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子离》辛子月

72、叛乱起

　　一路走回梨泽宫的时候，玄晔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师父，我们还是回梦神宫吧！” 玄晔有些担心。

　　我故作轻松地问他：“阿晔担心我？怕自己护不住师父？”

　　“是，我担心，我害怕！”玄晔的声音有些颤抖：“今日打架，我有些力不从心，魔族力量之强，皮肉之厚，与天族大大不同。我们在魔界势单力薄，我怕我护不住师父。”

　　少年双肩微微抖动，我于心不忍：“阿晔莫要担心！”

　　只要穹启的威压还在，魔界的人是不会轻易动我的。

　　“可是，师父……”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去休息吧！” 我阻止玄晔说下去。此刻，我是不会回天界的，但我既知玄晔的心思，自然不想他太过于担心，于是道：“若是得空可以找望穿聊一聊这魔界，看看有什么是我们可以规避的。”

　　玄晔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我回到梨泽宫，跟望穿打了声招呼，便将她打发走了。

　　打开七宝阁的轩窗，望见如洗的夜空。

　　魔界的夜空很干净，只是月朗星辉，籁静窗虚。

　　我环顾四周的奇珍异宝，没有找到琴，但有一管洞箫，白玉材质。

　　知道自己是一个容器，觉得十分憋屈，却又无处诉说。在这样落寞的时刻，箫声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

　　我很多年没有吹，拿来试了一个音。还成。脑海中现成的曲目不多，我也不想在这万籁俱寂中把自己吹哭，所以吹起了《良宵引》，即便是流畅明亮的旋律，以箫演奏，还是多了几分凄婉。

　　旋律从明亮转入昂扬，我望见有人拨开浓重的黑幕，落在了我的轩窗，他挑起我的几缕发丝，道：“我的子离，箫吹得这样好！”

　　“穹启？”

　　穹启又出现在我面前，我迫不及待以手摸他的脸，一如既往的温热可触，宛若真实。

　　可我知道，这只不过是我的幻梦罢了。

　　我收回手，怕自己太过留恋，走不出这梦境。即便此刻如此美好，梦总会醒，我不如就此逃离。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我的手，双脚越过轩窗，落地之后将我一把搂在怀里，将脑袋埋在我的肩窝，在我耳边轻声问：“子离想跑？想跑去哪儿？”

　　如果能在窝在他怀里，我哪里都不想去，这里才是我唯一的归宿：“我不跑。”

　　他将我手中的洞箫拿走，点了点我的鼻子，道：“调皮，口是心非！你就算想跑也是跑不掉的。子离的箫声优美动听，只是多了些凄婉，听着心里有些难受。今日，本尊教你吹一曲，换一换心境，如何？”

　　穹启大约是感觉到我真的想跑，他扯了我的发带，将我双手绑了。

　　“你绑着我，我要如何学？” 穹启不讲理起来，就是这样犯浑。

　　他嘴角带笑，双眼微眯，低头含着我的耳垂，轻咬细吮，直到我耳朵跟着脸颊一起发烫，他才道：“我的子离这般聪明，自然是学得会的。你喝酒了？脸比以往更热些。”

　　这只是幻梦而已，他如何知道我喝酒了？我真是想多了。

　　他不等我回答，就将我悬空抱起，让我坐在窗台，更将我的手挂在窗棂之上。

　　而他的吻，缓缓落下。

　　“穹启，别……”别这样，被看见不好。

　　“子离，别躲，你会喜欢的！”他是黑夜里的魔，眼角泛红，呼吸急促，诱惑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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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了薄汗，开始求饶：“穹启，你……你快放开我……”

　　他这回听了我的，站了起来。当他真的放开我，我心底竟有些失望。我真是口是心非……

　　他扯开绑着我双手的发带，我双手得到自由，抱住他的头，双手穿过他鸦青的长发……

　　他一把将我往上一托，我腾空而起，坐在他的肩膀上。

　　我惊呼：“不……”

　　“别怕，我不会摔着你！”他托着我，安抚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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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含糊地问了一句：“风袅袅，夜雨急。不知神之来兮不来？ ”

　　我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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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过处，骤雨歇，他放下了我，轻轻吻我，问：“可学会了？”

　　我：“不知道。”

　　“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忘乎所以。” 他将窗户一关，大氅往案几上一扔，如黑瀑铺陈：“多多练习，就能学会了。”

　　我：……

　　他还真是教得十二分认真。

　　我……呆滞不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看我犹豫，他又改了主意，从我身后抱住我，轻声说：“子离下次再学吧……”

　　他健硕的胳膊将我紧紧禁锢，我汗水淋漓，眼角渗出水珠，如在海上的鸥鸟，在惊涛骇浪里载沉载浮：“穹启……”

　　“子离……我想你！” 他的声音跟他的身形一起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

　　七宝阁内，只剩下空空的我浑身是汗。

　　我宛如只剩下一个空壳，内里都是虚空的。如此看来，我确实是一个容器，没有穹启，我就只剩下了壳，空的。

　　我大约是太累了，抑或是酒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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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在七宝阁醒来，已经是黄昏，我竟睡了一天一夜。

　　望穿焦急地在我门口来回走动，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我问：“何事？”

　　望穿犹豫再三，还是如实告诉我：“蛇蜥部叛乱，已经纠集了三万魔军。”

　　“是因为数日前威压减弱，所以，他们觉得有机可趁？蛇蜥部擅长什么？”制敌先机已经没有了，那就只有知己知彼了。

　　“蛇蜥部应该是觉得有机可趁。可也是奇怪蛇蜥部向来十分不安稳，大约是七星客魔的关系。昨夜，七星客魔从兕水城逃离之后，便到了蛇蜥部，蛇蜥部族长大约是耐不住挑唆，当夜就起兵了。”望穿看我面色凝重，继续解释道：“蛇族擅长水系法术，蜥族擅长土系法术，此两族中倒是没有长老级别的存在。但它们的阵法十分厉害，相传魔族最厉害的法阵都脱胎于蛇族。主人放心，三长老风不飞已经带着巨鹰部前去镇压了。”

　　安排的倒是妥帖，可有七星客魔在，事情就怕没有那么简单了。他曾是乱世的枭雄，能在东晋那种乱局之下登顶，其心智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更别说思维相对直线的魔族。

　　我对望穿说道：“去把玄晔找来！”

　　玄晔很快来到七宝阁，手中还拿着一个卷宗，看来他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在了解魔族的民生。

　　我对望穿道：“你和阿启守好梨泽宫，我们去蛇蜥部看看。”

　　望穿跪倒在我面前：“主人，不可。尊主叮嘱过，无论魔界发生什么都与主人没有关系，一切以主人的安全为要。若是魔界有动乱，主人应该立刻返回天界。”

　　“快起来，我会注意安全。若事不可为，我返回天界就是，但此刻，我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你和阿启守好梨泽宫，切记！” 我将她一把拉起，看着这一张与我酷似的脸，我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

　　穹启能看穿，我看不穿。为了他，我也要替他守这魔界一界安稳。

　　以往，我有什么事儿只要说一声，他不声不响给办，轰轰烈烈给办，总之，不管他嘴巴上如何说，我交付给他的事情，他总会给我办好。

　　我已经逃避的太多了。以往，我只知道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如今，他不在我身边，我需要收起我的软弱：“玄晔，我们走！”

　　玄晔把卷宗塞到望穿手中，显出原形，我站在龙首之上。

　　“主人，等一下！” 望穿见我去意已决，急道：“带上堪舆图。”

　　魔界堪舆图，这个得看一眼，我悬空一抓，将堪舆图在玄晔面前展开，玄晔龙目横扫，将堪舆图记好，我也记了一遍，然后将图交还望穿：“ 收好！”

　　“主人保重……”望穿这一下大约是要真的望穿秋水了。

　　玄晔载我穿入云层，翱翔天际。

　　“牡丹，你等等！” 云层中传来两声呼唤。

　　我原本没有变身，如今这一声牡丹倒是提醒了我。我化作牡丹的模样，并让玄晔停了下来。

　　只见曲丽萼踩着她那怪异的树皮和他的阿兄曲力扬赶了上来，曲丽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这小黑龙怎么飞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吗？这可算赶上了，你们去蛇蜥部怎么少得了我们。”

　　玄晔的速度极快，曲丽萼踩着这破树皮居然能赶上？这破树皮到底什么来头？

　　曲力扬道：“就是，就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喝过酒的兄弟了，你们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简了直了，太不像话了，太不把我曲力扬当兄弟看了。要不是尊主告诉我们，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你们何必跟着一起冒险？这样跑出来，曲王府要担心的。” 我无奈道，不想阿启还惊动了曲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跟曲王府交待？”

　　曲丽萼道：“不用交待。这么大的事情，我阿爹和阿叔自然是知道的。尊主和长老会派风伯伯出战，他们大人有军令在手不能插一手，可我们跟着姐姐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尊主也吩咐了，姐姐不能以真身示人。还有阿叔让我保护姐姐。我们不是偷跑出来的。带上我们吧？”

　　这说得一套一套的，我将信将疑。但终究事态紧急，我也不能过多犹豫，答应他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