带任何温度。
“尹旗,如今礼朝皇帝尚且还有一口气在,你便黄袍加身,怕是料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尹旗眼神变得狠戾,“纪渚云,你莫要忘了,宋家,如今还剩下一人。”
他话音一落,便见一女子,身着红袍被人押上了城墙。
纪渚云面无表情,却在看见那女子时,指尖微颤。
宋关月,师父最疼爱的女儿,当初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姑娘,如今却被人毫不怜惜架上城墙,成为谈判的筹码。
“纪渚云,你若对宋家还有些愧疚,那便想办法保住你师父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尹旗的剑架在宋关月的脖子上,语气带着疯狂,“听说宋关月与我成亲之前,曾是追在你身后的尾巴呢。”
纪渚云看向那女子,“你想要什么。”
尹旗听见此话,以为自己有了谈判的筹码,“我要你撤兵,我可以将我父皇的人头交给你,且礼朝之后愿向冀国俯首称臣。而她也就归你了,任你如何处置都行。”
他不想死,他只想要当皇帝,哪怕守着着一座小小的孤城也罢,他只想坐上那高位,那是他一生的追求!即使要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要他亲手将妻子送人,他也愿意的。
尹旗眼中透着疯狂,手里的剑触碰到女子白嫩的脖子,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往下流,滴落在大红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处不太明显的痕迹。
尹旗以为纪渚云在考虑,却不想那人只是朝着这里拉开了弓箭,“她待字闺中时尚且不能入我的眼,如今已为人妇,又谈何资本?”
语句清楚,却字字诛心。
宋关月从始至终的眼神都是淡漠的,似乎这一切都于她无关,她之后那样静静的看着城楼下的男人。
还是老样子,意气风发的少年,鲜衣怒马狂傲却不自大,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将他整个人都衬托得好看至极。
而她呢?曾经风光无限的宋家嫡女,作为政治牺牲品嫁入皇族,饱受凌辱,被送入军营被迫为妓,如今又成了谈判的筹码。
女子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在笑,却带着十足的嘲讽。
她已是被人践踏到了泥中,却不想还能被人利用上最后一次。
但是她宋关月,是将门之后,生来尊贵,若不是为了看看阿兄是否还活着,又怎会令人践踏至此!
纪渚云,当初自己一时心软捡回家的小乞丐,城府极深,从一开始,进入宋家就是他打算好的,所有人不过是他棋局中的棋子。
如今他大业已成,怎会再念及旧情?
这人,本就没有心!
尹旗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当初纪渚云待宋关月也是好的,却不想此人竟然能心硬到如此程度。
箭穿过层层烟雾朝这里飞了过来,速度很快。尹旗下意识就想要拉宋关月挡剑,然宋关月速度比他更快。
城墙上的女子只是微微侧身,软骨散使她几乎用不出任何力气,剑刃划破她的喉咙,女子一袭红衣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毫不犹豫。
衣带纷飞,倒是有种别样的美。
——纪渚云,之前贪玩险些摔下山崖,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如今,便还给你吧,若有来生,便不要再见面了......
“栖栖!”
纪渚云身后带着面具的男子终究是忍不住了,在看见宋关月毫不犹豫跳下城墙时,他便直接冲了出去。
纪渚云双拳紧握,他的箭术是极好的,正中尹旗的眉心,当场毙命。城门主动打开,礼朝投降归顺冀国,从此这一大国,便只留在了史书上......
*
京都城不远处有一山,山上有一寺庙名曰普渡寺。
纪渚云跪在蒲团上,一向高傲的少年将军,如今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看着方丈,“方丈,栖栖儿时你便说过她会有此一劫,便在寺中为她点了七栈命灯,如今还有一盏尚且在燃烧,愿方丈指条明路。”
他看出来了,宋关月本就有没想过活下来,她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过就是在赌宋家是否还有人活着,在赌纪渚云是否真的那么铁石心肠。
她早就认出来了,纪渚云身后,那个带着面具的人,是自己的兄长,是当初说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宋清宴。
她受尽屈辱咬牙活下来,不过就是为了留住宋家最后的血脉,如今便也放心放下了。
方丈看着宋清宴手中的命灯,那火苗忽明忽暗,稍不注意便会熄灭,岌岌可危。
方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人各有命。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生既是死,死既是生。”
纪渚云似是看到了希望,“方丈是说她还活着!”
禅意大师接过纪渚云手中的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是如此。”
“我要让她活着,恳请方丈指条明路。”高傲的少年郎,如今地下高贵的头颅,虔诚的恳求着面前的人。
“生死轮回,必有因果。施主若是执意去改变,便会遭到反噬,这是惩罚也是代价。”方丈的声音总是带着些许飘渺,让人觉得不太真实。
纪渚云毫不犹豫,“我愿意,只要她能活过来,便是死也愿意。”
方丈无奈摇了摇头,“若是你执意如此,老衲也无话可说,毕竟你与她二人缘分未尽。”
——一缕孤魂无觅处,再入轮回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