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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不想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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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轼等了半天没等来岑鹤今接话,困惑转头:“怎么不说话?”
岑鹤今轻扬嘴角:“在赞同你无法反驳的缜密逻辑。”和胡说八道的高超能力。
何轼丝毫没察觉隐藏的言外之意,乐滋滋地同岑鹤今分享从他人口中听来的小道消息。
虽说何轼不常外出,但那些固定客人里似乎有消息灵通的人物,闲聊之余也能打听到不少有用信息。
岑鹤今将这些与自己所知的信息结合,差不多拼凑出如今清月国朝堂之上的局势。
清月国前任皇帝子嗣绵薄,并未留有合适的继承人,居皓顺作为同胞亲弟在先帝皇后的支持下脱颖而出登上皇位。
之后便追封先帝皇后为太后,多有敬重,以至于以太后为首的党派势力极大。
夺位之争曾掀起过一阵风雨,新帝上位后立即大刀阔斧地替换了大批人马,其中丞相岑岐观就是居皓顺极力提拔。
十余载转瞬即逝,尽管目前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但背地里太后一派和丞相一派却始终有分庭抗礼之势。
除此之外便是以将军府为首的武官,老将军德高望重,地位无法撼动,清月国无人敢主动招惹。
只不过将军府向来不参与文争之事,并自先帝起就拥有特权,可免去进宫述职,是以长期处于中立状态。
在所有人眼中,将军府大概只在意清月国本身安危,无意参与派别之争,是真正的一心为国。
而随着几位皇子长大成人,局面隐隐出现变化,岑鹤今结合进宫一事,猜测丞相府是站在太子身后。
太子继位自是顺理成章,可近年来二皇子势力突然壮大,背后却是太后在扶持。
不知是什么原因,如今皇帝的子嗣也不见得有多延绵,太子居长意是皇后所出,而二皇子的生母因难产而亡,二皇子便自小养在皇后膝下。
除这两位之外,仅存的几位皇子公主很少有存在感。
兄弟为皇位自相残杀之事并不少见,但二皇子势力来得蹊跷,还是越过皇后直接与太后搭上线,其中种种让众人犹豫观望。
岑鹤今分析之余又想起了他曾经听过的那条传闻——
清月国新皇居皓顺继位前,与现丞相大人岑岐观以及大将军方萧朔曾许为至交。
有意思的是,如今丞相府时刻提防皇帝,大将军更是常年在外鲜少归来。
岑鹤今越想越心痒,恨不得亲自夜探皇宫,看看那些皇室背后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惜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如今顶着个丞相府小公子的身份实在不太好行动,摇摇欲坠的平衡一旦由他来打破……
这个热闹怕是有点吓人。
岑鹤今忆起岑府,毕竟受人好意在先,没必要再故意惹麻烦。
……
岑鹤今离开时何轼有些不舍,愁容满面地唉声叹气。
岑鹤今手扶上门沿,闻声回头笑了笑:“放心,你要是真被暗杀,第一个发现的应该是我。”
这阎王殿几百年漆黑一片,也没几个人敢大晚上进来。
面具下的眼神含着笑意,岑鹤今转头摆摆手离去。
何轼被小少年揶揄的笑晃了眼,意识到对方还会再来的意思后顿时眉开眼笑。
直到一个人掐灭烛火,何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小少年都没怎么提及自己的事。
抱臂思考了会儿,何轼放弃纠结,无所谓地接着忙其他事。
……
岑鹤今心情愉悦,特意换了条路,看中不少特色的街边美食。
该说不说,自发现可以宽心地大吃特吃之后岑鹤今很乐意花时间满足口腹之欲。
丞相府的私厨自是不用多夸,四小姐岑筠更是热爱精心钻研厨艺,每次做出新品,便让岑鹤今第一个试吃。
岑鹤今漫无目的地闲逛,忽地闻见浅淡的桂花香。
这个时节的桂花?岑鹤今侧眸看去,来了兴致去寻香气来源。
路边小摊的桂花粥盛在白瓷小碗中,表面漂浮着一层细碎桂花,味道不算多浓郁,带着点糖浆的甜腻。
岑鹤今坐在摊旁,手上随意晃动瓷勺,将留了层底的桂花粥搅起一圈小小的旋涡。
他支起下巴看街边人来人往,下意识观察着众生百态,时间一长,竟有种不真实之感,如同暂时抛开一切,以旁观者的视角俯瞰全貌,会有怎样的故事都与自己无关。
在他身上还发生了重生之事,可如何知道现在就不是一场梦?
会不会即便他现在再死一次,睁眼甚至回到了曾经?
“咔嗒——”
瓷碗碰撞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岑鹤今回过神,闲闲抬眸。
就见曾有一面之缘的人依旧一身惹眼白衣,精致俊美的脸毫无遮掩,招呼都没打就在他旁边落座。
岑鹤今沉默地收回视线。
故事和他无关,麻烦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方定瑾无视对方眼底的嫌弃,极其自来熟:“你喜欢桂花粥?”
岑鹤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懒得说他只是随便找了个地坐坐。
“巧了,我做桂花粥还挺有一手。”
岑鹤今睨他一眼:“所以?”
方定瑾迎上他的目光,坦然道:“只是想说这一句而已。”
“……”
岑鹤今有点烦地轻啧一声。
方定瑾自顾自舀起一勺桂花粥送入口,下一刻被甜腻的口感刺激得面色扭曲了一瞬。
听见旁边传来嘲讽的轻笑,方定瑾安静半晌,尝试地送入了第二口。
桂花香弥漫在空中,一时之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徒余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行人嘈杂的交谈声。
瓷勺与碗的清脆碰撞声偶尔响起,方定瑾状似无意道:“你都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有必要吗?”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认识了。”
“即使不知道名字,你不也找过来了?”岑鹤今没天真到认为会有这么巧的事,随便挑个摊子都能碰见。
方定瑾假装不明白地看他:“我还挺相信缘分之说。”
岑鹤今手指轻点脸上的面具,轻蔑道:“既然如此,不如相信下一次也会有缘再见。”
这就是不愿意说的意思了,方定瑾遗憾地应了一声。
虽然猜到了对方可能的反应,但等了这么些天,方定瑾忽然有些不太是滋味。
话说回来自己也没想过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人在这点上倒是如出一辙。
合着两个人没有半份真心,方定瑾恍然顿悟。
岑鹤今搁下瓷勺,正准备找个理由开溜,余光扫过远处街道里几道人影,目光微凝。
幼小瘦弱的布衣少年衣衫凌乱,被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拖进角落,并拽着压到了墙边。
像是在质问着什么,为首的青年似乎没得到满意的回答,直接一拳招呼上去。
那人下手毫不留情,少年只能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却挡不住几个人轮番往他身上踢踹的狠劲。
几个人见他不会反抗,反而变本加厉,将人从地上提起来再抡倒在地,少年护头的手顿时失了力气。
方定瑾也注意到了异常,转头问他:“你不去帮帮他?”
岑鹤今奇怪地反问:“我为什么要去帮?”
“你不是……”方定瑾看清对方眼底的困惑,顿了顿改口道,“你上次不是还好心帮忙去抓贼?”
岑鹤今皱眉反驳:“上次是那人先撞了我,只是顺便把钱袋拿回来而已,我看着像多管闲事的人?”
方定瑾哑然,半晌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是我猜错了。”
路过的行人注意到异状,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一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二来不一定打得过,于是人们看了几眼赶紧收回视线离开。
被打的少年见状咬着牙不愿意出声求助,打人者便更加无所顾忌。
岑鹤今垂下了眼,目光虚了虚有些出神。
“叮当——”又是一声清响,只见方定瑾缓慢放下瓷勺,手指搭在折扇扇柄。
他的动作成功吸引了岑鹤今的注意力。
“你要去?”岑鹤今看出对方的意图,略感惊奇。
“没办法,可能我比较喜欢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方定瑾展开折扇施施然起身。
观望者唯恐被牵扯,有意无意地隔着距离,方定瑾像是随意闲逛到附近,停在路中间看了一会儿,走出人群,上前挡在布衣少年身前。
方定瑾比被打的小少年大不了多少,却因出色的相貌和周身气质无端让人觉得不好惹,动手之人都被唬住片刻。
远远能看到为首青年紧紧皱眉,似在扬言威胁。
方定瑾依旧淡定自若,甚至还有心情笑着回应对方。
隔得太远听不清对话,但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岑鹤今低头,看见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喝完的桂花粥,轻哼一声搁下两碗桂花粥的钱。
留他一个人在这付两份饭钱?
岑鹤今可不想吃亏,起身准备去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