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修炼手册》遥近

2、套路

　　是S组织。
　　原本并没有什么组织，只有一个杀手集团。但后来因事情太多而被划分成26个组织，分别由26个字母命名，集团成为了总指挥。现在26个组织因为内部斗争只剩下了15个组织，分别为：ABCDFGKMQRSTWXZ。
　　沈念所在的组织为X组织，是剩余15个组织中业绩最好，人数最多的了，共有近三千人。而S组织则是X组织的死对头，它的业绩与人数都位于第二，经常和X组织起纠纷，两个组织非常不和。
　　沈念知道S组织明面上看上去多么光鲜亮丽，背地里就有多么肮脏可恨。
　　他感到心头一阵刺痛，本来就暗淡的眼睛显得更加无光及无情。
　　躲在角落通报的人快速说完，便在一片漆黑中寻找目标，可迎面而来的只有冷利的刀刃。
　　血液几乎是同时飞溅在前来支援的人的面前，沈念转过身，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目光看向停在门口的那一群人。
　　共十人，都是S组织的。看样子像是事先埋伏好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而且他们身上都配了枪，和之前那把枪一样。
　　沈念其实并不是害怕，像这样的来一百个人他也能杀死。就只是有些担心，他不想把这事闹大。
　　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枪，转了几下。
　　还是一样，说不上来的奇怪感。
　　沈念没想那么多，便抬起头准备迎敌。
　　他不建议一个不留。

　　“徐总！”
　　有个人门都不敲就直接冲进了X组织主任办公室。
　　“喊那么大声干什么！门也不敲，讲点礼貌。”徐冰这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作为X组织的主任，好像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要去处理、整理、上报……快累死了。
　　徐冰正值中年，40多了，但在黑框眼镜的加持下还显得有些年轻。
　　刚冲进来的人说了声好。
　　“什么事？”徐冰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小区的监控锁死了，是沈念所在的任务地点，从报告来看，应该是病毒入侵。还有，这几个监控明明坏了，却好像也在运行。看样子像……”
　　那人说到一半停下。
　　徐冰站了起来。
　　“像什么快说。”他走出办公室。
　　那人跟上：“是S组织。”

　　沈念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了，后面送死的人跟洪水一样，止不住地涌来。看着气场挺大却啥也不是，真不知道华繁昌那老狐狸想干什么。
　　裁员？
　　那不至于搞这么大阵仗。
　　大概杀了二三十个人之后，沈念感到对手技术明显提高了一级。
　　不，应该是质的飞跃。
　　要是之前的是B、C、D级的，现在至少也得是A级，S级的也可能有。但他可是SSS级，现在组织里SSS级的人不多，每一个都属于闻风丧胆的那种。
　　可他不希望自己多么引人注目。
　　沈念从小就在集团里长大，那时候集团还没有被分成组织，后来他觉得划分组织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等他的思绪回到现实，那几个人已经逼近了。
　　对于这些人，沈念也没什么感想，除了有点难搞外，剩下的只有快速解决。
　　又杀了不知道几个人之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身型修长，染着的白色的长发中还加杂着几丝浅蓝。
　　沈念随之失神了几秒。
　　那个熟悉的影子朝他冲了过来。
　　几乎是没有声音的，像鬼一样的袭来。
　　也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沈念身后，缠住他挥刀的手，把人往后带。直到靠着了墙才停下，那双细长的手攀上沈念的脖子，而后又向上封住了嘴。
　　影子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想着报仇，你又不是什么英雄。”
　　沈念目光沉下去。
　　他感到自己好像在一个虚伪的世界，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的空无一物。
　　那几个字仿佛就在他眼前环绕着，逐渐变长变细，开始是一张网，之后又不断分裂、重组，到最后变成了无数条铁链，一根又一根地把他拴住、捆绑着。这铁链是冰冷的，不能再冷了。
　　以至于他也快被冰封住了。
　　其间又夹杂了一声影子戏谑而带着几分笑意的调侃：“真可怜啊。”
　　虚伪的世界破碎了，宛如玻璃般，碎了个彻底。
　　然而碎玻璃后的世界依然交叠混乱。
　　是下雨天的道路，还是血流成河，充斥着飞溅的雨水与血液，模糊了苍白的尸体，以及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的凄惨的叫声，而又接连坠入黑暗，随之湮灭在尘土里……
　　已经直抵眼前的刀刃使沈念从破碎的幻境中惊醒，他面对措不及防的攻击只得将头往右一偏，但刀还是划破了左脸。
　　他惊魂未定地望着刺入墙中的刀子，想动却发现自己被身后的人死死禁锢住。
　　沈念侧眼看过去，对他来说，这张脸再熟悉不过。
　　齐泛，他哥。
　　可现在还算吗？也许本来就不是。
　　他现在不想跟齐家人计较。可那些傻逼给过他机会？
　　简直是一场噩梦。
　　沈念感到前面的人又疯了似的过来，便正眼看着前面。他现在没法动手，只好用脚踢。
　　几人很快倒下。
　　“挺厉害啊，弟弟。”齐泛又笑了笑。
　　“谁他妈是你弟。”沈念想挣脱。
　　几滴殷红的血液滴落到地上，沈念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受伤了。
　　齐泛紧了紧在他手上的绳结，而后缠上了他的腰。
　　沈念有那么几秒愣了愣。
　　齐泛的手没有停下，一直到嘴边才停下，继而塞了一颗药进去。
　　这感觉太熟悉，以至于沈念都忘了反抗。
　　等他反应过来，药已经进了喉咙。
　　沈念下意识想咳出来，但为时已晚。
　　他现在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迅速解开绳子，趁踢齐泛膝盖的时候用胳膊肘朝他的肋骨撞去，接着一头撞向他的鼻梁，但齐泛这次躲开了。沈念借此机会抓住他的手臂，拉开距离准备给他来一个过肩摔。齐泛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跨出几步便一腿扫过去，沈念避开，侧身做了个假动作踢向左边，齐泛很快反应，立刻转身也正面给了他一脚，即使这样还是被沈念右面一拳打了个踉跄。
　　而沈念也险些被他踢倒，在向后坠时，那几个帮忙的又来了，只好再把腰往下压些，顺势借助一人的手臂站了起来，刚站稳就将那人手臂一扭，向后拧。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骨折声，那人的手臂就泄了气跟个软条似的摆着，还来不及挣扎，沈念便握住那人手中的刀刺入他的颈脖。
　　血花飞溅。
　　另外一人挥了个空刀，没时间挥出第二刀直接被拧断脖子。
　　沈念这才看向齐泛。
　　齐泛正靠着墙，静静地等待他杀完人。
　　“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沈念逼近。
　　“你怎么还跟个死鬼似的。”
　　齐泛抬头望着他：“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玩一场了。
　　“沈念。”
　　这两个字拖得极长，还带着几分暧昧。
　　沈念睫毛微颤。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摆脱的。
　　过去的事，都会自己找上门。

　　徐冰现在心烦意乱。
　　想要去叫支援，可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叫过去了也没用。
　　不叫吧，沈念会不会寡不敌众，受重伤……
　　“监控什么时候能恢复？”
　　那个员工想了会儿，说道：“这种锁死监控的病毒是全新的，之前都没有出现过，我们目前只有一点头绪，想要恢复需要时间。”
　　“大概多久？”
　　“大概……一个小时……”
　　徐冰望着窗外，没出声。
　　“不，主任，我们加快速度半个小时也是可以的。”
　　没有回答。
　　员工不知所措，呆立在那里。
　　外面好像下雨了，冷寂的一切闪烁着雨水折射的光亮。
　　半晌，徐冰开口：“不用了，你先去忙吧。”
　　“啊？”
　　“去筹备集会吧，这件事先放着。”
　　“好。”员工走开了。
　　徐冰没回办公室，依旧站在窗前，从兜里掏出了根烟，点燃。

　　沈念觉得药效渐渐开始发作了。
　　身体发烫，四肢无力，头也晕。整个人都慢慢软下去。
　　又加上刚打过一场，力气已经要耗尽了。
　　身上是轻重不一的伤口，最重的一刀刺入右腿大腿处。其他的还算轻。
　　他撑着墙壁，缓慢站起。
　　齐泛也没好到哪去，腹部被沈念捅了一刀，伤口不是很深，但也足够重的了。
　　“挺厉害啊，”齐泛吐了口血沫，“妈的。”
　　然后他掏出了枪。
　　在这种僵持的情况下，沈念都快忘了自己还有枪这回事儿了，没想到齐泛先比他想到。
　　也可能是在玩他吧。
　　躲是来不及了，但可以一换一。
　　沈念以最快的速度拿出口袋中的手/枪，瞄准，开枪。
　　火光闪过。
　　沈念感到左臂一阵冲击，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以及血液落地。
　　之后又重心不稳，一下倒在墙上。
　　无力中，他可以听见齐泛的笑声，瘆人。
　　沈念突然明白了什么，连续多次扣动扳机，但枪没有反应。
　　自己又中计了。
　　没等他做出什么，齐泛已经过来了。
　　沈念想挣扎，可药效越来越明显，已逐渐控制着他的身体、头脑，竟一头撞进了齐泛的怀中。
　　直刺入腹部的一把刀使他彻底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血液不断流出。
　　“这一刀，你欠我的。”齐泛凑在沈念耳边，一字一字说道。
　　这也一字一字地扎进沈念的心里。
　　在齐泛将刀拔出的那一刻，失重感席卷了他全身，继而倒落在地。
　　齐泛抓起沈念的头发强迫着他抬头，俯下身子，又重复了一遍：“你欠我的。”
　　欠的，总要还的。
　　然后齐泛就没多说什么，起身，擦去身上的血迹，跟没事人一样走了。
　　悄无声息。
　　屋子里只剩下沈念和一地的尸体，血味阵阵。
　　死亡的宁静在弥漫。
　　沈念倒在尸堆里，感受死亡的气息。
　　他已经不是一次这样想：要是自己死了，那多好。
　　沈念闭上眼，缓了缓，随后勉强坐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着包扎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收拾现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搀扶着下楼的。他只知道，下雨了。
　　而且雨很大。
　　很大。
　　大到眼前都是模糊的。
　　都是一尘不变的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