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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94章.圣天冥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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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的烈焰愈盛,似乎想将千绪逼走,风扬起她衣衫飘扬,落寞凄凉。千绪看着骇人的洞口,怔怔摇头道:“没有资格!谁都没有资格!”言罢快速冲向炼狱口,纵身跃了下去。
“不要!”崔由震惊。
突来的烈火焚身,“啊——”地一声凄喊,千绪周身被染红。
极阴之火虽炎热却属寒性,阴阳交替摧残身心。
“阿绪!”闻上望着洞口坠落的身影。
千绪只觉周身将被灼化,双眸模糊不可视物,她循着声音奋力向狱底而去,却很难控制自己,最终跌落在地。忍着周身的刺痛趔趄向前,只见前方石壁上被重重锁链绑缚的玄色身影被烈焰染为赤红,墨发披散,脸色惨白。
千绪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地向闻上走去。
他是堂堂一界之王,那个向来无比尊崇高贵的男子,怎么就成了衣衫破败的阶下囚?
终于走至闻上身前,千绪颤抖着手抚上他的面容,心痛得窒息,看着他手腕被锁链磨出无法愈合的伤痕,她不停落泪,只得睁大眼睛才不致模糊视线,久不能言。
闻上心疼道:“我没事。”
一声安慰分明击溃了千绪最后一点防线,“啊——”她扑进他怀中大哭,浑身因不可置信而颤抖。
“阿绪!”闻上想触碰她确是不能,双臂被绑缚地牢固。
“啊——”过往记忆一幕幕重现,她似乎明白了这一切,可明白又能如何?她哭了许久,终于自闻上怀中抬起头来,望他道:“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她大喊,“你有太多办法将我留下,为什么不做!为什么要这样!”她闭眸流泪,问道:“你不知道我爱你吗?真的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当初是为了你才会留下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不知道吗?”她几乎要崩溃。
“我知道。”闻上含笑,“不要哭阿绪。”
“你不信我是不是!你一直以为我喜欢别人!你不信我,你怕这一世敌不过我曾经的一切是不是!”是啊,她若是旁观者,怕也认为自己这一世与前几世的执念不能相比吧,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为什么会这样——”千绪痛苦得不能自已,她竟一直这样伤了闻上!
“我知晓的,所以才放心将你放任几百年,我信你会回来的,我信你阿绪。”可这话,闻上确是到了此刻才真正相信,而无论他相信与否,都无碍他将千绪放在心尖。
“你又骗我!又骗我!”千绪怒道,只手掐上他脖颈却丝毫不敢用力,“你一直在骗我!你当我傻是不是!到现在还在骗我!”
闻上摇了摇头。
“你是不得不如此!我若真爱上别人,你怎么办?你甘心吗?忍心见我被蒙蔽,忍心见我有朝一日路遇你而错身走过!是吗?”这话太无赖,她分明知晓闻上是无能为力。
闻上却只是顺应道:“不会的。即便如此,我也会抢回来。”
闻上至此还在宽慰她!千绪心痛地无以复加,可这里的烈火非她所能承受,她几乎支撑不住了却仍坚持着,看着闻上周身碍眼的锁链,她奋力去劈,却无法撼动丝毫。
“此是天道降罚,无用的。”
“为什么无用!为什么!我不信!”
闻上知晓她撑到现在已是难得,皱眉道:“快离开,二百多年而已,我不必担心阿绪会爱上别人了。”
千绪只是执拗得扯着锁链:“为什么?天道又如何?他不分黑白吗?那些人死了便可将因愚蠢犯下的过错抵消吗?凭什么!这是我的劫,凭什么要你来受!我不要!我不要!”她越是施法越是耗损气力,此时支不住滑落在地。
“阿绪!”
“我不要这样!不要!”她喃喃,愈渐昏沉。
不知何来的黏腻滴在她脸上,千绪自昏迷中转醒,竟见锁链在闻上身上磨出了新的伤口,血流不止。
“快走!”闻上皱眉。
千绪勉力起身,抚着他身上血迹,“我要怎么办?你告诉我,闻上,我真的没办法了!可我不要这样!”
闻上额头抵上她的,轻道:“二百年很快,忘了我……”
千绪猛然清醒后退,“不要!”
“我可以受得住,但你不可。”
“天道!天道!是他要我生,却又让你代我受过,我不要这样!我不许!既如此……我来还给他!”
“阿绪!”
千绪笑着,只觉气力殆尽,她上前拥住闻上,将自己化为结界护他,“你一直在骗我,我真的很生气,很难过——”
“阿绪!”闻上紧握双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行为,怒道:“停下!”
“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看着你受苦,我真的没办法了——”她不愿再忘记闻上,可她无能为力,她修炼再久仍是能力有限。
千绪周身逐渐透明起来,她本是以气化神,更是由善恶清浊二气凝结而成,天与地,阴与阳,循环往复,生生不息。而炼狱之火本是来极阴地底,与她可谓同性同源,是难得一见的阴阳合抱之物。她感到力竭是因真身修为浅薄,同时在她体内却生出了更大力量则是因与炼狱之火相感而致。
千绪察觉到体内的变化,在原有气力消失殆尽之后,她感到周围汇聚来源源不断的能量,在阴阳碰撞之后归于平静。
生死一线,不死不生。
千绪的身体由透明转为金光雾霭,升腾至空中,只见四周烈焰纷纷伸出火舌将她包围,她的身体于烈焰中缓缓伸展,随着烈焰愈多,只见她中周身发出耀眼光芒,光芒愈盛中,她蓦地化为一团元气冲天离去。
同时,天界看到自冥界飞出一个火球,于人间则见天纪又划过又一轮金乌。
金光坠于埌山,火势四起,将一切焚烧殆尽,而后,金光落到哪,哪里便是漫山大火,三月不灭。
一年后,人间,某国中,皇帝荒淫,官员作乱,妖魔横生,民不聊生。
这日,本是重云密布,暴雨将倾,却突现耀眼光芒。
底下众人只见空中依稀走来一道人影,细看其衣袂飘扬,分明是一位女子的模样,而其周身金光则较日月更甚。
千绪本是见此乌烟瘴气,过来驱一驱秽,此时睨一眼底下的乌烟瘴气才知晓原由,心下生了丝不喜,却无甚表示。
而就在她走过后,突然天降大火,举国受灾。
天界,一仙君复来向天君禀告,道:“一年了,她怒则生火,喜则万物生,是执天之行。虽说受罚之处多罪有应得,却总有些暴戾了,底下受不住。”
“竟是执天之行?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仙君感叹。
“此应天地之道,如今只能请天君代为敕封了!”
另一仙君道:“有封便有名,她便能以名赦了炼狱中那位,一切,本就因此而起。”
众仙君点头称是,喜则泽披一方,足够赎罪了。
一月后,天君昭告六界,曰:吾君代天之命,封千绪为:八方合虞圣天冥主。
意即:阴阳合化善恶一念,天地冥明颠覆三界。怒则降火,喜则物生。
后来人们简称其为:圣主,亦有称冥主,而冥界者均称其为冥主。遂,后来千绪被冥界大帝请去帮忙管理冥界,其职位比冥王闻上还高些。
…………
敕封前一日,千绪路过凡间,想起还有件事尚未处理。
山端立着一道身影,千绪降身落至他身后。
王清尘察觉来人,缓缓转过身来,一眼望穿千年。
“久等了。”千绪道。
离开时,她说给和尚时间考虑清楚,不料这事竟误了一年。
对方笑得温和,道:“来了便好。”
他的神情分明清晰且纯粹,总有些千绪看不懂的情愫,却也不多在意,问道:“想好了?”
王清尘略带思索,看着千绪的神情平静无澜,道:“西天时,你一直想离去,可是觉得受了束缚?”
“是。”她生来便被囚禁,方才逃出又被带往西天,彼时的她或许不知为何,但必然无外乎此。
对方沉默一瞬,道:“那时你尚未化形,极为脆弱,逼你修炼只为能让你尽快平安,没想到……”
千绪不由一怔。
他继续道:“可讨厌我将你束缚?”
千绪摇头:“我……”她其实并不知晓这些。
“那时也不曾怨过我吗?”
千绪只是摇头,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王清尘似是欣慰一笑,突然道:“阿绪可曾对我动过心?”
千绪再次一怔,微叹道:“并未。”
王清尘有一瞬站不稳,但只一瞬,他便镇定,道:“那为何在凡间……”
千绪明白他的意思,道:“在我离开不周山、不,我自生来便被关进塔中了,你其实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一个没有恶意的人。我也曾好奇凡间时为何对你那般执着,后来想,我只是见你面善罢了,感到亲切、好奇,这毕竟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暖之感了,况且我与你的渊源本也不可谓不深。”
“不可谓不深……”王清尘重复着她的话。
千绪继续道:“那时的我自然不明白你为何总是避而不见,如今看来,你是被我牵累了,有那反应实属情理之中。”
王清尘不由一怔:“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