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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狐狸 ...

  •   再回到学校上课,我觉得自己快要被人看出个大大的窟窿来,前脚刚刚迈进校门,那些议论声,目光就向我涌来,怎么挡都挡不住,我摇摇头,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阵势。不知怎么的,我想起了,一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加快脚步,到了班上应该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白眼了,我想着,“上官小姐,你的伤好些没啊?我可是夙夜忧叹啊,日不能寐,也不能思啊!”调笑的声音在我刚到班上时就响起,我不顾那些眼神,自顾自的走到座位上,潇洒的一笑,“夜小姐,是日不能思,夜不能寐,才对吧?不过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夜珊的脸变得煞白,“你……”发出单音节后在没有出声,我努努嘴,“下次,记得用对成语,不要说错了。”抬眼看看班上的女生,一个个都是死咬着唇,硬忍着没有出声,表情说不出的滑稽。不过她们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这些人不也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吗?谁想看我的笑话,我就会把他变成笑话,我上官婉儿说到做到。

      教室里鸦雀无声,怪异的气氛蔓延着,突然想着,如果这时候一根针丢在地上能不能听的见,就那么突兀的笑出声来,“扑哧”,然后又忍住了。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我很讶异,如果夜珊知道我今晚被王玥安排去和她哥哥“约会”,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夜漓那张邪佞的脸浮现在眼前,果然是将长相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担得起他的名字了。王玥在我走前告诉我,今晚夜家大少请我共进晚餐,讲得多委婉啊,她的本意不就是,我要和他去相亲吗?王玥特意要求我打扮一下,不要太朴素了,其实去吃饭是不怕的,只是我有点反感和凌潇长那么像的人一起吃饭,而且感觉还是后背凉飕飕的,怎么都不对。

      值得我庆幸的是,奕如并没有因为我和凌潇的事情而疏远我,她还是同我一起聊天,吃蛋糕,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样子。我先前一直在害怕,奕如那么喜欢凌潇,会不会因为我和凌潇的关系而变得不一样,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婉儿啊,你的伤真的好了么?要不要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这样很伤身体啊!”奕如的关心让我的心一下子暖了起来,不再冰凉冰凉的,第一次感觉,有朋友真好,有个肩膀给你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在你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你,多好。

      “没事了,早都好了。”我趴在桌面上,侧着头望天,阳光射进窗子,我伸出手去遮挡,结果阳光被手指割裂成几份,依然照在脸上。我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强烈的阳光让我睁不开眼,模模糊糊中看到奕如和筱然嬉皮笑脸的对着我。我并起手指,挑眉看她们,“你们两个,是不是说我什么坏话啊?嗯?”我假装危险的说,她们两个早就知道我的表情其间的含义,也未有丝毫收敛,依旧我行我素的笑着。

      她们两个贼贼的说:“婉儿,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样子很像小懒猫?眼睛眯眯的,好像很享受的样子,真奇怪,女生都不爱晒太阳的,你怎么喜欢太阳呢?”我听到“小懒猫”这个词的时候愣了一下,凌潇也说我像,真奇怪,才多久不见我就开始想念他了,我的脸颊有一抹潮红,只有我知道,她们还看不出来。

      “因为太阳温暖啊!喜欢太阳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不喜欢太阳吗?”我又窝了回去,在太阳下慵懒的眯眼。筱然耸耸肩,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样子,看着她们不解的样子我无所谓的笑,这才想起来我与她们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即便现在是最好的朋友,她们也有与我不同的地方,思想上的不同,有时候让我觉得,我和她们在两个世界。

      我是冷血的,在那个昏天黑地的小房子里,我连阳光都没有,不管是心中的,还是现实的,一点点都没有,可是她们住在华丽的房子里,整日整日的享受着温暖,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怎么会缺少阳光。说起来也可笑,我,从前这么可怜,就连阳光于我,也是奢望啊。

      那么,现在呢?

      好像现在还是遥不可及的东西,每个人的心中,总会有那么一两处的地方是没有阳光存在的,亘古不变的冰冷,绝望,我仿佛是受了诅咒,明明温暖,光亮就在正前方不远处,而我却失了触碰的勇气,耳边回荡的是连绵不绝的叹息。

      我心中的黑暗,好像比常人都多的多得多,像是座大大的冰山,很多人的黑暗面只有自己知道,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却可以毫不费力气的把无情,冷漠表现在脸上,不是我天生就是如此,而是生活造就了我。

      很多人说,冰山再大也会融化,我付之一笑。他们或许说的对,冰山的的确确会融化,只是要多久呢?难道不会是一辈子吗,难道不会是生生世世吗?而且,由内而外的冰冷,究竟需要多少的温暖才能融化,百炼钢化绕指柔,说的容易,可是做起来呢?

      “我才不要太阳呢?晒得我皮肤都黑了,你看啊,像斑马一样,一块黑,一块白,丑死了!”奕如拉开短袖,白皙的肌肤从袖中露了出来,相对于下面的黑,那段手臂是白净很多,我不由得看向她整个人,全身上下如果都是这个颜色,那么就真的很像一个瓷娃娃了,一碰就会碎的那种。

      我应景的笑了一声,转头看窗外的风景,阳光使,所有的东西都变得明媚起来,似乎是快乐的,那我可不可以让快乐保持得更长久一点呢?

      下了课,我拒绝了奕如的邀请,因为我不会忘记今天晚上的“重要”任务,夜漓那个人,我琢磨不透,就像凌潇如果不向我敞开心扉,我也永远看不透他一样,夜漓是个特殊的例子,自以为阅人无数,形形色色的,可是现在才知什么叫做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我走在路上,四处搜寻着夜漓的踪迹,事先并没有约好在那里见面,这不是我需要担心的,我想夜漓如果想要找到我,那就一定能够找到我,如果他压根就没想吃这顿饭,那我也乐得清闲,我倒是开始期盼他不要来。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可是他的那个不明所以的笑容,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夜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似笑非笑的脸下,埋藏着什么东西,什么情感,我无法参透,当然,我现在还想用两个字来形容他,那就是,危险。

      他像是一个残酷的猎人,手里托着一把枪,眼睛在瞄准,趁你不备的时候,出击。“啪”的一声,了结了一切,鲜红的血,汨汨的从猎物身上流出,一击毙命,而这正是昭示着狩猎者的胜利。夜漓,在与他为敌的时候就要做好输的准备,真是个危险的人,我浅浅一笑,只是他遇上我,我连死都不怕,怕他做什么。

      我所不知道的是,我的这些表情,全都落在了街对面的夜漓眼中,他摁摁喇叭,“叭叭”的声音让我抬起头,茫然的看向街对面,当我看到那黑色的车时愣了一下,那对墨色的珠子与我对视,我才缓过神来,夜漓就在对面呢。

      当然,那不可能的设想已经推翻了,我不知是该笑自己傻,还是自己太天真,夜漓怎么可能放弃这种机会,同样的,凌潇会放弃与夜珊的约会,那是因为他有条件这么做,他不喜欢花无用功。夜漓却会想尽一切办法,毕竟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夜漓才是彻头彻尾的商人。

      他的脸上挂着我所讨厌的笑,银牙暗咬,这个人又……

      我觉得这哪里像是去吃饭,根本就该说是赶赴战场,与敌人厮杀,但是,既然上了战场,我就绝不做逃兵。我要的是——胜利,换上淡漠的假面,抬手将略显凌乱的头发挽到耳后,稳步走向那辆黑色的车。

      站在车门外,还没等夜漓从后座上下来为我开门,我就已经自己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稳稳当当的。夜漓半开着车门,看样子正准备下车,大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我刚才的动作,可以用迫不及待来说明了。这四个字,正正好可以诠释,我就是要夜漓觉得,我是那种一心想飞向高枝的孤女,我想这样的女人,应该没有人会喜欢吧。

      我极其放松的坐在车上,那也只是表面,我在这种环境下,没有草木皆兵都很不错了,怎么不紧张。夜漓也不尴尬,潇洒自如的关上车门,“砰”的一声响过后,他把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我尽量的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心里还是不停的打鼓,我可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上,否则是不是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他的脸凑得很近,我已经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了,好像还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夹杂在一起,我将身子挪了挪,可是已经到了椅背上,动不了了。夜漓的眼睛中带着魅惑,真是妖孽一个,如果说凌潇的眼神只是让人好奇,那么夜漓的眼神已经可以说成是十足的勾引了。

      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这个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墨色的眸子又多添了一抹色彩,好像是小孩子发现了好玩的东西。“怎么?害怕了?你刚刚还那么着急呢?”夜漓一手撑着靠椅,一手撑着车窗,调侃的问。明明是羞辱我的眼神,我的眼睛微眯,然后咧开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夜漓意料之外的并没有讶异,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哦?”

      我心里暗骂,这个男人还真是有点像狐狸,真是贼死了,怎么样都不会上当。我微微的笑,眼中也透出笑意来,“夜……大哥,你不吃饭么?我都饿了。”娇滴滴的声音让我自己都酸了一下,那个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用起来这么顺口?

      突然,类似的一个情景出现在脑海里,那个夜珊小姐,也就是夜漓的妹妹,这不是必杀技吗?暗暗苦笑一下,连这个都学会了,我还真是变了不少呢。当然也要感叹一下,夜珊的能力很强大。

      夜漓摆摆头,他做个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退回他自己的位置,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压力真是减了不少。“怎么有喘口气的感觉?想去哪里吃?”夜漓的一句话又让我的心揪起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面具下到底有些什么,酷似凌潇的外貌,不拘一格的性格,秘密就在面前了,可是我还是看不到,总觉得他与凌潇之间应该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两个人是对立的两个家族,明里暗里斗了不知多少回,会有什么关系呢?

      “你提议吧,我不大熟悉。”我因为心中想着其他事情,没有经过思考的就说出话来,声音平平淡淡的,说完我自己先吓了一跳,自己太大意了。瞥了一眼身边的夜漓,他似乎没有感觉,还在想着去那里吃饭这个话题。“恩,去香榭吧,香榭你应该会喜欢的。”他略带点鼻音的说,声音软软的。”

      香榭,再次听到这个酒店的名字竟然是从他口中,我记起王玥曾经用那里的一个舞女和我相比,叫什么,白昕薇。“好,我听夜大哥的。”我温婉的笑,和刚才的粗鲁判若两人。夜漓低声吩咐了一声,“去香榭。”,车子便开动了,我在依然根据自己的习惯倚在窗边,以前极少在这个时候出门,更别说是去闹市了,这才知道,早上的繁华同傍晚的光怪陆离是不能比拟的。

      真正的夜生活也刚刚开始,今时不同往日,我早已没有了那份吃惊,这些东西都只是虚无的,半生浮名只是虚妄,就算你曾经拥有过那无比的财富,至高的权利,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间家财尽失。红男绿女,好不热闹,我这个人也奇怪,越是在热闹的地方,心中的孤单就越甚,看到别人那么开怀的笑着,我也只能感叹,因为我做不到。

      来来往往穿梭中的人,我就像是一颗不符合潮流的石子,怎么样都无法融入这个社会,怎么样都不能同那些人在一个位置思考问题。“上海的晚上真美,是吧?”夜漓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话,我把目光从窗外的那些人中挪了回来,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保持着看向车外的姿势,并没有看着我说话,“嗯,很美,只是……”我说了一半,才想起坐在我身边的是夜漓,干脆就不说了。

      言多必失,这句话总不会错,我觉得是,话,能少讲一句是一句,人,要多安静就有多安静,这样就不容易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我没有他们这些人这么好的演技,但是我有耐心,我并不怕一直耗着,只要我有时间,我一定奉陪到底。

      奕如总说我惜字如金,我付之一笑,并做解释,我说了解释她们只怕是不会相信的,她们怎么知道,我这些年受的苦,受的屈辱,可能要比她们一辈子受的还多,一辈子啊,那该是怎样漫长的时光,她们根本就不了解我,没有人了解我,除了两个人,凌潇,上官静。凌潇的了解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彻底,我一直纳闷,我并没有说过很多关于我的事,除了那个故事,可是凌潇对我的了解,并不仅仅局限于我对他说的那些,更多的是我的性格。

      他可以让我没有察觉的,在我说话,做事的时候,了解我的性格。在他家的那段时间,很多时候,他会在我开口之前帮我把事情解决好,我还清楚的记得,有一次家里的仆人问我说,咖啡要怎么加奶加糖,我还没开口,凌潇就先替我做了选择,“不要放糖,鲜奶多加一点。”

      我现在还在为那件事感到讶异,我明明没有和他说这些话的,怎么会?凌潇的解释却是,“当你真心的想要了解一个人时,你不会忽略,任何一件与她有关的事,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她的习惯,都会记在脑中。”我听了,当场就懵了,愣了好久说不出话来。

      “那是因为你比别人都仔细,在你这个位置,当然会记得大家的特点,要不然会出大乱子的。”我半开玩笑的说,没想到凌潇却是满脸严肃的回答我的话,话很简短,但是我听了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那是感动吧。

      我听到他说:“可并不代表我每个人都愿意去记,去了解。”

      当然,这是凌潇的方式,上官静,他不动声色的从我的一字一句,我的面部表情,了解我的内心,他是个读心专家,给人的感觉很温暖,所有人在他面前似乎都是透明的。每次我失落,无助的时候,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尽可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安慰我,为我的伤口上药。

      “只是什么?”,夜漓可能是见我许久不曾说话,追问了一句,我“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脸一红,刚才自己走神了,居然还是当着夜漓的面,真是丢死人了。掩饰一样的微笑,“只是太空洞,太虚无,再美又如何,终究是镜花水月,难道能够一辈子这样下去吗,醉生梦死也得有个时间不是?何况,梦,终究会醒,不会长久的。”我赶紧说了一句话,以弥补我的疏忽。

      但是就因为这句话,夜漓的脸“刷”的一下就转过来了,正对上我的眼睛,眼中闪着探询的目光。几秒之后,他也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有几分道理,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娇小姐,还会有这样的感触,不简单啊。”他的语气透着几分沧桑,让他的人变得更加真实了些。

      我听完他所说的话,才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眉眼中满是傲气,原本妖冶,邪佞的讨厌样子,现在似乎不那么碍眼了,或许我还是错了,夜漓,他的背景,他的性格,不是我能猜透的。

      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司机就发出了声音,“大少爷,香榭到了,是把车开到后门,还是直接正门下车。”夜漓沉吟了一会儿,看看我,狡黠的一笑,“后门吧!我讨厌人多的地方。”我因为司机的话悬起的心,这才靠回原位,夜漓的笑还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我是感谢他的,他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就特意寻了自己的借口,来让我免去尴尬,我没想到,原来看起来阴鹜的夜漓也会这么体贴,照顾他人。

      喃喃的说了声,“谢谢。”夜漓听到了,没有做任何的评价,待到下车的时候,我正要去开车门,他摁住我扶在车窗上的手,“刚才你是故意的吧,既然如此,还是淑女一点好了,反正都是在演戏,怎么样?”他的手指微凉,掌心却热乎乎的,大手附在我的手上,我的手僵在那儿,抽出来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就几秒时间,我心中已经来来回回的计较了近十遍。

      等一下,他刚才说什么,演戏?他从头到尾都在陪我演戏,不,他只是戏外的观众,而我是台上的小丑,我竟然还以为他看不出来,真是愚蠢至极,该死的,我在心中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垂下眼脸,我把目光放在他与我交握的手上,几方思虑过后,我决定破釜沉舟,干脆开门见山的同他说,我不可能和他一起,所以不要妄下功夫了。

      也不对,万一是王玥强迫他来的,那我这么说不是太不知羞耻了,不行,那要怎么说呢?

      我这边在想着事情,夜漓已经写了车,为我极为绅士的打开了车门,我双脚着地后,看着夜漓,“那个……不知道今晚的晚饭是不是我阿姨约定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明显中气不足,说话声弱弱的,绵绵的,含糊不清,夜漓耳尖,他“扑哧”一下就乐了,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抬头看向正前方,香榭酒店中的靡靡之音已经传来,“好花不常开好梦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喝完了这杯再说吧,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何日君再来”,我与夜漓并肩走着,随口说了歌名,他既然没有选择继续往下说,那我就干脆乖乖的什么也不解释,这样我还可以有时间想解决的对策,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回事儿,尤其是对手还是只千年狐狸,精明的不能再精明的商人——夜漓。好再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有的是时间,也好说话。

      夜漓轻哼着曼妙的旋律,样子洒脱,可是我总觉得站他身边总有种危机感,好像每个时刻都有可能被他陷害一样,很快他就走在了我的前面,看着他的背影,像极了凌潇,只是看上去他们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关联,心里突然有一丝不安闪过,好像是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去换一件衣服吧,在香榭吃饭还是穿的正规点好。”夜漓走到一间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我一路上想着心思,一时没反应过来,和他撞了个满怀。夜漓一手扶住我,一手撑住墙以防自己跌倒,我抬起头来,看到他那姿势好不滑稽,别扭极了,突然觉得那是非常人能做到的动作。

      “哧”,在我自己站好后夜漓发出一声极轻的笑,纯粹的笑声,“投怀送抱的美人,我喜欢呐!”他的话满是调侃,轻佻的样子和街上的流氓没两样,不过,是长得很好看的流氓头子。可能换做其他女生脸早就红了,我的脸上也有一点笑意,心中已经发觉不对劲了,没有理由要我换件衣服再吃晚饭,除非,今晚是开晚宴。

      我在夜漓面前站定,他的个子也很高,看起来略显吃力,只是我脸上的表情已经冷了下来,“夜漓,说吧。今晚,有什么节目等着我?嗯?”最后一个音节拉长了尾音,听起来危险且藏着薄怒。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否则,休想让我尽大厅那扇门。

      我就知道,王玥叫我出来和夜漓认识认识,并非只是她口中的“相互了解”那么简单,只怕是为了让我参加今晚的宴会,重点是,要我和夜漓一起参加。想到这我揉了揉额头,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王玥是想向全上海滩的人炫耀,上官家的三小姐是怎样的狐媚,把几位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吗?

      更可怕的是,我还要顺着她的意思走下去,不然,我的妹妹性命堪忧,比起自己的名誉,感情,王玥知道,媛儿远比那些重要得多,所以媛儿就注定了是我的软肋,不可扭转的局势。换言之,这盘棋,我从一开始就失了优势,失掉了半壁江山,因为,我对妹妹的爱,要比别人多很多,甚至,我自己。

      夜漓双手环抱,倚门而立,“上官婉儿,有没有听过聪明的人一般都活不长,都短命啊?”他的话状似随意,实则警告。我一耸肩,眨眨眼,带点俏皮的说:“夜大哥,我可以理解成是你在夸我吗?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很高兴呢!”夜漓保持自己潇洒的动作,侧歪着头,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可是,男人们大部分不喜欢聪明女人,因为觉得自己满面无光,才气皆备女子所掩盖,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我看向幽深的走廊,这条路始终没有人经过,也许是夜漓下的命令吧,那么这样,即使夜漓把自己杀了,也没有人知道了,脑海中一闪而过,抛尸荒野的画面,觉得有一点好笑,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我拍拍夜漓的肩膀,“那大部分的男人就是愚蠢的男人,蠢货,我也没兴趣,我呢,宁可打一辈子光棍。”夜漓听了我的论调,脸上呈现哭笑不得的样子,光棍这个词他听过的也许只用在男生上,被我这么一说,他可能觉得我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他可能觉得我要双手颤抖,面色苍白,两脚发软,可惜,我还能够和他开玩笑,不能遂了他的心愿。

      “我说过的,你果然……很有趣。”,他用很容易引人遐想的调子,说出这句我曾经听过的话,只是今天说来,更诡异一些,尤其是这个地方。他突然又向我靠近了一点,就像刚才在车上的一样,“而且,我……”,他立起身子在我耳边轻声的说,“开始对你产生兴趣了。”

      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啊?”了一声,但看到夜漓那痞子似的笑容,我就知道他刚才一定是那么说的。夜漓看我还没听清楚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听好了,我开始对你产生兴趣了。”我当场石化,呆呆的看着他,这到底是什么人?愣是让我平静的表情更改成了两眼无神的,反应过来后,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最好把他身上的皮卸一层下来。

      “呵呵,那真是荣幸啊!能让夜大少刮目相看,小女子很高兴,谢谢您的赞赏。”我微微一福,以示我的感谢。夜漓听了摆摆头,然后打开房门,示意我进去,“既然如此,你就去换衣服吧!穿成这样在大厅出现不大好吧!”我眉毛向上一挑,就截在门口,怎么也不进去,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不说,我就不走,给我解释清楚了”。

      夜漓恍然大悟的说:“你想要我解释等会儿进去要干嘛是吧?那我告诉你好了,就是宴会,没有其他,放心了吗?”他故意做出急不可耐的表情,皱着眉头,嘴巴扭向一边,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我终是没有忍住想笑的冲动,“扑哧”的笑了。

      笑过后,转身关上了门,将门反锁,那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背靠着门,我感到自己的无力和渺小,顺着门呆坐下来,我该怎么办?虽然我不讨厌夜漓,可是我恨王玥,我不喜欢任人摆布的感觉,可偏偏,我不得不受她牵制,王玥,这笔帐,迟早有一天要找回来,你等着。

      我看你,还能控制我到什么时候,笑到什么时候?

      甩甩头,我借力站了起来,这是香榭酒店的一间房间,我看到床上放着几件晚礼服,暗淡的黄光下几件衣服静静的躺在那儿,夜漓的眼光很好,衣服的款式和颜色都很不错,我随手拿了件乳白色的衣服,自己穿上,我极喜欢乳白色,淡雅,与世无争,像莲花一样,可是我也喜欢蓝色妖姬,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蓝玫瑰,因为独一无二,我自认为比不上莲花的高洁,我做不到陶渊明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我自认为人身上有两个灵魂,一个是现在所了解的自己,被束缚的自己,而另一个则是心中那个恣意妄为的自己,洒脱,不羁,正如我喜欢的两种花是花的两个极端一样,一个纯洁,一个妖娆。紧紧捆绑的灵魂,我也只剩下这个了,我一无所有,已经不怕从身上再失去什么,除了我少得可怜的亲人,朋友,仅此而已。

      换好衣服后我站在镜子前面,把头发随意的盘起来,现在已没有太多的时间花在打扮上,一切就绪。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淡雅却不失身份的裙摆垂在地上,逶迤的拖在身后,慵懒的发髻让我的脸多了几分成熟,后背露出一条雪白的背脊,增添一抹勾人的气息。我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浅浅的,疏远的,上官婉儿,你真是失败啊!我在心中挖苦我自己,竟然用这种办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真是卑鄙!

      轻轻的抬起裙摆,大步走向房门,脚上穿着的是夜漓为我准备的高跟鞋,“哒哒哒”,鞋跟与地面的接触传来响声,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我的心上,缓慢的,疯狂的,我的手搭在门把上,现在已经入夏,背后蒙着一层薄汗,湿冷的,可是,当我的手触及门把时,我居然是条件反射的弹开手。

      金属的质感,冰凉的直达大脑神经末梢,好像一下子丢进冰窟窿一样,我无助的看着我的手,皱紧了眉头,变成了个“川”字。而门外的夜漓似乎是有所感知的一样,敲敲门,“婉儿,好了么?”我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让肺部充满新鲜空气,又缓缓的呼出,一瞬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啪”的一声打开门。夜漓就在门口,看到我毫无预兆的开门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又抬起头看我。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又绕着我走了一圈,举手打了个响指,“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婉儿,我相信,今晚你一定是所有人的焦点,尽管,你的衣服一点都不抢眼。”我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些润泽,冷静的看了夜漓一眼,朝他没有意义的笑,我想,我应该是想在此时此刻,找一个精神寄托,否则为什么觉得此刻的夜漓看起来,特顺眼,特有安全感。

      “谢谢,我准备好了,走吧!”我示意他可以赴宴了,正准备向前走,他却拦在了我的面前,右手叉腰,让我挽上他的手臂。我看着他的动作,盈盈一笑就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夜漓却反问,“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卖了呀?这么相信我?”我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空着的右手紧了紧,又颓然的松开了。“不,我相信我自己。”我坚定的说,既是回答他的问题,又是在给自己加油。

      我们边走边说,只是夜漓在听到我说这句话之后,脚步明显的顿了顿,然后又如常的走了起来,他改变了他手臂的力道,我的心中一暖,像是被他温暖的手捂热的一样,暖烘烘的。

      这时的我不会知道,今晚,将会是大上海揭开那尘封了多年秘密的开始,将会是我噩梦的开始。

      命运的转盘已开始转动,最终花落谁家,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正一步步的走向会场,而且是以——夜漓女伴的身份。

      不知是不是幻觉,我竟然会觉得,身旁才见过两次面的夜漓,会保护我,免我惊,免我苦。我甚至觉得,即使下一秒是黑暗,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牵住我的手,说:“放心,一切有我。”

      “放心,一切有我。”夜漓熟悉的声音传到我的耳中,我陡然回神,看到夜漓略有担心的面容,但是那抹担心转瞬即逝,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在他脸上。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中只期盼着夜漓那些感情是假的,我是一个极坏极坏的女人,不要爱上我,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因为,我的心没有温度,我的心是麻木的,迟钝的,感受不到疼痛,而且,它已经属于别人,属于一个,我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脑中像播电影一样,闪过几个画面,有陶思哲的,有上官静的,有凌潇的,还有……夜漓的,纠缠不清的命运,对对错错,是是非非,都是身后的风,我们注定要一辈子在相思,想恨,相忘中度过,只是唯独没有,相爱……

      我是上官婉儿,感情,值多少钱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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