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锦轩之心为谁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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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向国的一条小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缓缓地向向国的国都金垣行驶。
马车内，两个身着白衣、皆拥有天人之姿的身影正一横一竖的映衬着。
此刻，那个正襟危坐、姿态无比优雅的白衣男子正用他一贯云淡风轻的笑容无奈的对着横躺在椅上、毫无形象可言的白衣女子，眼中的宠溺却始终未褪去。
倾城一直像只虾米似的，一动不动的闭目缩在那张极窄的硬凳上。也不知她成天到晚在忙乎什么，刚一见到可以倚靠的东西，整个人便会不自觉的横躺下来，继而不管不顾的睡过去。仿佛像是累得筋疲力尽似的。
“唉，你这只大懒虫……贪吃贪睡，他日可如何找得到像样的婆家？”玉若兮仙人一般的面容上终于多了一层属于人该有的温情。只是这样的温情却也只是在倾城背对着他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流露出来。
不过他口中的懒虫却丝毫未有所动，正在积极的配合懒虫该有的行径。玉若兮眼中的宠溺更甚。
半响，才听得那只虾米口中似乎有喃喃的嘟囔声。
“唔……这该死的硬板凳，搁死我了……”倾城无意识的揉了揉后背，却也只是转了个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玉若兮微一皱眉，便从身旁的包裹中轻轻的抽出一件质地极为柔软的锦袍，对着倾城躺下的地方微微一点，华贵的锦袍眨眼间便成了倾城的垫褥。
“睡吧，趁现在还有和平的曙光可见。过不了多久，怕是连这样的宁静都会消散的无影无踪。”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在天黑之前，在一家看似比别家更为雍容大气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还未等车夫将帘子撩起来，便闻得车厢内一女子的声音。
“啊，终于到了啊！我的腰啊……”车夫正考虑着要不要提手撩帘子，却又闻得一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还不是怪你自己贪睡？你这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
“这两个人倒是有趣，一个出奇的安静，一个却出奇的聒噪。要不是半途中睡着了，到现在才醒来，一路上不知道会不会吵翻天？只是这样的两个人，真的是难得一见啊……”车夫心里思忖着，正欲提手撩起帘子，却见倾城已经干扁着嘴自己跳了下来。嘴上似乎还在小声的嘀咕着：“坐马车当然得睡觉了，难得这次的板凳没那么硬，哪知会睡得这么沉……”
车夫只觉得好笑，但看到夕阳下那张纤尘不染的绝世容颜时，原先的笑容终于完全冻结在脸上。
“若兮，把手替给我……”倾城朝着车厢内始终保持着优雅坐姿的身影喊了一声，终于见到一只如白玉做的纤手轻轻的撩起了沉闷的车帘。
当玉若兮一脸平和的出现在向国国都金垣最大的客栈——东篱客栈前时，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一样，所有路过的人都以为自己看到了不慎落入凡间的谪仙。
那样平静清俊的眼神，那样温和善意的笑容，那样出尘于世的风姿，那样儒雅谦恭的风范。仿佛世人在他眼中只是芸芸众生，无所谓悲，无所谓喜，无所谓怒，无所谓泣。那样的一个人啊，到底算是无心无情，还是孤独的不忍让人轻易去伤害。
“若兮，我们走吧。”无视于周围人的任何眼神和言语，倾城一如之前那般，无所忌惮的只顾推着玉若兮往前走去。
“倾城，你真想好了吗？”看了看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神似的绝世容颜，玉若兮淡淡的问道。
“当然，你向来都知道我的秉性，知我定不肯随意接受任何人的好意，更甚者乃是倾命相赠。”
看到倾城难得的认真，玉若兮终于不再过问，只是微不可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随之又恢复一贯的云淡风轻。
深夜的金垣中，四周只剩漆黑的星空和清爽的晚风。
金垣毕竟不比仓企，一个乃是当年的帝都如今的国都，即使在那样的战乱中，都依然屹立不倒，始终维持着一国之都该有的风范。而金垣只是向国的国都，曾经那甚至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镇罢了。只因昔年金戈皇后无意中途经此地时，见到小镇生活虽然清贫，但镇中百姓却能安贫乐道，知足常乐，甚至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热情和大方，令后极为震惊。回宫后，便命人赐“金垣”一名于此地，乃是金光荣耀的寓意。
至华朝庚寅年，华朝灭亡，金戈皇后香消玉殒，但金垣一名却始终未曾因此消逝。反而在无数次的战乱中被当作向国的国都。与北国的“擎仓”、郑国的“荣离”、隆国的“仓企”并列为乱世四大国都。
此刻，夜深人静，万籁俱寂，连街边的小贩都已早早的收摊回家去了。
东篱的屋檐上，却依稀可见一抹雪白孤寂的身影。
“车羽此生一直在为他人而活，只这一次，就当是放纵一次，成全自己。”
那人闭目前的那句话始终萦绕于耳。这样的放纵，到底成全的是谁，沉沦的又是谁？
也许世间很多东西确实不能尽人意。你从未想要的东西，却在某一天无意之间落入你的怀中，任你如何推却都无法舍去；而你一直倾心追求的，却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得到。
该嗤笑上苍的残忍还是责怪自己的贪婪自私？
若那掌不是劈向自己，而是朝向那人，自己是否也会像车羽那样奋不顾身，在所不惜？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又该怪谁？又该怎么去怪？
“你又在想那件事了？”身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抹谪仙般的身影，倾城顿时觉得周围原本冰冷的空气似乎一下子温和了许多。
“不是我在想，而是他逼我在想。”
“倾城……”玉若兮忽然对着倾城低低的喊道，声音里夹着淡淡的莫名的情愫。“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车羽他……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我从未得知他的心，也不知他的情，何以能如此轻易获取这样的牺牲？若兮，我不能……你知道的，我做不到……”
看着黑夜中那抹洁白的纤尘不染的身影，望着她此刻的无助和痛苦，谪仙般的容颜上已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玉若兮缓缓的将手伸向倾城的额间，轻轻的拂过她洁白光滑、无丝毫瑕疵的脸颊，继而温柔的拥她入怀。
“倾城，有些人活了一辈子，却用一辈子在做一件愚蠢的事，那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而有些人虽然只活了短短的数十载，却已用尽了一生一世。因为他是在用心度过世间的每时每刻。他哀伤，那是因为有他心痛的人心痛的事；他恼怒，那是因为有他的失望他的期盼；他奉献，那是因为他的心他的情；情之所至，所以他……有所眷恋……”
玉若兮淡淡的声音夹杂在清冷的晚风中，更显得轻柔无比。让人忽然怀疑谪仙是否也开始眷恋红尘？
“倾城，人之所以期盼长命百岁，那是因为他们对世间的情世间的爱甚至世间琐碎之事的希冀和眷恋。但若为心中所爱之人拿命相赠，又何须长命百岁？情已至，心已了，便无憾了……车羽，他终是含笑离去的……”
这一刻，倾城躺在玉若兮泛有淡淡清香的怀抱里，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所谓的爱所谓的情，难道便是如此？所谓的命所谓的心，原来终究抵不上。那么人这一世在世间到底追寻的是什么？
“小师傅，你说世间真会有这样痴情的男子吗？在临死前想得都还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这个人不是太傻了吗？”
“……倾城，你还小，对于情之一事，尚未懂。世间如果有值得自己愿意用生命付出代价去换取的东西，那已是一件幸事。何以还会在乎什么报酬呢？”
不是她不懂爱不懂情，而是那样的爱那样的情，于她，终究是太难得……
而她，要的只是自由……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自由……
倾城缓缓的从玉若兮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那双在深夜中依然可以熠熠生辉的清凉眸子半响。忽觉有股陌生却熟悉的气流窜入了心底最深的堡垒。
若是为眼前这人，我可甘愿？
玉若兮一直静静地回望着倾城，淡淡的笑容始终不减。
“你若想去做，我陪你……”轻轻冷冷的声音并不大，落入耳的余音却一直袅袅不断。
一抹释然的微笑终于重新浮现在倾城的脸上，“好啊，有天下第一公子相伴，倒也不枉此生。到时你可别怪我拖你后腿……”
“你不会。”玉若兮仿佛也像是得到那样笑容的感染似的，原本淡淡的微笑顷刻间变得眉眼皆是笑意。“我知道你不会……”
去往仓企的官道上，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浩浩荡荡的向前走去。队伍前面，一面镶有“隆”字的旌旗正在随风舞动，张牙舞爪。
以队伍的士气和行装而言，此次护卫进国都的似是隆国尊贵之人。便连隆国大将军隆庆封都亲自挂帅压阵。只是这样的排场和喧哗，又像是女子脸上过多的脂粉，明明为了显美，却总觉得多了太多的矫情和刻意……
宽大舒适的车厢内，一个姿容绝世的女子一直微闭着眼，似是在闭目养神，又似在刻意忽视周边的一切。
“小姐，原来姑爷是隆国的国君，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叫小姐皇后娘娘了？”偷偷的望了一眼窗外戒备十足的护卫队，灵儿转头小声地说道。
忽见女子终于幽幽得张开双眼，顿显一室的尊贵和雍容都显得俗不可耐。
“灵儿，你可知伴君如伴虎？昔日我乃是逍遥庄的宝贝，他日却只是那人身边的其中一个女人罢了。”原本灵动的双眼忽然有如明月附上乌云似的，一下子黯淡下来。片刻后，才听得那清冷的声音继续道：“当日选隆锦轩为逍遥庄女婿，我和父亲都早已深知会有今日之事。只是我料得了今日，却料不到那事……终究还是料错了一步啊……”伴随着长长的一声叹息，肖瑶又重新阖起双眼，不再过问任何事。
一室的华贵，顿时只余淡淡的哀愁和无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锦轩之心为谁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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