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黑巧克力夹心

18、再见倾心

　　十日之期很快就到了，柳若枫和芍药还是像上次一样溜出了府。
　　可沈行觉得，这十日却十分漫长。他总在夜里看着床头的陶瓷老虎发呆，然后又不自觉地笑，他差点以为自己病了。
　　那日他突然豁然开朗，“我不会是个断袖吧，我对柳兄，难道有非分之想？这可如何是好，父亲已经对我很不满了，他定然不会同意我和男人在一起的。这可怎么办？要不直接和柳兄私奔，正好去游山玩水，好不快活。那若是柳兄不愿意呢？他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清楚自己对这位柳兄到底是什么感觉。
　　到了约定那日，沈行早早地起了床，让知竹去准备了好几套新衣服。
　　他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问道：“这件如何，会不会太沉闷了？”然后又拿起一件金色为底，绣着墨绿色山水的衣服问知竹，“你觉得这件呢？会不会艳丽了些。”
　　知竹不明白沈行这反常的举动是受了什么刺激，平日里，都是知竹给他什么他便穿什么，怎么今日这么积极。
　　“公子要出门？”
　　沈行继续认真地挑选衣服，点了点头。
　　“公子是去见谁？”
　　“柳兄。就是那日在街上帮我抓小偷的那位。”
　　知竹更不明白了。“公子去见那位柳老板，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打扮自己？”
　　沈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常的举止，说道：“什么大费周章，就是对平日里穿的衣服厌倦了，想换件新的。”
　　“公子，你的衣服都是现下邺城最时兴的款式，要换成哪一种？”
　　沈行没有理他，继续挑着。他挑中了一件青色的，便让知竹帮他穿上，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出了门，早早地就等在了戏台前。
　　他等了两个时辰，却不觉得时间漫长，反而觉得幸福。
　　“沈兄！”
　　柳若枫远远地就和他打招呼。那日街上人来人往，可沈行却只看得见她一人。
　　“沈兄等很久了吗？”
　　沈行害羞地摇摇头，笑着说：“不久。”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沈兄没有用午膳？都怪我，我应该跟你说的，让你吃完午膳再出来。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好吃的面馆，我带你去？”
　　“好。听柳兄的。”
　　沈行在见到柳若枫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感觉，他的心跳很快。
　　柳若枫看着他吃完了面。
　　“怎么样？好吃吧。”
　　沈行喝完最后一口汤，说道：“很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柳若枫听到他夸张地说法，笑着说：“不能吧，邺城这么多面馆，真的这家最好吃？”
　　沈行觉得柳若枫今日好像更好看了一些，笑着说：“这家好吃。”
　　也许是因为有你在身旁，便觉得万事都可爱，一切都美好。
　　沈行早就计划好要带柳若枫去坐船。
　　“我带柳兄去坐船吧，邺城的河道很多，泛舟也是一种乐趣，还可以在船上煮茶。”
　　“好呀。”
　　一行人租好了船，沈行便和柳若枫同坐一条。
　　柳若枫见芍药还没上船，船夫便划起了桨，赶紧问道：“他们不坐船吗？”
　　沈行回答道：“他们坐另一艘。”
　　柳若枫点了点头。
　　沈行烤好了茶饼，待水烧开，便开始煮茶。
　　“还没问过柳兄，是哪里人？”
　　柳若枫如实说道：“渝州。”
　　“那柳兄来邺城做什么？要待多久？”
　　柳若枫不好亮明自己的身份，便撒了谎。
　　“我和弟弟新得了一批茶，打算在来邺城卖个好价钱。”
　　“原来柳兄售茶，那是不是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
　　柳若枫实在不知道怎么继续圆谎，便点了点头，倒起了茶水喝。
　　沈行赶紧接过茶壶，“我来我来。”然后给柳若枫倒好了茶，递给她。
　　沈行见柳若枫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似乎不想与他多说自己的经历，有些失落，又心有不甘的问：“柳兄对我不好奇吗？”
　　柳若枫只觉得与沈行不过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没有必要了解得如此清楚，做个酒肉朋友挺好的。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能约出来玩一玩，但又没有太多交集，挺好的。况且，我不过在邺城停留几日，能像今天这样，和沈兄做做船，就已经很好了。”
　　沈行有些难过，觉得柳若枫好像对他无意，是自己一厢情愿，想得太多。可沈行还是有些贪恋和柳若枫待在一起的时光。
　　柳若枫看着澄清的湖水，有些羡慕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看起来很自由。她伸出了手，搅动着河面。河水很凉，却让柳若枫清醒了一些，这样悠闲的日子不过是片刻，她还是要回丞相府，还是要嫁给顾关山。
　　沈行看着柳若枫，有些看进去了，任茶壶里的水翻涌沸腾。
　　柳若枫伸回了手，试着让自己开心起来，便聊了一个新的话题。
　　“沈兄何日启程追梦呀？”
　　“说来惭愧，双亲实在不准，若我强行离家，怕是要被扫地出门了。”
　　柳若枫不知道该给他支什么招，便说道：“父母总是想着为我们好，但有时却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我们身上。或许，你可以和他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让他们知道，你这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也要让自己有能力，去匹配自己的梦想。”
　　沈行若有所思，“柳兄所言，醍醐灌顶，只是我的父亲，性情急躁，怕是不好商量。”
　　“总要试一试的。实在不行，便做出点成绩让他看。”
　　沈行觉得，这位偶然遇到的柳兄很有自己的想法，问道：“柳兄的双亲很支持柳兄的决定吗？”
　　柳若枫想到了王翠翠，虽然当初不知道泥鳅干是否会卖得好，但仍然没有阻止她，还帮着她一起叫卖，她也想到了现代世界的妈妈和姐姐，总是不干预她的决定，还会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鼓励她继续往前。高考那段时间，她缺觉少眠，是想要放弃的。她跟妈妈提过，没想到妈妈却说，若她真的累了，就放弃。她请假回了家，待了一个月才回学校继续复习，准备高考。
　　柳若枫觉得自己很幸运，便肯定地说道：“她们很支持我。”
　　“这可真是一大幸事。”
　　“谁说不是呢！”
　　“要不，我与柳兄一起去卖茶叶吧，走遍五湖四海？”
　　“你可别闹了，沈兄要去游历山川，而我只是个商人，不过是为了生活奔波罢了，和沈兄可不同。”
　　沈行有一些情绪一直在涌动，有些情难自抑。
　　“你若想，便可以。”
　　柳若枫不明白沈行的意思，只是笑了笑，说道：“我们不必相同。”
　　沈行点了点头，勉强地笑着。这时河面上传来了琴音，柳若枫便让船家停下，听起了曲子。
　　柳若枫撑着脸，认真地听着琴声，却有些感伤。
　　“这琴声听着如此优美，但是为什么，我却有点难过呢？”
　　“我也有些。”
　　只不过，他们难过的事不同罢了。柳若枫改变不了必须嫁过去的结局，沈行始终无法和眼前的心上人相守。
　　沈行看到柳若枫脸上好像蹭到了粉末，便伸手去擦。柳若枫往后仰，沈行的手便停在了半空中。沈行只好放下了手，微微笑着说：“我看柳兄脸上好像有一块白色的东西，好像是粉末，便想替你擦一擦。”
　　其实是柳若枫涂在脸上的偏黑一些的粉蹭掉了一些，柳若枫赶紧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谢谢哈。”
　　柳若枫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便提议去岸上走一走。
　　“沈兄，我坐得有些累了，咱们下船吧。”
　　“好。既然你累了，那便下船。”
　　沈行感受得到柳若枫的疏离，虽然失落，但又贪恋着与她在一起的时光，依旧陪着她四处游荡。
　　“柳兄，快来！这里有杂耍。”
　　柳若枫看着杂耍的人踩着高跷，手里扔着四个小球，头顶还顶着七八个碗。柳若枫依旧连连惊呼，不停地鼓掌。
　　沈行望见旁边的小摊上正在卖纸扇，一眼便看中中了一把黑色檀木扇。
　　“柳兄，你就在这里等我。”
　　柳若枫点头，说：“好。”
　　沈行买好了扇子，便折返回来。轻轻拍了拍柳若枫的肩，“柳兄。”
　　柳若枫便从人群中转过了身来，望着沈行，等他说话。
　　“我看柳兄的扇子旧了，便买了一把新的，与你很相配，送给柳兄。”
　　沈行把扇子递给她，柳若枫有些犹豫，但看着沈行一副期待的模样，便收下了。
　　“谢谢沈兄。”
　　柳若枫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让她有些别扭。
　　他们往前走，来到了一座桥上，站在桥上欣赏邺城的风光。夕阳照在水面上，余晖跟着河面晃动，水光摇晃，有些梦幻。
　　“沈兄若是去游历山川，一定会看到许多壮美的景色，相比邺城的繁华，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可是我现在有别的事情想要做。”
　　“别的事情？”
　　沈行转头深情地望着柳若枫，说道：“卖茶叶。”
　　“啊？”柳若枫不太能理解。
　　傍晚的风有些冷，她便蹭了蹭手臂。沈行见她有些冷，便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柳若枫披上。面对如此暧昧的举动，柳若枫这才反应过来，这沈行，好像是个断袖。她赶紧将披风取下来，还给沈行，赶紧说道：“我不冷我不冷，沈兄自己披着吧。”
　　“可是，我刚刚见柳兄……”
　　柳若枫打断他的话，说：“没事没事，真不冷。”
　　她不想让沈行误会，便想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但又怕这位少年郎一时接受不了，便委婉地拒绝。
　　“我与沈兄只是君子之交。”
　　可沈行却还是想试一试，于是说道：“可是我对柳兄一见如故，再见……”
　　这时，芍药喊道：“兄长，该回家了！”
　　“好的，这就来。”
　　沈行还没来得及拉住她，柳若枫便已经跑开了。
　　“柳兄！”
　　柳若枫停住脚步，背对着沈行。
　　“我知晓，柳兄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柳可否认真想一想？明日，我在这座桥上等你。”
　　柳若枫狠了狠心，说道：“明日我不会来了。”
　　“那后日呢？”
　　“后日也不会。”
　　“你若日日不来，我便日日在这里等着。”
　　“随你吧。”柳若枫扔下这一句，便离开了。
　　沈行红着眼眶看着她离开。
　　知竹看着自家的痴情公子，很是忧心。这些年来，给沈行暗送家波的姑娘很多，没见沈行对谁上心，没想到自己公子是个断袖。
　　“公子，算了吧。侯爷和夫人定然不会同意的，就算侯爷和夫人同意，那这邺城里的人可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他们一人一口唾沫，能生生把人淹死的。”
　　沈行却不想放弃，转身看着河面，说道：“世人总按着规矩过活，做什么事都得讲究规矩。可是，感情本就是不讲规矩的。”
　　“可是，公子，这最重要的还得这位柳老板同意才是，可小人看着，他对您无意呀，还是算了吧。”
　　可沈行却偏要试一试的。
　　“总要试试的，万一呢？万一，他也有一些犹豫和动心呢？”
　　知竹是劝不动了，他真为沈行忧心，爱而不得，该是多么遗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