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加州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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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车门之后，周回恕很快便坐了回去，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好像刚刚凑那么近真的只是为了关车门而已。
只剩宴摘星独自在那维持着动也不敢动的姿势。
周回恕却恍然未觉，自顾自把安全带拉下来系上，只准备发动车子前向她轻瞥了一眼，再次开口提醒道：“安全带。”
宴摘星这才发现她连安全带都忘了系，赶紧手忙脚乱的系上。
见她系好安全带，周回恕这才发动了汽车，一边打方向盘，一边主动开口道歉：
“我的。”
“这车底盘是有点高，之前没坐过女生，一直没考虑到。”
“过两天我就让人往右边加装一个电动踏板，今天你先将就一下。”
轻描淡写的，就把刚刚她出丑的原因揽在了自己身上。
以后？
什么以后？
宴摘星还在琢磨他话里的用词，就听他接着说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以后我也可以开别的。”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暧昧…
但此刻也无暇深究这个，宴摘星连忙道：“没事，这个就挺好的。”
这话倒不是客套。
宴摘星是真觉得这辆车特别衬周回恕的气质。
大部分车为了减少阻力、节省油耗，采用的都是圆滑的流线型设计，车型方正的极少。也正因此，这种车型反而天生就自带了一种冷傲不驯的气质。
大G也算是奔驰的热门车型，买它的人不少，但大部分车主跟这辆车站在一起时，都难免呈现出一种车压人的感觉。
只有周回恕，跟这辆车站在一起时，车才像是个被驯服的玩具。
这几句话说完之后，车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寂静到只能听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和车辆破风时的呼啸。
周回恕向左瞥了一眼，见宴摘星正在侧头朝向窗外发呆，淡淡的月光洒在她侧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比月亮还要宁静皎洁。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出言打破了这片宁静：“喜欢听什么歌？”
宴摘星正靠着车窗，忍不住琢磨刚刚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回过头来看向周回恕：“什么？”
周回恕正一只手放开了方向盘，打开两个座位之间的储物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根数据线，把其中一端在车载接口上插好之后，才把另一端递给了宴摘星，同时开口道：
“我开车的时候不怎么听歌，你可以自己连上，放你喜欢的歌听。”
宴摘星点了点头，接过那根数据线应道：“好的。”
周回恕这次很细致，为了避免宴摘星因为不会连接设备而再次尴尬，于是他一边开车，一边挨个步骤的指导宴摘星，让她非常顺利就连接上了Carplay。
连上CarPlay之后，宴摘星看着设备连接栏里，独属于周回恕的那列“Mercedes- Benz G63 AMG”，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有种异样的感觉。
车、房子和手机，虽然性质相差极大，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东西，都属于私.密感极强的个人领域。
而现在，她的手机和他的车，都多了一个以后不再需要验证便能“登堂入室”，直接连上的设备。
世界上所有亲密关系的本质，都是彼此对私人边界的侵.犯和交.融。
但此刻的宴摘星还不清楚，这种异样感到底来源于何处，于是只好眨了眨眼睛，努力摒弃掉心中那点杂念，切到后台打开了她平时常听的音乐app。
宴摘星平时听粤语歌比较多。
而今天app的首页就很应景的给她推了一首经典粤语老歌——《千千阙歌》。
想到它的歌词，宴摘星心念一动，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播放键。
按下播放键的刹那，独属于粤语歌的淡淡旋律便从车上的立体音响中传了出来，像丝绸一般把二人都缠绕包裹在了其中。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
歌曲唱到高.潮，或许是因为这歌词太应景，宴摘星悄悄侧了侧头，掀起睫毛向左边的周回恕看去。
周回恕看起来明明是在专心开车，但却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宴摘星才偷看一秒，就被当场抓了包。
！
猝不及防的对视后，宴摘星立刻转回视线，只是脸颊上刚消退没多久的热度复又蒸腾起来。
随着这下对视，车内的氛围更怪异起来，为了打破尴尬，也为了拉近距离，周回恕主动没话找话：
“听说你本科是F大的？”
宴摘星闻言点了点头，回道：“对。”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在异国他乡，留学生们天然的同盟就是老乡和校友。
“我父亲本科也是F大的，咱们这也算半个校友。”
宴摘星真心实意的赞叹：“那个时候的F大可比现在难考多了。”
他们父辈那一代，当年高考时还没赶上高考扩招，能考上F大这种学校的确实相当厉害。
找到一个共同的切入点之后，打开话题就容易多了。
更别说周回恕这种家庭出来的，从小就耳濡目染的会交际，聊着聊着，便把话题引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前几年我跟着父亲去过你们学校一次，别的都还好，就是——”周回恕漫不经心的把着方向盘，嘴角噙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向右瞥了一眼宴摘星，跟她视线交错了一秒，又转了回来，欲言又止道，“食堂好像不太好吃。”
听到母校的食堂被人吐槽，宴摘星向下抿了抿嘴角，看上去像是在忍笑。
“我们学校的食堂——其实我倒觉得还好，室友们吐槽的比较多。”
听到她的回答，周回恕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一副“你真是受罪了”的模样。
转头却与她带着笑意的眸子对上。
宴摘星这才补充道：“但她们只要有钱一般都会去校外吃，或者点外卖，没想到还有人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这词用的，好像他是个愚蠢的倒霉蛋。
刚好经过一个路口，周回恕打开转向灯，右手把着方向盘，沿逆时针方向轻飘飘滑了半圈，这才开口解释道：“去都去了，就想体验一下国内大学生的日常生活。”
说到这里，他自然而然的话峰一转：“不过S大的食堂也没好到哪儿去。”
宴摘星闻言笑了笑，似乎在为S大打抱不平。
“我也只有刚来时才尝过几次，后面就都自己做饭了。但应该还是比F大的好些的。就是太贵了，而且自助餐我也吃不了多少。”
在周回恕这种人面前袒露贫穷，其实反倒没什么心理压力。
毕竟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能算作穷人。
听到这话，周回恕确实连眉毛都没动弹一下，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中的“食堂太贵了”，选择性拣出前面两句回她：
“你还会做饭？”
十分讶异的样子。
这副模样倒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了点，染上了一丝人间烟火气，看上去没之前那么高不可攀了。
于是宴摘星也学他，故作惊讶的反问道：“这不是每个普通留学生的必备技能吗？”
被她噎了一下。
像试探着伸出爪垫的猫咪——周回恕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说的也是。”舌头抵在左侧腮边，周回恕点了点头，调侃道：“那看来我是个假留学生。”
“不——”，宴摘星被他逗笑，连忙否认：“因为你是不普通的留学生啊。”
“原来如此。”
周回恕也笑，路灯洒在他眸子里，仿佛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星光。
“那我这个不普通的留学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尝尝普通留学生的手艺？”
这话说的暧昧，像是在试探什么，听得宴摘星心脏猝不及防的震颤了一下。
抬头瞥去，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左手中指和食指还无意识的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看起来无比自在坦然。
仿佛察觉到了宴摘星的视线，周回恕向右偏过头，正与她略微抬向自己这边的眼神撞上。
目光中似有深意。
宴摘星被灼烫到一般收回视线，敛下眼皮，不敢再看向他。
稳了稳心神，才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回道：“我会做的也都只是些家常菜而已，如果你不嫌弃——”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周回恕截了过去：“我当然不嫌弃。”
他都这么主动了，自己再拿乔就难免显得有些矫情。
“那有机会的话——”宴摘星顿了顿，思索该怎么措辞。
“明天怎么样？”
？
什么明天怎么样？
宴摘星不明所以的朝周回恕望去。
“明天我们公司有个新年户外一日游，不远，就去Santa cruz那边。“周回恕伸出手，仿佛不经意般探了探空调出风口的温度，又往右再扫了一眼宴摘星蜷缩在风衣袖子里的手，把副驾驶的座椅加热功能打开之后，才继续说道，“我把整个园区都给包了下来，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公司？”
据她所知，周回恕还有半年才毕业。
周回恕却不欲过多炫耀：“自己注册的小公司，现在还在起步阶段。”
宴摘星点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但心里也知道，这种人口中的小公司，肯定跟普通人心目中的小公司并非一个概念。
她只是有些顾虑：“我一个外人去，不太好吧……”
周回恕轻笑出声：“老板带去的人，有什么不好的。”
这话说的有些霸道。
说这话时他正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放在中控台的旋钮上，不知在调着屏幕上的什么，明明姿态闲适，却不知为何，从骨子里就透着一种睥睨的气势。
都说到了这份儿上，也没什么再拒绝的余地。
最重要的是，宴摘星潜意识里并不想拒绝身边这个人。
不然总有的是借口。
“那明天早上，”周回恕踩下刹车，想了一下时间，“九点吧，我来这儿接你。”
听见这话，宴摘星才注意到车窗外的街景。
竟然已经到了。
明明去的时候觉得还不算短的一段路，返程时却像眨眼之间。
宴摘星住在校外的瑞贝卡公寓，距离学校只有一条街，是校方租下来的公寓，然后再以折扣价租给在校学生们，这种公寓的缺点是离上课的地方稍远，但价格比校内宿舍要便宜一些。
但一路上周回恕都没问过他住在哪里，轻车熟路便到达了目的地。
宴摘星也没多想，只当这也是薛知遥提前告诉他的。
车辆停稳之后，宴摘星便解下安全带，当即就要下车，周回恕却叫住了她：
“等下，你先别下车。”
说罢便熄了火，解下自己的安全带后，先她一步下了车门。
宴摘星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坐在椅子上听候周回恕的安排。
周回恕下车之后却是绕来了她这边，替她打开车门，把右手伸到了她面前，才对她道：“好了，现在可以了。”
一副要扶她下车的样子。
宴摘星咬了咬嘴唇，掌心蜷起复又打开，把自己的右手也搭了上去。
二人都是右手，即便是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也不会倒在周回恕的怀里。
但宴摘星却忘了一件事，她用这种姿势下车时，周回恕的右手只需将她往后轻轻一带，便能把她整个人从后往前拥在怀里。
看着近在眼前的纤细脊背，周回恕不知在想什么，眼眸暗了一瞬，才接着松开掌心。
“谢谢。”宴摘星也松开手，转身向他道谢。
“没事。”周回恕将手收回来，插进口袋，冲她嘱咐道，“校外的公寓不太安全，你进房间之后记得把门锁好，然后给我发个消息。”
“我等你发完消息之后再走。”
“好。”宴摘星点头答应，然后才回身向公寓走去。
但想到周回恕就在后面，她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起来，快到公寓楼门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周回恕仍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变，在浓稠夜色中犹如一棵挺拔的杉树。
见宴摘星回头，他把手从口袋中抽出来，冲她挥了挥，晚风把他朗落的声音吹了过来：“明天见。”
宴摘星也扬起手冲他挥了挥，才回身向公寓楼走去。
一边走，一边却不自觉的用口型无声复述出了这三个字。
“明天见。”
一想到明天还能见到你，我就对明天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加州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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