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长荆番外 ...
-
下雪了,真冷啊。
梁家终于要完了,这江山早就腐朽了,是他对不住将士们,对不住百姓。
梁长荆躺在血泊里,想到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还没给清儿摘一朵牡丹花。
清儿啊清儿,这个小傻子,她不喜欢别人叫她清儿。
小凝儿。
还记得清儿刚入宫的时候,她连话都说不明白。
那时候的孙小姐又闷又无趣,时常在牡丹蒲里坐一天,梁长荆不止一次怀疑过这小女娃的脑子有问题。
小时候的梁长荆不似现在这般沉稳,更多的时候是逗弄老侯爷家的小女娃。
小女娃太规矩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梁长荆与她玩了几日就没了兴趣。还没她身边的侍卫来的有趣。
听说那小侍卫是老侯爷的私生子,母亲是个胡姬。
啧,老侯爷当真风流。
梁长荆需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母后说,他生下来就被当做储君培养的。
父皇那老东西,每日寻欢作乐,听信谗言,一点都不给自己的亲儿子积德!
待自己当上后皇帝得有多累啊。
孙小姐好像很依赖她那哥哥,没事就愿意缩在他怀里不出来。梁长荆见她睡着了,就拿毛笔在小娃娃脸上画了两道大胡子。
她哥哥抿着一张嘴,看上去很不赞同。
但凡这孙子尧的胆子给孙清儿一点她也不会如此无趣。
梁长荆在太傅面前装个乖乖的学生,一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到处撒泼。致力于教坏这两兄妹,可惜,他遇上了好大的拦路虎——孙子尧。
这家伙还真是个妹控,孙清儿指定被他惯坏了,瞧瞧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睡个觉都要哥哥抱。
梁长荆觉得这丫头比自己过得好多了,办法总比困难多,这贱他是一定要耍的。
逗不了孙小姐就逗逗小侯爷。
好家伙!
这孙子尧武功还挺好的,听见自己喊他小侯爷直接就要扑上来。
人来疯,人来疯。
简直大逆不道,自己好歹还是储君啊!
喂喂喂,孙子尧,再不济……我还比你小几岁,怎么一点都不让着点的呢?
孙清儿看梁长荆被打,这次是真情实感地笑了。
丢人丢大发了,果然是亲兄妹,沆瀣一气!
梁长荆气不过,第二日就喊来了君钰小将军。
看看谁打得过谁!
君钰太不靠谱,见小侯爷长得好看就不好好打了,一会往人耳边吹风,一会挠人家的腰。
呸!真不要脸!简直世风日下!
梁长荆捂住孙小姐的眼,总感觉这二人以后会合起伙来欺负自己。
于是,梁长荆这几天仗着自己讨孙小姐喜欢,便凑在小丫头的耳朵边说:“清儿,以后你得帮长荆哥哥。”
孙清儿扎着大眼,结结巴巴地喊:“藏经得得——”
“……”
都要七岁了,话还说不利落。
梁长荆半蹲下,耐心地纠正她:梁、长、荆。”
“哇、哇、哇。”
又傻了。
梁长荆仗着孙小姐听不懂,直接道:“这可怎么办啊,父皇真要我娶了这个小傻子啊。”
孙小姐盯他半晌,嘴巴一扁,哭的响亮。
那二人也不打了,孙子尧赶忙把小女娃抱进怀里轻声安慰,同时还恶狠狠瞪着梁长荆,眼里寓意明显:打一架。
“梁小五……坏!讨厌!”
从那以后,孙小姐不好好喊人了,整日梁小五梁小五的喊着。
倒霉催的,一个能打一个能哭,好朋友还反水了,他算是没法了!
那段日子是梁长荆最快乐的时光——虽然老是被欺负。
后来孙小姐发病了,变得跟另一个人似的,很是闹腾。
一会哭一会笑,子尧说这这丫头小时候不听话,老是挨打,有一次被打狠了差点没救过来。又亲眼看见父亲打死了她的奶娘,渐渐就不会说话了,人也更木讷了。
小时候,可清儿现在才七岁。
小女娃睡了好多天才醒过来,人变活泼了点。她告诉梁长荆,母亲给她取了个字,叫万凝。
梁长荆就摸着的头喊了声阿凝。
大臣们对父皇的意见越来越多了,君老将军被贬去了西北。
君钰也跟着去了,梁长荆不想让他走。
君钰说,要梁长荆好好学习,别整天玩闹了,这江山以后还得靠他。
太傅跟他安排了很多课业,夸他是天生的帝王之才。
梁长荆和孙清儿反过来了,一个逐渐不爱说话,一个愈发活泼调皮。
孙清儿还是喊他梁小五,一句哥哥都不叫了,带着孙子尧也喊他小五。
真是放肆。
孙子尧问他以后会不会娶清儿,梁长荆点点头。
娶,当然娶了。
清儿多可爱。
君钰寄了信,叮嘱梁长荆要注意朝中局势,西北部已有人谋反了。
还说他和孙子尧定会辅佐他。
少年人的情谊总是这样真挚。
父皇听信奸臣,重用宦官,梁长荆多次劝阻无果,父皇总是不听他的话,更多的时候还是把他当做一个旗子。
杀母挟子,昏庸无能。
梁长荆突然想到了宫里的传言,说是父皇听了奸臣的话将他那胞弟扔到宫外养去了——生死由天。
太荒唐了,他竟不知自己还有个弟弟。
梁长荆偷偷找过自己这所谓的胞弟,什么都没找到。
后来西北来报,君老将军战死沙场,君钰下落不明,父皇毫不在意,随意追赠个神威大将军就不再管了。
还是大臣联名上奏讨了个谥号,曰忠勇。
君钰再也没来过信,孙子尧不信君钰死了,说什么都要出宫去。
孙小姐病的愈发不识人了,有时候梦到自己母亲总说自己叫万凝。
她也要跟着自己哥哥。
孙家兄妹走的那一天,正巧是他生母的祭日,梁长荆喝了许多酒。他提着剑跌跌撞撞走进了大殿,父皇以为他要谋反了。
禁卫军围了他一圈,梁长荆看到高坐龙椅的父皇,美人在侧,好不快活。
梁长荆知道父皇不会杀死自己的,所有的皇子已经叫他杀光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父皇喜欢的妃子,身边的老太监,宫外来的术士……
梁长荆杀红了眼,想到枉死的大臣,流落在外的弟弟,被诬陷致死的君老将军。
他用剑撑在地上,身上都是血,笑道:“父皇该退位了,儿臣也想当当皇帝。”
这话说的就不止是大逆不道了。
老头子气到吐血,把他绑在列祖列宗前,带着荆棘的鞭子打在背上足足九十下。
梁长荆昏死过去,嘴里依旧骂着老头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抱着他一直喊心肝诵佛经,皇后娘娘来过几次,总是哭。
唉。
皇后说他躺了半个多月才醒来,可吓死人了。皇后娘娘是他生母的胞姐,当年有了意中人还被老头子抢来做了皇后,自此就没笑过。
梁长荆也喜欢喊她母后。
许是皇帝觉得他在宫里太过危险,又不能杀了他,便将梁长荆撵去了梁王府。
这下好了,应该也把母后和太后接出来。
这些年,老头子一直在背地里派人去寻当初被他扔了的皇子。
还是没找到。
又过了几年,他和孙子尧也没见过面,倒是经常有书信来往,老侯爷将他认了回去,君钰被他找到了。
额……成了小倌儿。
听说孙子尧知道这事的时候嘴都要气歪了,至此上京就有了小侯爷冲冠一怒为蓝颜的风流韵事。
梁长荆没少调侃他,这局他设了许久,总算让他扳回一局。
孙子尧有来有往,便不告诉他清儿的消息,这么多年过去了,梁长荆还是斗不过这二人。
怎么办,只能求饶。
君钰告诉他,老皇帝把他弟弟找到了,让自己近日小心些。
找到就好,说是叫九青。
他知晓这名字,南燕九青,俊雅无双。
想来他弟弟也是个极妙的人。
老皇帝的身子愈发不如从前,不去看太医,倒宁愿吃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也得宠幸美人,迟早死女人床上。
既然找回了皇子,老皇帝知道他没有活着的必要,便不顾太后和皇后的阻拦执意要杀死自己。
这老头子还挺看得起他的,这是派了多少禁卫军来啊。
梁长荆被毒粉伤了眼,好在君钰他们来的及时,不然他这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雨后的天气尤其泥泞,山路多崎岖,梁长荆跌了几个跟头,整个人活像跟泥里滚了一圈。
梁长荆觉得浑身滚烫,奈何动也动不了,他喃喃道:“君钰啊君钰,你要再不来本王就馊了。”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把他拖起来了。
这君钰,几年不见愈发焦躁,怎么能把人拖在地上呢?梁长荆的背火辣辣的,蹭在地上的感觉属实难受。
“这小乞丐还挺好看的…唔,有点眼熟……小脸蛋还挺嫩。”
梁长荆听得不真切,闻着这浓烈的草药胃,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这丫头怎得还给人下毒呢?!
伤口被活活扯开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滋啦滋啦的被腐蚀了大片皮肉。
梁长荆睁眼,雾蒙蒙的看的不清晰。依稀能看见个小姑娘正拿着匕首对着他,此人太过狠毒。
一不做二不休,梁长荆直接把人踹出好远,往角落里缩了缩。
妈的孙子尧!不是说清儿在此吗?!
那小姑娘揉了揉屁股,上来也给了他一脚,梁长荆胸口还有刀伤,又被下了毒,直接一口血呕了出来。
“你失心疯了?我可是救了你唉!”
梁长荆气的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呛她:“要杀要剐随便!”
“你个小瞎子,都这样了还不安生。”
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梁长荆忽然想到孙子尧在信里说的话,清儿比先前活泼了不少,只是这些年癔症愈发严重了,已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她总觉得自己是万凝,郎中说,好像失魂症。
又是癔症又是失魂的,这丫头命运多舛。
有什么法子呢?
压下心底的思绪,梁长荆离得近了些,这才看清了她颊边那块桃花似的小胎记。
还真是孙清儿,这性子真不怪他一开始没认出来,只是这丫头怎么跟他小时候那么像。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梁长荆有些高兴的想到。
她好像不认识梁长荆了,连同以前的是也一并忘了,清儿说自己叫万凝,还说孙子尧身边总有个貌丑的孙小姐缠着他。
梁长荆看着她,心里想到,你一点都不丑,多好看啊。
孙清儿居然还嫌弃梁小五不好听,这死丫头!
当初明明是她执意要喊的。
梁长荆服软服的快,这小丫头还会笑话人了。
她居然说自己是小倌?!什么小倌,乱七八糟的谁教的!
梁长荆扶额,很想说,我就是你夫君,小时候还抱过你。
看着小丫头蹦蹦跶跶的背影,他突然觉得清儿这样好像更快乐。
孙子尧还惊讶上了,哦,君钰没告诉他计划。
这不靠谱的。
回府的路上孙子尧又说了清儿如今的情况,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够取消婚事,毕竟太后和皇后都有些不乐意了。
女孩冲他笑的傻气,梁长荆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清儿一直是清儿,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清儿都喜欢。
梁王妃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位。
三人好久不聚,这次在小侯爷府喝了个痛快,清儿总是偷偷来看他,也不说话,隔得老远见梁长荆离近了就要跑。
梁长荆望着她脸上的桃花胎记,笑道:“万凝,为什么见了我就要跑?”
清儿支支吾吾半天,说:“我才不是孙小姐。”
原来是这样,他突然想到那日喊了她一声清儿,她好像很不喜欢孙清儿,也从不照镜子。
“孙小姐很丑,你不要喜欢她。我救了你,按话本子上的,你就应该以身相许。”
怎得老说自己丑?
梁长荆慢慢摸上她的桃花胎记,“你喜欢我吗?”
清儿盯了他半晌,好像有些委屈。她说不喜欢,还说你喜欢的是孙小姐。
小丫头醋劲不小,怎得有人连自己的醋都吃。
梁长荆笑着摸摸她的头,直白道:“我喜欢你,我们小凝儿一点都不丑,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她反应有些迟钝,啊了一声后满脸的惊慌,只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嘴里重复道:“我不喜欢你。”
一会儿又变的失落,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清儿,我不是小清儿……”
好像刚刚那句话没有听见一样,长荆一遍遍喊着万凝,细细地哄她。
她又发病了,清儿总是听不见梁长荆说喜欢她。
小时候也是,一这样,她就不自觉捂着脸,半句话都不说了。
怎么把小凝儿听成了小清儿。
那以后喊你阿凝好了吧,总不能直接叫傻子吧,这不行,他的小王妃本来就不聪明,要是再忘了他可怎么办。
君钰说清儿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她总觉得万凝和孙清儿是两个人。
傻瓜,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喜欢,只要清儿高高兴兴地活很久就行了。
梁长荆喝过一次那药,很苦,清儿那么怕苦的小丫头,每次喝都要吐半天。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不负责的想法,万凝就万凝,咱们小凝儿也好。
梁长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和君钰他们一起玩闹的无忧时光,清儿居然喊君钰嫂子……
emmm该怎么说,人家是哥夫。
这几日闲暇,他总琢磨着做点什么讨清儿欢心。送了她一个小猫的纸鸢,总算高兴了。
只是有一个习惯不好,她总是在夜晚偷偷亲梁长荆。
又不是不让亲,做什么跟个小流氓一样。
哦,原是孙子尧教的,这孙子到底教了些小傻子什么乱七八糟的。
清儿坚持说他是小倌,不都说了是五皇子了吗,你以后可是梁王妃呢!
哎呦,算了算了,高兴就行。
宫中眼线叫他早日回京,老皇帝快不行了,左丞相意图谋反。
梁长荆和派君钰三人最后喝了一次酒,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他还没见过九青呢,这个倒霉弟弟似乎更喜欢南燕。
二人在信里说了很多,九青说他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的,到时候他就去讨个封赏。
九青啊九青,哥哥更希望你离皇宫远一些,快活一生就好了。
梁长荆好像喝醉了,一会说到小时候一会说到九青,真不想回宫。
可太傅说这是他的责任,大梁的江山得有人守着。
可他能守得住吗?
外忧内患,国库亏空,丞相联合宦官把持朝政祸害贤良。
而北方灾民暴乱,南方水患忧忡,君老将军被歹人所害,另有忠臣张、刘二人坐连全家。百姓困于水火之中,庙堂帝王却寻欢作乐,奸佞小人搜刮民脂民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样腐朽的王朝怎能不怨?
梁长荆又是一口酒闷下去,对君钰道:“这次回京,想必惊险万分,若……我遭遇不测,九青不愿当皇帝,我亏欠他众多,你们不要逼他,这江山你二人也不要管了。”
君钰嗤笑一声,目光沉沉:“我君家世代忠良,不为你姓梁的,为的是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守护好他们的家是为将者的职责。”
“梁长荆,你甘心将祖辈辛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吗?继承大统,不仅是民心所向,更是你的职责。我二人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钰最爱跟他讲这些大道理,几坛酒下肚,梁长荆已经有些醉了。将人赶走后,他撑着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傻子,冲她招了招手。
“阿凝,这有好东西。”
梁长荆给她满了一碗酒,小姑娘晕乎乎的喝的脸都变得酡红。
小小的一只,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傻里傻气的。
“孙子尧,我要娶你妹妹了。”
孙子尧气的拂袖就要走,这人真是不好逗。
梁长荆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嘴角,喃喃道:“我的清儿啊,要快快乐乐的。”
“阿凝,小梁王妃。还记得我小时候总爱跟在你身后,没事就要逗逗你。心里想着怎么有这么呆的傻丫头呢,不说话也不笑。”
“我的阿凝一点都不丑,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我那时候就想,这小傻子脸上的桃花可真别致,比各宫的娘娘精心贴的花黄还好看。”
他看着孙清儿,说了很多很多,可她只听见了‘清儿’两个字。
清儿又发病了,挣开他的怀抱,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跑,她像是醉着又像清醒着。大火烧了房间,梁长荆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心里后悔极了。
他在心里想着,若你不愿,我就不唤清儿了,忘了就忘了吧。君钰说你以后还会忘了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
清儿的手里还攥着自己的一张画像,眼里蓄满了泪水,对梁长荆道:“五哥哥,对不起,清儿错了。”
那一晚清儿好像恢复正常了,拉着他说小时候的事,但还是呆呆的,就像刚进宫的时候。
梁长荆张了张嘴,不知道喊她什么,便试探地叫了一声:“万凝。”
“五哥哥怎得叫起清儿的字了?”
是清儿。
郎中没了法子,说是心智不全又受了刺激 ,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梁长荆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皇宫,清儿想了想说,愿意的。
第二日,她又成了万凝。
梁长荆拉着她的手一遍遍说着自己喜欢她,万凝坐在一边和自己对话。
一会说,“孙小姐真是好福气,万凝好羡慕啊!”
又自答道:“万凝,我已经死了,你就当是帮帮我哥哥,不然皇帝会砍他的头的,欺君啊。”
她皱了皱眉,叹口气:“好吧好吧。”
梁长荆抓住她的手,这才把人唤了回来,只是又不理人了,呆呆愣愣的。
清儿总要学各种礼仪,她总是要把自己当做万凝对着墙抱怨。更多的时候,她的眼里是看不见梁长荆的,渐渐的,连那些药都没有用了。
处理完政务后,他就陪在清儿身边,有时陪她玩一些幼稚的游戏,有时清醒了就给她将想听的故事。
我的小王妃,可快些好吧。
成亲前夕,他去寺庙求佛跪拜三百长阶,一愿百姓得离苦,天下再无战事,二愿爱妻清儿平安无恙,喜乐安康。
可小凝儿还是走了,她总说梁长荆不爱他。
清儿的身子愈发薄弱,也再没笑过,一举一动就像提线木偶。长荆每晚都会抱着她说很多话,说自己就要上战场了,要她乖乖待着。
清儿总是自言自语,有时候半夜里醒了就盯着他看,去哪里都要跟着,这是又把自己当作了万凝。可惜梁长荆说的很多话她都听不见,自此长荆多了一个小尾巴。
坊间便传言梁王和王妃感情甚笃。
梁长荆写了很多信,爱妻,凝儿亲启。
压在梁王府的书房里,枕头底下,桌子上,希望哪天她能够看见。
走的那天梁长荆没有惊动孙清儿,小王妃睡得香甜还是不要扰人清梦了。他缓缓摸上孙清儿的肚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梁长荆拿毛笔在清儿的手心写下了一个字‘悦’。
就叫阿悦好了,希望是个男孩,好保护自己的娘亲,女孩也行,和他的王妃一样漂亮。
军队穿过长街,踏过溪河,越过山脉,走了不知多久。
城破了,援军迟迟未到,军中出了叛徒。梁长荆的腿被折断,万箭穿心,死于大雪纷飞的冬十二月。
一只青鸟飞过,落在梁长荆的肩头,他伸手摸了摸,笑道:“故人所托,青鸟殷勤为探看。”
他爱自己的小王妃。
下雪了,清儿最喜欢雪人了。她应该跟我们的小娃娃在一起玩呢,可惜了,没能为她扫去门前雪,别又摔了。
眼皮越来越重,梁长荆突然想起跪在佛堂时的事了。是不是因为他那年没好好抄经书,所以佛祖才要怪罪他,所许心愿皆不能如愿。
最后,能不能让小王妃忘了他。
阿凝啊,梁小五先下去了,你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