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末日纪实》清粥小酒

58、出事

　　院墙塌了一半，也拦不住朝外探的视线，叶叔干脆走到外面远远望向声音的来处。

　　今天的天气意外热，气温比着前些天还回升了十几度，空气闷热地像是个蒸炉。

　　叶叔努力朝声音来处看去，但因着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雾，看的不甚清晰。

　　还是叶廷年轻，能看的更远一些。

　　“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森林边缘处黑黝黝地，好像是动物扎堆往山上跑。”

　　距离离得太远，再加上空气中有淡淡的酸雾，叶廷只能看个大概。但山脚下的动物何止是扎堆往山上跑。所有在山脚的动物都发生了好几日的暴动。

　　大大小小的动物挤成一团，各自奔逃，不时有动物踏入泥泞的水坑，被酸水腐蚀地发出阵阵惨叫，紧跟在后的动物反倒踏着倒下的尸/体，直冲而上。不一会儿，被踩在脚下的动物彻底失去了呼吸。

　　有些动物感知敏感，早早往山顶逃去，感知不够敏感的动物直到现在才动身。他们目标不只是山顶，眼见着有些挤不进去的动物转头朝村子里冲来。

　　这也导致不少人家近两日都遭了鼠灾，成群结队的老鼠和偶尔出现的蛇，像是赶不尽一般，出现的次数比酸雨期间还要多。

　　叶叔隐隐觉得这和地震有关，但因为和蒋词说的时间对不上，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因为地震。

　　无论怎样，还是小心为上。

　　他正思索该怎么办，就听见村子里有人尖叫大喊。

　　“救命啊！有野猪进村了！”

　　“快来帮忙！野猪进村了！”

　　......

　　几声大喊吸引了村民的注意，秀山村少有野生动物下山伤人的事件，村民常年住在山下，那些动物也都有灵性，也都知道人类不好惹，平常就算在森林里也会避着人走。

　　上一次野兽下山伤人事件已经是几十年前，那时也只是房屋建的离山太近，野兽出来觅食才误入，被人类驱赶不多时就跑回了山里。村子里的人家几乎都向远处退了数十米远，改建的改建，防护的防护，所以这件事到现在也就一些老人知道。

　　所以在有人喊野猪进村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恐慌，反而不少村民凑过去看热闹。见真是野猪作乱，才慌乱四散。

　　求救的人叫朱胜元，酸雨期的时候，家里的房子也毁了个七七八八，野猪来时正在忙里忙外地修缮房子。

　　因着他这几日总听见什么动物脚步声，所以在今日听见的时候并没有在意。他更在乎尽快修理好房子。

　　明明已经修的差不多了，最近村子里多了很多老鼠，房子里被钻了不少老鼠洞，需要他一一填上。

　　他也没注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直到几只野猪横冲直撞而来，直直把他的房子撞出个大洞。

　　村里人在发现真有野猪进村之后，青壮年都扛着锄头，筢子赶来。可到底怎么才能把野猪赶出去又成了难题。

　　可现状却没有给他们发愁的机会。十几头野猪在村子里漫无目标的横冲直撞，撞破了不少人的房屋。有村民见状竟不要命地去拦，下一秒被撞飞开，霎时间那人惨叫一声，口中吐了口鲜血。

　　无法阻拦的野猪这才引起了所有人的恐慌，村民们四散奔逃，生怕被野猪撞上。

　　叶叔在远处遥遥望着，见情况失控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叶望书和叶廷见此，急忙拉着叶叔往回走。叶叔正想挣扎，就与一头身躯健壮，四肢粗短的野猪对视上。那野猪竟也停了下来，四肢微微拱起，獠牙大张，竟直勾勾冲来。

　　“快跑！”叶叔猛地大喊一声，拽着两人迅速跑回家。

　　好在和野猪指尖有堵墙阻隔，野猪撞破了墙，又被其他人吸引了目光，暂时被引开。

　　几人慌乱进门，急忙商量对策。

　　“怎么了这是？”春婶儿被三人郑重的表情吓得手都在发抖。

　　“野猪进村子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门墙还不够野猪撞一回的。”

　　“这能去哪儿？”叶望书一时间也慌了神，野猪进村子，他们除非往村子外跑，可跑出去了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让野猪彻底把村子占了，那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叶叔此时也有些难办，他还在犹豫要怎么做，地面又隐隐传来震动声。这一次的动静比之前的还要大，听的众人脸色一白。

　　“又有野兽进村子了吗？”刚刚来的是野猪，这次又是什么？

　　这次的震感却格外奇怪。不是错乱的脚步踢踏声，而隐隐有些摇晃。

　　叶叔脸色一变，大喊一句“要地震了！”随即背起离得最近的春婶儿就往屋外奔去。

　　仿佛是因着这一声喊震感愈发明显。叶望书虽不知道叶叔到底是怎么知道要地震了的，但也不敢迟疑，下意识听从叶叔的话，背着叶鸿庆就往屋外冲去。

　　留在最后的叶廷却吓得手脚发凉，他环视一圈儿才看到叶念念掀起帘子出来。

　　对上自家哥哥惊慌的目光，叶念念也有点害怕，慌着声音问道：“哥哥，怎么了？”

　　叶廷这一辈子都没有过如此快的速度，随着“轰隆”地一声巨响，他直直扑向叶念念，将她搂在怀里。

　　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天色骤变，地动天摇。房屋承受不住地倒塌，房梁顺势砸下。叶廷拼命抱着叶念念扑倒在窗前的小床上，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倾倒的房梁。

　　叶廷心脏狂跳，他甚至来不及查看叶念念到底有没有事，挣扎着爬起，在窗口对准递进来的双手将叶念念递了出去。

　　“哥！哥！”叶念念此时才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反应过来，翻手想要抓住叶廷的手。又是一声巨大的闷响声传来。

　　头顶的瓦砾从屋檐处‘劈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叶叔下意识抱着叶念念后退了两步。整个房子也顺着瓦砾掉落的方向向下倾倒。

　　“廷娃子！”叶望书扒着七零八碎的窗户口惊恐地喊着：“快出来！”

　　叶廷咬咬牙，他的腿被倾倒的柜子压在下面根本动弹不得。眼看着生路越来越小，他恨恨地咬牙，会过身试图将柜子掀开。

　　农村的置物柜往往不会上锁，就这么倒下来，杂物七零八碎地砸在他的身上，散作一团。既如此，柜子就不会太重。挣扎几瞬待腿几乎完全拔出来，他不顾剧痛就要将手从窗口处伸出去。

　　他个子高，骨架也大，从窗口本就不容易出去，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时候。

　　他的手才刚刚被叶望书牵住，说这时那时快，窗口早已难以承受房子的重量更严重地破碎塌陷，眼看最后一处出口被掩盖住，又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挡住不断塌陷的窗口，用力将他从窗口拉了出来。

　　下一秒，整座房子夷为平地。

　　叶廷甚至来不及喘气，就因巨大的疼痛昏倒了过去。

　　“廷娃子！！”几声惊恐的尖叫也如被雾隔开一般，再听不见。

　　“快把他拉出来！”叶叔抚着流血不止的手臂，连忙指挥着。

　　叶廷被拉出来的时间太短，此时两只脚还被压在碎石下。叶望书这才回过神慌忙冲向自己儿子。

　　两个老人早已瘫倒在地，此时也不顾发抖的双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软着腿跟着叶望书一起将叶廷抬出来。

　　鲜血顺着手臂蜿蜒而下，在地面留下斑驳的血印。叶叔脸色惨白，耳膜嗡嗡直响。再扭头望去，四周一片废墟，惨叫声不绝于耳。

　　叶叔腿下一软，甚至来不及回头叮嘱些事项，拼了命地朝自家跑去。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零碎的土石从天而降，叶叔被碎石绊倒，不得不趴伏在地上，挡住在自己的脑袋。

　　叶叔吃了一嘴的土，才抬头，不远处的山脉竟生生塌陷了一块，，褐色的泥土像潮水一般倾泄而下。

　　无数枯枝残树被推到，陷入翻涌的泥土之中，再不见踪影。偶尔伸出的枝桠被卷入洪流里顺着山势倾倒而下。不出几分钟，原本险峻的山林像是被挖走一块的蛋糕，硬生生缺了一块儿，断崖处露出湿润的褐色土壤。

　　叶叔咬了咬牙，用完好的胳膊支撑自己爬起。

　　空气中全是荡起的灰尘，叶叔看不清家中的情况。这一路，叶叔的心脏险些从胸腔中跳出来，他喘着粗气，待看清房子完好无损之后，才软着腿，脱力般跪倒在地。

　　屋后的围墙被泥土冲破，奔涌的泥土卸了大半的冲劲儿在房后堪堪停了下来，没有再度逼近房屋。

　　“没..没事...还...好没事。”

　　连串的狗叫声响起，三只小狗狂奔而来，直直绕着叶叔转。

　　顾母带着几个孩子也从后面赶来，见来人是叶叔才松口气。

　　“叶叔！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叶清清几人此时都灰头土脸的，她看见血淋淋的叶叔眼泪差点吓出来。

　　“没事儿，别害怕，咱们先回家。”叶叔终于缓过气，被叶清清扶了一把稳住身形后踉跄着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