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最后一章》清水悠纪子

7、夜的最后一章【006】

　　“呐，今天要比什么？”无视了周围女生不友好的目光，我一脸好奇的凑近宁次，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的。
　　“今天我有点事情，明天吧。”宁次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让我有点担心。
　　“你看上去……”
　　“我没事，先走了。”
　　眼看着宁次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室，我的不由自主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有些隐隐的失落。
　　“他们两个是不是……”身后的女孩们在咬耳朵。
　　“嘘……看起来很像哦。”
　　我回过神，自顾自收拾完东西就走出了教室。
　　细雪在幢幢暮色中仿佛有生命般飞舞着。深深呼吸了一口甘冷的空气，我将一片雪花接在掌心。
　　新的一年，快开始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已经可以逐渐适应人群中的生活，却依然没交到什么朋友。至于和日向宁次成为同桌的过程，我自己也觉得像做梦一样。貌似是从那次训练场实战以后，我们似乎就莫名惺惺相惜起来。虽然到现在为止，宁次和我之间还是话很少，甚至没叫过我的名字。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冷静沉默的外表下，有着孤独又火热的灵魂。
　　“宁次君今天看起来有点奇怪……”绿衣服的浓眉西瓜头少年走过来戳了戳我，“喂，孝希，你知道宁次怎么了吗？”
　　这个眼前浓眉的少年，大名洛克李。如果说宁次是众人眼中绝对的天才，那他就是众人眼中的笑柄——
　　作为一个不会控制查克拉使用忍术和幻术的人，还说自己要成为忍者。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我刚开始也和其他人抱着同样的看法。而某一次，我看到在对战练习时被宁次连续放倒十多次的他依然坚持爬起来的倔强模样，我对这个单纯笨拙的少年就改变了看法。
　　某种程度上，我非常欣赏他。
　　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为了青春，孝希我们一起跟着他吧！”
　　“啊嘞？你……”我连抗议都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小李不由分说的拖走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和不会控制查克拉的小李一起跟踪宁次啊。
　　我无语泪凝噎。从忍校出来一路跟踪到山中花店，看到宁次买了一束百合花离开。进入木叶森林后头上就被小李扣了一顶奇丑无比的干枯树冠，美其名曰是跟踪必备忍具。此刻我和小李两个人鬼鬼祟祟缩在萧瑟的灌木丛中，怎么看都十分猥琐和变态。
　　“孝希，你看宁次停下了！”小李大力的拽住了我的袖子。
　　我凝目看过去。宁次停在了慰灵碑前面，挥手将一束已经放在碑前的百合一掌打落在地，又把自己手中的花束放下，静默良久。
　　他这是……在纪念谁吗？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宁次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我一惊，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而就在我要站起来那一刻，从对面树丛里，钻出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淡紫色的短发，微微晕红的双颊，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和宁次一样的清明白眸。
　　“宁次哥哥。”女孩子声音小小的，十分悦耳。
　　“雏田大人。”宁次躬身行礼。
　　“宁次哥哥……你……你别这样。”女孩子的脸转向另一侧，下意识躲避着宁次冰冷的视线。
　　原来这个叫雏田的女孩是宁次的妹妹啊。
　　“雏田大人，您没有必要来这。毕竟去世的只是个分家的人，牺牲也是应该的。”
　　“我只是……”
　　“您今天应该在家里安心过生日，”宁次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嘲讽，“还是说，您要我对您行礼祝贺？”
　　“今天是叔叔他的……”
　　“请您不要这样叫我的父亲，”我看到宁次握紧了身侧的拳头，“那是他应该为宗家做的，不是吗？”
　　虽然宁次平时十分冷静沉默，可我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用这样冷淡甚至带着厌憎的语气说话。看来他们的关系貌似不怎么好，宁次看上去十分反感雏田。
　　“宁次哥哥，我……我只是来……”
　　“雏田大人，您来这里，难道要用愧疚感表示您的高尚？别忘了，正是因为您太弱了，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雏田咬着下唇，眼泪汪汪的。
　　“分家的人现在居然这样放肆了吗？”一道威严的声音破空而至。
　　好强大的查克拉！
　　我的呼吸为之一窒，下意识的更深隐藏起自己和小李的气息后，才定睛看向来人。
　　应该也是日向家的人。棕色长发纹丝不乱的散在脑后，严肃冷淡的白眸似乎淡淡一撇就是在释放威压。大概是因为常常皱眉，眉心两道竖纹让他看起来严厉的不可靠近。
　　“日足大人。”宁次笔直的背影再次躬下，却难掩倔强。
　　“宁次，你还是对宗家充满怨恨吗？”
　　“是的。”宁次虽然保持着弯腰行礼的姿势，态度却不卑不亢，“总有一天，我会向宗家的人复仇。”
　　“你居然敢说这样的话！”日向日足一声断喝。
　　“是，因为我一定会做到。”
　　日向日足眼角蓦然青筋暴起。
　　“今天是日差的祭日，我不想对你用家规。宁次，道歉。”
　　“我说的是实话。”明明是属于少年变声期的声线，却比成年人的声音更坚定。
　　随着日向日足双指竖起，宁次蓦然抱住头，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李，等下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出来。”交代完，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纵跃来到宁次身边，张开双臂死死护在他前面。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十分愤怒。
　　“藏了这么久的小鸟，终于按捺不住出来了。”
　　在这样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犀利眼睛前，让我觉得后背发寒。抬起头对视上他冷淡严肃的白眸，我深呼吸好几次才算压下心底那份抗拒感。
　　“为什么要这样对宁次？”看到宁次依然倒在地上，抱着头痛苦的呻吟，我更加愤怒，“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快停下。”
　　“你是哪家的孩子？”他没有看我，只是越过我看着我身后还在痛苦挣扎着的宁次。
　　“猿飞孝希，是宁次的朋友。”我侧了侧身，挡住他看向宁次的视线。
　　日向日足终于仔细打量了眼前站的笔直的女孩儿。
　　墨黑柔顺的头发，漆黑的眼睛。
　　怎么看，都找不出一丝猿飞一族血统的痕迹。
　　感受到来自日向日足目光中的威压与审视，我握紧拳头，尽可能挺直腰背，毫不示弱的对视回去。
　　“宁次的朋友？”他唇齿间细细品了品我这句话，“猿飞……那就是三代目的族人了。不要多事，让开。”
　　“不。”我半分都不退让，固执的护在宁次前面，眼睛却看向日向日足身后的日向雏田。
　　从刚才来看，她应该不至于像日向日足这样铁面冷心。如果她能帮着说几句话，今天的事应该就过去了。
　　不知道是我的意思透过眼神传达的太直接，还是日向雏田到底乖觉。她轻轻扯了扯日向日足的袖子。
　　“父亲，算……算了，不要这样了。”
　　日向日足看了一眼我身后倒下的宁次，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女孩儿，以后不要再管这样的闲事。”说完，他就牵起雏田拂袖而去。
　　看到那束被细雪打湿的百合花，我微微叹了口气。
　　牺牲……父亲……宗家……分家。根据这些词，我推测出了某些事情。
　　“孝希，宁次这是怎么了？”小李匆匆跑过来。
　　“我也不知道……啊，这是！”宁次额上的绷带因为他刚才痛苦的挣扎已经松散，露出隐隐青色的交叉印记还残余着异常的查克拉波动。
　　原来他和我一样，缠着绷带是因为不想让人看到脸上的咒印。
　　小李的神情是和我一样的茫然不解。
　　宁次的眼神因为刚才遭受的痛苦，依然涣散。我咬着牙吃力的半扶半抱起他，“李！快来帮我一把。”
　　“哦……哦！”
　　我艰难的把宁次扶到小李的背上。
　　“孝希，我们要送他回家吗？”
　　想到刚才日向日足做的事情，我十分不安，“别，先带他去我家吧。”
　　睡的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似乎有人给我盖被子。不满的哼唧了一声，我半睁开眼睛。
　　“吵醒你了？”入耳不是大和老师的声音。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却猛的一下撞到了那人的下巴。
　　“唔……”揉着头顶的我看到面露痛苦之色捂着下巴的宁次，一下子清醒过来。
　　因为不放心，所以昨天我把宁次拐回了家。和小李一起把宁次放到床上躺好以后，我累的气喘吁吁懒得再动。
　　“孝希，刚才的事情……”
　　“就当没看见，不要说出去。宁次应该不太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些。”
　　“嗨，我一定会保守伙伴的秘密。这也是青春啊！”
　　我无言以对。保密都能扯上青春？
　　小李离开以后。
　　我拧了温热的毛巾，简单为宁次擦了擦脸和手。他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难过。
　　我的食指轻轻落在他额头的咒印上，微动查克拉使用涅盘精舍之术。
　　好梦，宁次。
　　坐起来以后才觉得肩膀脖颈都是酸痛的，我轻轻转了转，骨节发出咯吱一声脆响。
　　“昨天……麻烦你了。”宁次额头的绷带已经重新束好，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冷静沉默。
　　只是我知道，他的怨恨不甘，一定更加深刻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哈哈哈。”我干笑了几声，没话找话，“饿了吗？我们去吃早饭吧。”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我怎么看着他了？
　　“你是在同情我？或者是觉得很可笑？”
　　“你说什么呢！”
　　“明明受制于人，还自以为是……呵，真的很可笑。”
　　我被宁次语气中深深的哀凉震惊了。
　　我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激烈的情绪。
　　“宁次……”我伸手试图触碰他。
　　“昨天的事情，请你都忘了吧。”宁次躲开我的手，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的颤抖着。
　　第二次。宁次对我说，让我忘了吧。
　　“为什么？”
　　“？”
　　“为什么要我忘记？”
　　“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的痛苦。所以你记得又有什么用呢？你还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我不清楚发生过什么让你那样失态，可是我相信你是对的，是其他人错了。”我固执的一把握住宁次冰凉发颤的指尖，试图温暖他，“至于你的痛苦，无论我能不能明白，我都不能视而不见。”
　　宁次沉默的盯着我，仿佛想要重新认识我一样。
　　“以后，不要再自己背负这些了，”我直视着他清明的眼睛，对他微笑，“宁次，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