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是不可能支楞起来的》见信问安

2、第二章：询问

　　云梨醒的时候，是脸上不断被人用东西挠来挠去惊醒的。
　　而罪魁祸首，就是在虚空中护住她的轻纱。
　　“别弄我脸！”
　　她以为她是很大声的吼了一声，实则气弱无力地低喃。
　　身上仅剩的力气也在她猛地起身而力竭，一声轻响，她重新躺了回去。
　　这情况，惊到了云梨，这么多年来，她早已是神仙之身，再虚弱，也不至于起个身的功夫就没了力气。
　　被子下面的手微动。
　　“……”
　　没有任何动静，四周安安静静，她不死心地再掐诀，想使一个简单的风诀。
　　依旧没有动静。
　　云梨气闷地闭眼。
　　“吱……”
　　门被打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云梨耳边响起，她睁开眼睛，望了过去。
　　似乎是没想到她已经醒来，那进来的人停下脚步，也朝她望了过去。
　　“姑娘醒了。”那人朝她一笑，向她走了过来。
　　云梨有些愣神，她自醒来，注意力全在自己变得虚弱而又无法力上面，倒是没想到，自己从虚空中昏过去，为什么醒来会在一间屋子里。
　　她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谢惊鹤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目光紧盯着人，语气平和道：“大夫说姑娘身子虚弱，又受了寒气，你昏迷多日，有什么话，等姑娘有了力气再问也不迟。”
　　听了他的解释，云梨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
　　于是，她看见好像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一旁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水，坐在她躺着的这张床的床沿。
　　“冒犯姑娘了，我身边没有丫鬟，只能由我来喂姑娘喝些温水。”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是自带的，如那雪山上的千年冰，化不开的冷，眼下，又是一副温和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他一只手臂抱住她支起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她唇边，喂她喝下。
　　云梨浑身僵硬，在她前世加今世，两世一块，都没有与人这么亲近，就算是小时候婴儿时期，师父师兄抱她，那也是身为长辈的慈爱抱法。
　　少女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个动作，染上绯色，谢惊鹤静静看着，心中不由一动。
　　他救的这位姑娘，当真是……好看。
　　云梨垂下的眼眸眨了眨，没有发觉救命恩人对她长久的注视。
　　喝了点水，云梨还是无力的状态，她虚弱地闭眼，饥饿感传来，她开口：“可有吃食？”
　　她声音太低，引得她身旁的人低头询问：“什么？”
　　温热的气息洒在脸颊处，让云梨有些不自在，但也知道，身边没有丫鬟，这救命恩人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她声音太小，这是下意识的询问。
　　她重复了一句：“饿了。”
　　谢惊鹤倒是忘记了这回事，手中的茶杯搁置在桌上，道：“见谅，我忘记姑娘昏迷数日，刚醒来，应该也要用一点吃食。”
　　他朝门外吩咐了一句：“去端一些吃食来，清淡些。”
　　“是，公子。”
　　门外，一道极为冷漠的男声回应。
　　谢惊鹤没有放开她，他的鼻尖全是少女身上的莲香，他看着她唇边的水渍，问道：“姑娘可要再喝一点水？”
　　云梨睁开眼，小幅度地点点头。
　　救命恩人继续给她倒茶。
　　等到她喝第五杯的时候，一身劲装白衣的青年端碗粥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将碗放置在那床边的小桌子上，无声地退了出去。
　　救命恩人端起那碗白粥，舀了一勺放置在云梨嘴边，云梨面无表情喝了下去，白粥应该是被人放凉了才端来，她并没有被烫到。
　　一个喂，一个吃，没用多久，一碗白粥就被她解决的一干二净。
　　吃完，还细致地替她擦了擦嘴。
　　云梨心平气和，她安慰自己，只是照顾病人应该有的。
　　“姑娘可好些？”
　　离得太近，只要一开口说话，云梨就觉得是在她耳边说话。
　　她吃了些东西，已经有了一些力气，她却没有点头，而且闭上眼，很是虚弱地道：“我想再休息会。”
　　谢惊鹤低头看自己怀里的姑娘，脸上还是苍白一片，他心中微微叹息，想着，若这姑娘是那些人派来对付他的，也太虚弱了些，真的不怕还未完成任务就死在半路上吗？
　　“那姑娘好生休息，等姑娘醒了，唤我门外的侍卫就行。”谢惊鹤收敛心神，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
　　他将人放在床上，走出去，顺带关上房门。
　　过了一会，躺在床上的云梨才睁开眼，从被子下面掏出那轻纱，很是痛苦地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轻纱动了动。
　　云梨猜不准它啥意思，叹了口气，“你知道点两下，不知道点一下。”
　　轻纱动了一下。
　　“那我能回去吗？”
　　轻纱再次动了一下。
　　云梨叹气，把轻纱塞回被子里，低头思考，靠着自己醒来所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她，这里，可能是凡间。
　　救她的那位公子，云梨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其他的气息，连属于神仙或者修道之人的半点都没发现，从端来的吃食，以及她感受到很微弱的灵气，断定救她的公子是个凡人。
　　凡人啊……
　　云梨今生今世，也只在师父的镜子中，窥探到几次极为短暂的凡间模样。
　　热闹非凡，繁华似锦，烟火气息让人有些恍惚。
　　没了束缚，她这一世性子散漫，也不喜四处走动，除了被师兄师姐拉起赴了几次仙君设的宴外，基本就待在浮羲山上，看书画画，完成她神仙的课业，凡间是真一次都没去过。
　　这一不小心落入湖水里，意外来到了凡间。
　　这般想着，困意涌了上来，她停下思考，最终决定顺其自然，而后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等云梨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橘黄色的光照进来，室内好似被染上了金色。
　　“叩叩叩。”
　　屋外，三声轻缓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云梨救命恩人的声音：“姑娘，可醒了？”
　　云梨答了一声，“醒来了，进来吧。”
　　谁知门外又敲了三下，道：“姑娘，可醒了？”
　　云梨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虚弱得很，声音哪怕再大，对于门外的人，也听不见。
　　所幸，救命恩人很聪明，在敲了两次门后，直接推门而入，跟云梨醒来时一模一样。
　　谢惊鹤走进来，看见那姑娘直起身子，虚弱靠在床柱上，怔了一下，他没想到人又醒来了。
　　见救命恩人愣神，云梨开口：“我回答你了的，只是我声音太小，你没听见。”
　　谢惊鹤只听见那姑娘小声朝他解释，他才想起来，这姑娘太虚弱，就算开口，在门外，他也是听不见的。
　　他走过去，将手中的药跟白粥放在桌子上，“这是药跟吃食，姑娘身体太虚弱，近日，也只能喝些白粥了。”
　　他端起白粥来，道：“姑娘身体太虚弱，开口说话我大抵也是听不见，待会儿，我让人给你在床边挂个铃铛，你若醒了，可摇晃铃铛，我便知姑娘是醒来了。”
　　“云梨。”云梨说出自己的名字，她解释道：“白云的云，梨花的梨。”
　　谢惊鹤笑了一下，“谢惊鹤。”
　　他没有解释自己的名字是哪几个字，毕竟，谢惊鹤这个名字，在南国内，世人皆知。
　　“谢惊鹤？”云梨念了一声，问：“哪三个字？”
　　谢惊鹤看着她清澈懵懂的眼眸，以及她脸上真真切切的疑惑，微微眯眼，随后又恢复神色，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谢是玉城谢家的谢，惊鹤，是鼎风落桂枝惊鹤去的惊鹤。”
　　“玉城？”云梨轻声喃喃，她想，这名字，好陌生，凡间有这个城池吗？
　　“云姑娘，先喝点粥。”谢惊鹤不想在人虚弱的时候探听其他的消息，压下从一开始，就异样的思绪。
　　“我自己来。”云梨恢复了些力气，自然是不会想让人喂自己。
　　谢惊鹤没有拒绝，将碗递给她，看她喝下去。
　　两人没有再说话，一个人看着喝粥，一个人不紧不慢任人盯着喝粥。
　　“谢……公子。”云梨迟疑开口，她当神仙已经有几百年，前世的记忆，渐渐模糊，不过凡人间的话本，她也看过，话本里，好像是这么称呼人的吧？
　　“云姑娘请说。”谢惊鹤无知无觉她语气的迟疑。
　　云梨松了口气，看来这称呼没问题，她放下碗，视线转到旁边的谢惊鹤身上，问道：“有个问题想问谢公子，谢公子救我之时，我昏迷在何处？”
　　谢惊鹤倒是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是在这厉城二十里处的溪边救起的云姑娘。”见人已经喝完粥，他把已经温热的药端起来，道：“这药云姑娘还是趁热喝。”
　　云梨僵硬看着那碗药，鼻尖全是陌生又熟悉的苦涩味，她抿了下嘴，道：“有甜的吗？”
　　云梨有些怕，她上一世跟这中药打过交道，喝过一次就不想再碰，这一世好歹有个神仙师门，受伤感冒什么的，也都依照她的意愿，在药丸中加了东西，让她吃药像是在吃糖。
　　“什么？”谢惊鹤一时没反应过来。
　　“蜜饯，有吗？”云梨换了个说法。
　　谢惊鹤看着眼前姑娘，轻笑一声，“自然是有的。”
　　他起身，吩咐门外的侍卫，等云梨药喝完，蜜饯也来了。
　　酸甜味冲淡了嘴巴里的苦涩，云梨脸上的神色才放松下来。
　　“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云姑娘，为何云姑娘会晕倒在溪边？我观姑娘好似是富家千金，可是路上遇见了何事？”
　　这一次，轮到谢惊鹤问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