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而已》苏七冬

3、梧桐树叶

　　【开头:梧桐树叶随着萧瑟的秋风落到了草坪上。
　　结尾:又是一年秋，又是那棵梧桐树，只是这次梧桐叶落在我的墓碑上。】
　　*
　　梧桐树叶随着萧瑟的秋风落到了草坪上，正巧有一片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拾起梧桐树叶，来到了第三排。

　　这几排，都是我的家人。

　　弯腰把梧桐树叶夹在一束茉莉花中，蹲下身擦拭落寞的灰尘，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一身警服，笑得自信坦荡。

　　“宋国勋，你是国家的英雄，也是姐姐的骄傲。”我靠在墓碑上，一直坐到日落西沉。临走之际，整理着装朝四面八方的英雄们敬了个礼。

　　霞光迸射到照片上，那是唯一的亮光。

　　我笑笑:“你们都会尊重我的决定的吧。”

　　我上了飞机，迎接我的不是明日朝阳，是无尽的黑暗。

　　19xx年，我成功的混入毒贩窝，初步取得信任。这一年，是我最轻松的一年。
　　19xx，风平浪静，风把我的碎发吹起，细细碎碎的发丝拍打着我。

　　“想什么呢？”洪厚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转身看向来人，随口道：“李哥，你还记得吗？五年前就是这边海域，您救了落水的我。”

　　被叫李哥的人抬头看着我，顺手给我递了一根烟，我手法娴熟接过，目光雪亮。急忙找出打火机，吸一口，整个细胞都在放松。”

　　李哥双眼盯着我，瞅见我的模样欣慰大笑，扼腕抵掌，“当然记得，苍鹰，记不得过去的事也好，说不定那段记忆并不美好，你说呢？”他的目光狠辣，如随时会咬人的猛兽。后转念一想，笑着开口:“我很庆幸救了你，现在你可是我手上最锋利的刃。”

　　这七年，我为李哥做了不少贩卖毒品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我也得了不少钱，买了一栋别墅，我想，我会赚到更多钱。

　　这样的日子过着很快，一眨眼，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几年，我成为了缉毒界的肉中刺，眼中钉。

　　李哥对我也更加青睐，这几年边境查的很严，我给李哥出了不少主意，赚的钱不比往年少。

　　七年，李哥考验了我七年，他终于放心把毒品的一半运输交给我。

　　我还是同往日一般巡查周遭，敏捷的我侧身看过去，很快确认了目标位置。我无意把手放在裤袋，悠闲的转了一圈，故作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

　　清晨，今天又是一年立秋，不知梧桐树落叶归根了没有？

　　今天，是重大的日子，李哥给我递了一根烟，我靠在船墙，呼了口气，这句话我说了七年，“李哥，今年我们照样顺利。”

　　李哥满脸赞赏，“当然。”

　　不知是谁暴露了我们的行踪，船刚到岸，我们就被包围了，幸好后方是海洋。

　　我掐灭烟头，沉着走上前，“兄弟，有话好说，”我说了贩卖毒品的专门语言，两侧的人让了道，朝李哥点头哈腰。

　　“李哥，走吧。”我叫兄弟们开始运货。

　　李哥因为这群人还没有放下警惕，走进森林也一直神情紧绷。

　　开头我们并肩而行，不知在什么时候，李哥走到了我的后面，“你到底是谁？”李哥拿着枪指着我的脊梁，我缓缓转身，笑得殷勤，“李哥，我是苍鹰啊，我还能是谁？”

　　李哥狞笑一声:“苍鹰，你说我信吗？”
　　我双手举过头顶，腿控制不住颤抖，“李哥，你别走火了。”

　　李哥照样拿枪指着我，目光扫了一眼四周，见一切正常，死死盯着我，“宋国勋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敢表现出异样，狗腿子道:“好像是九年前死了的缉毒警察，”我眼神儿里透露出憎恶，“这群缉毒警察真会坏我们的好事，也是该死。”

　　“是吗？”李哥收回手，把玩着手中的枪，猛地抬头看向我，神情隽永，“可我查到她还有个姐姐，一家四口皆是缉毒警察。他父母皆是尸骨无存，而他全身没有完整的骨头，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李哥笑得狰狞，“是我杀死了他们，还注射了安非他命，让他们被受折磨时保持清醒状态，”

　　“5根肋骨被钝器敲碎，四肢中弹，两条腿膝盖以下被剥皮削肉，鼻子被刃器割掉，两个眼球被捣碎，下巴被钝器击碎，8根手指被砍掉，最后的致命伤是头骨的一处钝击凹陷……”

　　“想想就让人回味无穷，我是不是也应该让你尝尝这人间极品。在无尽的黑暗中，他们被抽筋刮皮，屋里没有一丝光亮。”

　　“宋晚清，你弟弟死的真惨烈。”已经有十一年没有人叫我的名字。

　　千钧一发之际，我手伸向后背，迅速拿起手枪指向李哥。

　　他找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开了好几枪。

　　腹部的鲜血汩汩往外冒，穿着一身警服的女孩抱住我，“你还好吗？”

　　我鲜血往嘴里流出，声音日渐变弱，“别……别管我……抓住他……抓住他……”

　　视线越来越模糊，我看见了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他们笑着呼唤我:晚清，父母来接你了，你是国家的英雄，父母的骄傲。

　　“滴——
　　病人抢救无效，于2005年22点58分59秒停止呼吸，宣布死亡。”

　　29岁的缉毒警察宋晚清重回故土——云城。

　　又是一年秋，又是那棵梧桐树，只是这次梧桐叶落在了我的墓碑上。

　　多年以后，ⅩⅩ诈骗事件频频爆出，有些无知的网友把罪恶的爪子伸向了云城。

　　【网友1:云城xx一家亲。】
　　【网友2:云城曾经就是毒贩窝，最好远离。】
　　【网友3:云城是帮凶，开始恨云城。】
　　……
　　烈士园上空飘着的，都是牺牲了的同志。听到这些，心都在抽搐，好似想起毒贩敲击他们时的疼痛。

　　另一位缉毒警察飘着魂加入了我们的讨论，语气铿锵:“长达4060公里的边境，没有天然物理屏障。地势错综复杂、犬牙交错，有山高林密、荆棘丛生，沼泽密布、河水湍急。那些看似不起眼的一个田埂、一条小河，可能就是两国的边境线，得靠人力24小时巡逻。除了边防战士、移民管理警察、民兵等，很多村民也在自发巡逻守卫，只有真正走过才知道有多险峻。”

　　他声音哽咽，颤颤巍巍道:“云城缉毒警察和边防人员对得起全国人民，对得起云城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在训练中没有流泪，在与毒贩斗争时没有流泪，在牺牲之前受到非人能承受的毒刑也没有流泪。

　　但在云城被泼脏水，被网爆的那天。墓园的集齐魂灵，留下了生命的泪水。
　　这个少年，实习缉毒警察，只有二十岁，生命永远留在了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