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蔷薇开》遇林间

1、约定

　　医院的三楼甬道里，一位身穿白色护士服的金发女郎，推着铁质医用车，走到一个淡蓝色门前 。
　　门上用黑体英文写着——Office of the Director of Cardiology（心脏科主任办公室）
　　推开门。
　　“伊芙娜尔医生，你又在给那盆种子浇水了呀？”金发护士笑眯着眼问道。
　　“是的，它还未到上帝允许它发芽的那一天。”
　　说话的正是这个办公室的主人——伊芙娜尔
　　她的模样生的极好，鸦羽的睫毛，蔚蓝色的眼睛如圣水般澄澈，头发偏栗色，发尾微卷，额前有细微碎发。
　　“噢，亲爱的，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呢！”女护士顿了顿，打趣的说道，“……是薇妮娅小姐送的吗？”
　　“嗯”伊芙娜尔耳上沾上一点绯红，“我也不知道，薇妮娅说花开时，就会知晓，但…”
　　薇妮娅活不活得到那时？
　　薇妮娅小姐是这家靠海医院的病人之一，主治医生正是伊芙娜尔。薇妮娅身上有着遗传性的心脏病，这种基因成隐性，她们家族几代人都没有，而薇妮娅却不幸的从出生便伴随这个疾病。
　　现在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她们正在努力找合适的心脏源。
　　办公室内，一阵缄默。护士蹲下身，将推车中的病案放在伊芙娜尔桌上，便离开了。
　　伊芙娜尔则继续处理事务。
　　……
　　玻璃窗外的法国梧桐已经沾上了秋日的黄色，零零落下，簌簌作响，远方传来海浪声，为医院作乐。
　　夕阳洒在中心的圣父像上，给圣父添上了几圈模糊了边际的光。
　　圣父注视着医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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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的时钟不为人知的转动。
　　已是下午四点了。
　　伊芙娜尔放下手中的事务，看了看暗棕色的挂钟。
　　她想着：薇妮娅应该午休结束了，现在正在看书。
　　伊芙娜尔从椅子上起来，准备去看薇妮娅。
　　桌旁的病案不小心被翻动了，洒落一地，露出了里面的信件——那是薇妮娅写的。
　　伊芙娜尔弯腰拿起，已经拆开了人陈黄色的外封，薇妮娅的字迹映入眼中。
　　薇妮娅邀请她一起去看场日出。
　　……
　　病房内。
　　玻璃折射出暖黄色的光，透过树叶，大理石地砖上跳动着斑驳的光斑，远处的海水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的声音掺和着微风传了过来。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窗前白蔷薇的花香。
　　薇妮娅坐在纯白的床上看着书，神色淡然、恬静。
　　她披在身后的微微弯曲的银发被日光照耀，发着细微的光，皮肤白的透明，身体瘦削，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服。
　　一个人沉浸在书中的世界。
　　直到…
　　——吱
　　门开了。
　　伊芙娜尔来了。
　　薇妮娅听见声响，将书合上放在一边，笑着对伊芙娜尔说：“亲爱的，你来了。”
　　“我一天都在期待和你相聚的时间。”伊芙娜尔坐在床边，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
　　“但…薇妮娅小姐，我收到你的信了，我相信那很美…”
　　伊芙娜尔停顿了几秒，缓声道：“我毕竟是你的医生，你的身体安全才是我最关心的。”
　　闻言，薇妮娅笑了一下，伸出手捏了一下伊芙娜尔，柔声说：“心脏源已经找到了，我怕手术失败。”
　　“我还没有和我的医生小姐一起看过日出呢。”
　　桌上的白蔷薇发着清香，病床上的薇妮娅用请求的目光看着伊芙娜尔。
　　在薇妮娅如同白蔷薇般温和的目光下，伊芙娜尔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
　　伊芙娜尔喜欢薇妮娅，薇妮娅知道。
　　薇妮娅喜欢伊芙娜尔，伊芙娜尔也知道。
　　但她们从未捅过那层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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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芙娜尔最终还是同意了。
　　暗夜。
　　海边。
　　黑暗中，潮水打着暗礁，激起层层泡沫。
　　薇妮娅光着脚在海边走动。
　　高潮抹去她的脚印，雪白的泡沫在风声中破裂，微咸的海风吹动她的银发。
　　她独自一人在黑暗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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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天幕上染上了日光的颜色，遥远的天际露出金丝。
　　太阳要升起了。
　　等待的人却还没有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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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薇妮娅！”
　　晨光喜微之时，等待迎来了主人。
　　薇妮娅听见身后的呼喊，在大海之边，蓦然回头，笑颜如花。
　　伊芙娜尔的脸上带着快速疾跑的潮红，喘着气，歉意道：“抱歉，刚才有个病人情况突然恶化，我…”
　　那层金丝被云层遮盖，水面上带着水银色的波纹。
　　薇妮娅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伊芙娜尔嘴上，示意伊芙娜尔看向大海，缓声道：“太阳还没有升起呢。”
　　“我亲爱的医生小姐，愿意和我一同观看吗？”
　　“乐意至极。”
　　在太阳穿破云层时，她们十指相扣。
　　如同她们相通的感情。
　　……
　　海水裹着黑暗卷向天地，暗礁发出沉闷的回应。
　　薇妮娅背对着伊芙娜尔，银发和白色长裙被海风吹动，勾勒出她瘦削的身形。
　　她在悬崖之上，一步步跨进大海。
　　伊芙娜尔在后面追赶，双手用力的挥向前方，想要抓住薇妮娅的手。
　　但无论伊芙娜尔怎样的加速，她和薇妮娅的距离始终遥不可及。
　　薇妮娅！
　　快点！
　　快点！
　　……
　　快点！
　　伊芙娜尔的脑一阵空白，她更加用力的去跑向大海那边。
　　但距离仍然不可跨越。
　　薇妮娅似乎听见回头笑了一下，说了句什么。
　　然后她在悬崖之巅，面向伊芙娜尔，张开双臂，从黑色礁崖上倒入海中。
　　微笑着注视着伊芙娜尔。
　　那抹白色坠入暗蓝色的深渊里，成为伊芙娜尔眼中唯一的颜色。
　　伊芙娜尔脑中的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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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伊芙娜尔在睡梦中醒来，额头堆满了冷汗。
　　她抱腿坐在床上，喝了口水。
　　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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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芙娜尔神经质的想着。
　　薇妮娅还有两周就要做手术了。
　　她在深夜为薇妮娅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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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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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伊芙娜尔站在薇妮娅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薇妮娅。
　　她已经不敢再犹豫了，薇妮娅已经没有时间了。
　　只有两周。
　　——门把手被拧着。
　　薇妮娅看了过来，惊喜的说道：“伊芙娜尔，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嘛？怎么来了？”
　　“我…”
　　薇妮娅笑着侧耳倾听。
　　“……”
　　伊芙娜尔的心被刀切碎成几块，被死死的攥住，碾成了肉末，几乎喘不上气来。
　　“……薇妮娅小姐，在神的注视之下，我喜欢你…”
　　就像休止符落地，房间突然静的可怕。
　　薇妮娅起身的动作，僵在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