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的礼物》江湖漫漫

18、18

　　“是什么研学？”

　　丁颂感觉有戏，抬了抬头，老老实实地说：“参观水城的L大，就是鼓励我们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的。”

　　怕老妈觉得活动太单调没价值，丁颂赶紧说：“当然，还有参观博物馆、图书馆、做交流这样。”

　　老妈自顾自地吃了几口饭，丁颂等的心急如焚，才听到老妈又问：“距离报名截止还有多久？”

　　“八月三号截止，八月十号出发。”

　　老妈盯着丁颂的眼睛，“真的很想去吗？”

　　丁颂大胆地回视，目光满是坚定，“特别想。”
　　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能去水城，丁颂想着自己怎么也要抓住。

　　老妈重复了遍：“特别想？”
　　丁颂用力地点头。

　　很多很现实、很打击人的话盘旋在老妈的嘴边，但她犹豫了好久，最后只是无奈地说：“算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丁颂喜上眉梢，殷勤地给老妈夹了块炸豆腐，“妈你最好了。”

　　老妈笑了笑，“没成功可别来找我哭，我可不管你。”

　　“行，没问题！”丁颂很自信。

　　老妈看着丁颂信誓旦旦的样子，有些不忍。
　　钱，哪是这么容易赚的呢。

　　丁颂给小雨点留了块香酥鸡和两块炸豆腐，他看着小雨点开开心心地吃，想起下午她说过的话：“你说回来送我个礼物，你要送什么？”

　　“不会真是个‘继续努力’的贺卡吧？”

　　小雨点含糊地说：“一会你就知道了。”

　　丁颂开了局游戏。

　　或许是太久没玩，王者破天荒地没给他匹配“神仙”队友。

　　听着今晚的第二声“victory”，丁颂舒服了。

　　小雨点见状，飞到丁颂的屏幕上，“还看不看礼物？”

　　丁颂把手机暗灭，“看看看。”

　　小雨点笑笑，走到书桌的一边，那里有一张纸巾。

　　小雨点粗暴地掀起纸巾，把纸巾扔在一边，丁颂看笑了：“这么豪迈。”

　　小雨点小心翼翼地拿着她做了好久的叶脉书签，命令道：“手伸出来。”

　　丁颂乖乖听话，把手伸出来，接着，一张精致且几乎没有破损的叶脉书签被轻轻放在了掌心，他讶异：“你自己做的？”

　　“不然呢。”小雨点很骄傲，“我厉害吧。”

　　小雨点反应过来忘说祝福词了，她一秒认真：“给你的奖励，虽然微不足道，但礼轻情意重嘛，祝你成绩越来越好。”

　　丁颂仔细端详了一下，薄如蝉翼的叶脉泛着淡淡的黄色，细小的叶脉盘根错节，好像每个交织产生的镂空都记载着小雨点一点点的努力。
　　在丁颂沉迷题海时，小雨点在认认真真为他制作这片叶脉。

　　没有任何工具的小雨点，只能用最淳朴的水泡法制作，可能在这片叶脉之前，有很多个失败的作品。
　　可能小雨点一点点为这片叶脉褪去叶肉时，一直在按捺着焦急与惶惶不安，这么繁琐的工作，也不知道小不点怎么坚持下来的。

　　丁颂忽然很感动，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他还不好意思了，别过了脸去，声音有些异样：“谢谢。”

　　小雨点飞到丁颂那边去看他的表情，惊讶道：“你这是怎么了？”

　　丁颂觉得这样被盯着很没有面子，僵持了一会恼羞成怒地说：“不是，就是有点太感动了。”

　　小雨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反应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

　　丁颂看着书架，仔细地挑选，然后拿下那本被小雨点夸过有意思的《成语词典》，随便翻开一眼，把叶脉书签郑重地放了进去。

　　小雨点问：“明天开始寒假第一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写作业呗还能干什么，”丁颂把寒假作业都整理出来，心里早就安排好每天的作业量了。

　　“要不今晚看电影吧！放松放松。”小雨点兴奋地提议，“我想看个恐怖片。”

　　丁颂面无表情地盯着小雨点：“……”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本来没那么想看的，但提了出来，丁颂却不肯，反倒激起了小雨点想看的欲望。

　　“况且咱们两个人呢，你还怕么？”

　　“不会吧，真的那么——”

　　丁颂说：“看就看，我是担心你害怕而已。”

　　……

　　白色的灯光下，小雨点呼呼大睡，丁颂也疲倦地陷入睡梦，谁都忘了还有恐怖片这回事。

　　鬼片很快就播完了，播放结束的页面不知何时悄悄熄灭。

　　次日，丁颂早早起床，准备去县城里找暑假工干。

　　小雨点才反应过来他要出门：“你干嘛去？”

　　丁颂还不打算告诉她，“跟同学出去玩。”

　　小雨点似乎有一点点失落，但稍纵即逝，并没有让丁颂看出来，“那拜拜。”

　　“走了。”

　　小雨点听着丁颂下楼的声音，把自行车推出来的声音，然后便是什么都听不到的安静。

　　“好不容易放暑假，竟然不陪我……”
　　“算了，好不容易放暑假，让他自己玩去吧。”

　　“小王汤粉店，招暑假工。”丁颂远远地看见一家汤粉店门口的大字，高兴了一瞬，赶紧过去。

　　汤粉店客流量还不错，店面不大，桌子椅子和人挤在一块，丁颂刚进去，就见一个男人捧着两碗面，大喊着：“让让！”

　　丁颂赶紧往旁边闪，却不小心撞到正在看菜单的女士，被她瞪了一眼。

　　丁颂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后向一个穿着围裙的人说：“你好，我是来应聘暑假工的。”

　　看起来年纪和丁颂差不多的男生闻言，用不太友好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丁颂一番，然后扯着嗓子叫厨房里的人：“小叔！有人来应聘。”

　　被唤作小叔的男人从厨房出来，看起来三四十多岁了，他那精神的眼睛看了丁颂一眼，又看看旁边叫他出来的男生，后者无趣地撇开眼睛。

　　男人对丁颂说：“你跟我来。”

　　“啊好。”丁颂忙跟上去。

　　在吵哄哄的厨房里，男人一边拿起火烧得很高的锅，右手熟练地翻炒锅里的炒粉，一边问：“来应聘？”

　　“是。”

　　“这样吧，你先在这干几天，我看看你能力，”炒面的味道很香，但飚起的火也让旁边的人出汗，男人看了丁颂一眼，“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找的第一家店就成功，这个好的开头让丁颂有些得意，他转而问起最关心的问题：“那这几天有工资吗？”

　　男人嗤笑了下，把炒粉铲出锅，端了出去，丁颂等了一分钟，男人才回来，回答刚才的问题：“一天十块，毕竟是试用期嘛。”

　　丁颂咬咬牙，答应道：“好！”

　　“叫我王哥就行，”王哥拿过旁边的布，擦了擦手，指着不远处的洗碗台，“你负责洗碗——小张！”

　　另一个负责做面打下手的人应声转过来。

　　王哥对小张说：“带一带新来的，给他干点洗碗擦桌子的活儿。”

　　小张点点头：“好的。”

　　“洗碗就不多说了，必须洗干净，不能有任何污渍，然后叠好放在这里。”小张对丁颂说，“没碗洗的时候就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要收拾的桌子，布和洗洁精在这里，总之，干事麻利点，别出乱子就行。”

　　丁颂接过小张递给他的脏碗，打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一个装炒粉的盘子油腻腻的，也不知客人是怎么吃的，整个盘都是油，丁颂有些恶心，加速洗盘子的速度。

　　送过来的盘子里的剩余食物都是没有倒掉的，有个汤碗里有客人咀嚼后吐出的青菜，丁颂极度不适地皱着眉，把东西倒了。

　　一连洗了好多个盘子，丁颂手都麻了，他停下来歇了会，水哗哗地流，洗碗池底的油渍却仍旧堆积不去，丁颂把水关掉，把池底筛子里的东西倒掉。

　　手实在是酸的不行，丁颂把手洗干净，见停滞未洗的碗也不多了，想关水休息会。

　　他抬头看看钟表，才发现快十一点了，自己就这样站着洗了两个多小时的碗，腿麻手麻，汗也黏了一身。

　　厨房几乎不怎么通风，煮面翻炒以及人们说话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这个环境实在算不上美好。

　　今天七月十号，研学八月三号截止报名，他还有二十四天。
　　今天能赚十块钱，看王哥的意思，如果这几天试用期OK的话，以后的钱应该会多一点，所以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想到这里，丁颂就像打了鸡血，立刻又斗志满满。

　　只要能成功，现在的辛苦就根本不是事儿。
　　丁颂揉着发酸的小手臂，捏捏被水冲得有点发皱的手指，一想到小雨点知道他能带她回家之后的惊喜，就很自豪。

　　临近中午，客人越来越多，洗碗的工作量也越来越大。

　　丁颂洗得正认真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敲敲他前面的水龙头，是王哥：“那种中号的小碗呢？拿一个来。”

　　丁颂赶紧从还未洗的一堆碗筷中寻找，然后把中号小碗洗干净递给王哥，王哥似乎有些不满，提点了他一句：“别磨叽，现在人多，要洗的碗也多，就不要每个都洗个几分钟，要学会变通！”

　　“好的好的。”第一次出来工作的丁颂，对老板总是有种莫名的畏惧，加之以前没有经验，他也不知道王哥是不是对他的能力不满，这让他稍微有点担忧。

　　丁颂继续洗碗，约莫十二点的时候，一开始见到的男生走了进来，他穿着个花花绿绿的上衣，戴着根银色的链子，看起来优哉游哉的，王鹏看见丁颂，似乎有点意外，声音往上扬了扬：“你怎么还在这？”

　　“我负责洗碗。”

　　王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看外面，又看看正在洗碗的丁颂，“外面有些桌子要擦，还有几个碗没拿进来，你替我去一下吧，我要上厕所，你快去吧。”

　　丁颂还没来得及回答，王鹏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