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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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安抚好了，但吃不下东西毕竟是个问题。
许闻莺若有所思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男人，问：“只是胃口不好吗？还是……其实什么也吃不下？”
尤罕现下缓过劲来了，反倒没了力气，只顾往许闻莺身上蹭，勉强分神回答：“味道淡的吃得下。”
许闻莺诧异。
尤罕的口味是典型的南蛮风格，吃什么都要加大把的香料，有时候一道荤菜里辣椒要比肉多。
让他只吃寡淡的食物，跟让他嚼蜡没有区别。
尤罕又补充：“辣的、酸的之类都不能碰，吃进去也要尽数吐出来。”
许闻莺眉头皱得更紧。
南蛮不兴甜食，除了尤罕不能吃的，还能剩下什么？
“白粥，”尤罕慢吞吞地说，“这半年都是白粥。”
这话反倒让许闻莺松了一口气。
“你与刘缅当初的症状相近，他的药方对你应当也起作用，”她语气轻快起来，“半月即可见效，不过以防万一，明日还得请大夫来看看。”
尤罕有气无力地提醒：“阿莺收了王印。”
许闻莺好笑地问他：“提也提不得？”
尤罕想说“是”，但又自觉没气度，于是撇过脑袋去不说话了。
“不过，刘缅……他是谋事不成，受了情伤，还众叛亲离，才对着山珍海味食不下咽，”许闻莺盯着尤罕的发旋，“你又是为什么呢？”
尤罕气笑了：“阿莺聪慧过人，不如自己想想。”
她到这一步还不肯信他。尤罕真想看看她的心是什么做的，简直像个玉瓷的菩萨，把她摔碎了也不肯动摇神色。
“你不像他，尤罕，”许闻莺呢喃般出声，“所以我才跟你走。”
尤罕听前半句，心里的悲哀快要满溢出来，却又支起耳朵听后文。
“如果你真的像他，我反倒要逃走了，”她眼里带了点笑意，“我对他无意，但我如今确实心中有人。”
“尤罕，你骁勇善谋，不如猜猜看。”
“我心悦谁？”
这话对许闻莺来说太直白了。
尤罕受宠若惊，一时不敢应答。
许闻莺心知这次再轻飘飘揭过，往后这样的事还会再有，只好狠下心来要他给出答复。
“尤罕，你告诉我，”她俯身盯住他的双眼，“我凭什么跟你去南蛮？”
南蛮崇山峻岭，苍翠重叠，民风淳朴，风水养人。这是历代游记里翻来覆去写尽了的好话，可是在许闻莺眼里与荒芜无异。京城繁华，她也抛却，何况南蛮。
尤罕被她盯住，感到五脏六腑也在她股掌之中，心理上的窒息感让他不自觉加大手上的力道。
“……我知道了，”他额前落下一缕碎发，败下阵来似的卸了全身的力道，“阿莺是我……不，我是阿莺的。”
许闻莺狐疑地尝试从尤罕怀中往外撤。
动弹不得。
最后是提着药包的主事人赶回来，才让许闻莺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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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无论药效如何，总是苦不堪言。
刘缅当时心如死灰成那样，还要想尽办法把药赖掉。而尤罕，按理说从前二十年身体康健，连寻医问药都很少，更别说找中原的大夫开药。
尤罕头一回用中药，许闻莺备好了蜜饯糕点和麻绳，端着红木案穿过回廊来到东屋偏房门外。
起初尤罕是在最偏的西屋歇息的，今日从酒楼回来，便把东西收拾了搬了地方。
这宅邸本也不是按勋贵的规制建造的，顶天了不过一般富贵人家，偏房实在小得可怜，大抵是用来给守夜的下人歇脚用的。让一般成年男子住都束手束脚，何况尤罕身负南蛮血统，又常年征战。
许闻莺掀了珠帘进里屋，就见南蛮王委委屈屈地缩在雕花拔步床上。
说实话，她倒是更担心这不太结实的床。
许闻莺把红木案放在桌面上，挑了面床的椅子坐下。
不必她开口，尤罕便披了外衣下床，挨着许闻莺落座。
“把药喝了吧。”
走了这么一段路来，药正好是能入口的温度，再过些时候就又冷又苦，更难下咽了。
蜜饯和糕点没派上用场，许闻莺话音才落，尤罕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出于好奇和一点坏心思，许闻莺把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想从中找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可惜的是，他面不改色。
许闻莺接过药碗，把盛着蜜饯和糕点的瓷碟往尤罕的方向推了推。
“药苦，吃甜的压一压。”
尤罕顺从地拿了一块红糖发糕。
许闻莺猜测他大概是因为看它吃起来方便才挑了这个，其余的糕点不是易碎就是精于外表，总之很难完整地拿在手上。
而蜜饯，尽管南蛮也有相关的制作工艺，但对于不嗜甜的尤罕来说还是过于甜腻了。印象里他几乎不碰甜食。
尤罕嗜辣，可是用辣椒来压苦味，许闻莺光是想想都不太能接受。
因此最后还是准备了甜食。
尤罕突然说：“这在中原好像一个仪式。”
许闻莺抬眼看过去。
“我看许多中原的故事里，喝过药总要吃点甜食，”尤罕继续说，“起初是用来哄孩子的做法，后来有情人之间也常常如此。”
许闻莺像是解释又像是规劝般说道：“也有人终生溺爱自己。苦不得不吃，人总要好受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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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的好处就是做起事来很快。
许闻莺提前完成了东南据点的交接，一身轻松，在告知尤罕的时候声音都轻快起来。
比起许闻莺随时能走的心态，尤罕更像是个背井离乡的人。
他在吩咐好赶路的事以后整日都不怎么说话，尽管本来他也话少。启程当日，两人一大早出门，许闻莺微微侧目，留意到尤罕眼下青黑。
尤罕这几日不得入眠她是知道的，大概等回到南蛮就没有大碍。只是如无必要的话，她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于是趁着闲下来去街市上买了些南蛮没有的用品，专门余了一辆马车来装载。
从东南到南蛮这一段路的风景是很值得一看的。
离开的时候许闻莺要兼顾赶路和躲避追兵，没心思细看，这会儿正好尤罕也低迷，她便靠在车壁上撩起帘子往外看。
东南与南蛮一道关门之隔，当日下午他们就过境了。
他们走的是商路，路上人多，也有换货的商贩。许闻莺在车上更多时候是在看书和镌刻木雕，也常常在整顿的间隙下车到商贩里逛一圈。
有时单纯打听消息，有时也顺手带回些物件。
半个月后，马车内的小桌上多了一个模糊成型的木雕和几块未雕琢的木料。马车外挂上了一只八卦镜，许闻莺说可以保佑路途顺利，尤罕接连几日枕着刀睡觉。
由于没有刻意加紧赶路，等他们到南蛮王城时天气已经回暖了。
春衫薄。
许闻莺搭着尤罕的手走下马车，衣角在动作间流畅地扬起。
她往前几步，回身对还站在马车旁的男人笑道：“尤罕，你的国度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