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晚三春

1、梦境或是现实

　　一入冬，黎城就变得格外的冷。今年也是如此，风刮到脸上就像是被刀子割一般。昨夜下的雪，今早就铺满了黎城的大街小巷，天地之间连成了一个雪白的整体。
　　教学楼天台上，叶漓独自一人站在寒风里。也许是天气较冷的原因，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叶漓漠视着天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仿佛自己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漓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好像料到这道身影会出现似的，不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随后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砰——
　　随着一道物体掉落的声音响起，地面上的雪白被染成了鲜红，血滴溅落的地方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这令人惊讶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随后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和喊声，一切噪杂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向阳醒了，这场梦也结束了。这只是向阳的一场梦而已。但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冒了一身冷汗，额头上浸出一层细密的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闭眼，顺便抹了一把额头。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他做不到，现在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刚刚梦里的画面。他很烦躁，自己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休息的时间本来就少，但这短暂的美好却全被一个噩梦给毁了。刷牙的时候，向阳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憔悴样，眼睛下边一片乌青，眼袋都能掉到地上了。乍一看就是一副没有能好好休息的样子，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向阳走出卫生间，来到餐桌前，拉了凳子一把坐下。餐桌前还坐着个女人，女人名叫胡安，是向阳的母亲。胡安作为一名高中教师，她很是看重儿子的成绩，对向阳的要求也比较严格，好在向阳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
　　胡安是一个控制欲极强，极其强势的女人。对外她是一位贤妻良母，是一位好老师，对内则完全不同。向阳是在父母的吵架声中长大的，后来向阳的父亲向国华受不了，和胡安离了婚。在争夺向阳抚养权的这些年里，向国华感到累了，他便放了手。向阳依然记得那天，母亲笑得癫狂，父亲则是一脸无奈，他眼里还露出了些许悲伤。此后胡安带着他搬了家，向阳就再也没见到过父亲。
　　“起来了，看你的样子是昨晚没睡好吗？”胡安开口问他，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就是这一声，把向阳从回忆的思绪拉了回来。向阳“嗯”了一声，随后就自己坐了下来，吃着胡安准备的早餐。
　　餐桌上的气氛死气沉沉。经过前面简单的对话后，两人便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餐后，向阳就去赶公交了。走之前他还和胡安打了声招呼，胡安就站在门口目送向阳。胡安并不是在向阳上的高中教书，那年向阳故意把分数考低了一些，因为他想离胡安远一点。后来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天，他还是被胡安骂了一通。
　　……
　　上了公交之后，向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怀里抱着书包，头靠在窗边。
　　因为天气严寒，枝头上没有一只鸟儿的身影。风吹过，只留下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兴是一路绿灯的缘故，公交车很快地行驶到了学校附近的公交站。从一下车开始，向阳的眼皮就止不住的疯狂跳动。这让他感到很不安。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顿时，他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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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教学楼的天台上出现了和向阳梦里一样的场景。
　　因为有了那个梦，向阳很快地走到了教学楼前。他机械般的抬头向天台看去，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顷刻间，他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身冷水，寒冷刺骨的感觉像是要把他吞没。
　　没有过多的呆滞，向阳发了疯似的往天台的方向冲去。
　　他三个台阶三个台阶的跑着。一层，两层，三层……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到六楼楼梯拐角的时候，叶漓跳了下来。向阳紧接其后，他也往前扑了扑。他一个劲的扑到了六楼走廊的护栏边，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悬在了半空，身体也很是前倾。要不是边上的几个男同学手疾眼快，抓住了向阳，估计他早就掉了下去。
　　……
　　随着一声物体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叶漓的生命也在这一刻定格了。留下的只是周围同学的尖叫声的哭喊声。
　　向阳的眼泪的大颗大颗的砸了出来，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他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双腿的软了下来，随后昏了过去。
　　向阳不明白，明明就差一层楼，就差一点，他就可以把叶漓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