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刻意都会失意 ...
-
温理开车的机会并不多，研三快毕业的时候学的开车，还是赵易不断地开小灶，加课才通过的。
这辆车都是赵易帮他去找的，只有交税保险花了些钱。
平时出行公共交通居多，偶尔需要开车，赵易都会自发的前来接他，所以得亏没买新的，不然真是有点亏。
一开始温理其实更推荐地铁出行，但温荣却不愿意在高峰期推着箱子挤地铁。
考虑到温理那生疏的技术，温荣想了一想便建议道：“那要不你拜托易哥一下。哥哥，跨国飞机，好累的。”
“没事，我自己来吧，他很忙的。”当时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赵易，他不想问也不想知道回答。
港城这一座地面交通规划不算科学的城市来说，晚高峰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对于一个甚少摸车的人来说，这无异于一场驾车考验，难度与刚学车时差不多，难免一路提心吊胆。自从小沉迷与自行车比赛不小心弄丢温荣后，他对于速度的刺激就不再追逐，在他男孩的青葱岁月中，早早得成为了一个行车踏实的人。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想过要拜托赵易，他自己都不能见，怎么会安排温荣来见他。
这是他的不得体的却不得不照顾的私心，就像这些年他选择性的忘记双方希望他推送对方名片的请求。
但总有以外，车前屏幕上亮起警报灯时，温理的第一感觉就是有温荣的地方真不适合重拾他车手的梦想。
他能在化学实验室里独当一面，却在多年过分的照顾下，对待汽车，一窍不通。
温理打开手机，通讯记录里赵易的名字密集度极高，但温理毅然的划过，果断判断，拨通了保险公司的电话，并通过他们安排的修理厂的人。
开着双闪将车停靠到临时停车道上，他下车，在微信里给温荣留言：“车子报警了，可能会晚些。”
依着栏杆，看着车流裹挟着灯光，如同珠帘一般，遮盖了白日喧嚣的城市。这些日子他是有些累了，姑姑的描述，赵易的表现，温荣的回来，导师的态度，实验的进展，还有他自己那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安排，似乎都在压榨他的神经。
温理晃了晃脑袋，放空了自己的思维，随着车流流淌自己的注意力。车流在他身下急速而过，竟也有一种破坏的吸引力。
温理虚空抓了抓流淌的灯光，想要凑得更近。
若是纵身而下，应当再也不会再愁苦这些了吧！
这一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远远的就听到转向灯滴滴的声音，温理只能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还有些犯懒、迟钝，但理智却让他转头。
还没到时候。
带着尚未回神的目光，逆着车前灯，他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利落的从副驾驶车上下来朝他走了过来。
橘黄色的连体工装衣被他穿的挺拔异常，裤脚塞进靴子中干净爽利，头发剃的极短，但板寸也难掩帅气，眉眼深邃，棕色的眼眸在霓虹中就好似一汪清泉，分割了山棱，鼻梁挺拔，薄唇微张，眯眼盯着你看时，就好似巡视领地的猎豹看到了他的臣民，但他却在笑，看清对方时，笑的如同春日载阳，东风解冻。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样，一如年少时的剪影，这么潇洒不羁却又无端让人感到诱惑与安全。
你看，命运就是这么残忍，他相见，却从未偶然遇见，温荣提起，命运自会推他而来。
这该死的命运，不顺着你是不是不行。
你是不是非要他们在一起！
温理忍者腿上的疼痛，忍住了嗓子里的颤音，在心底颤抖的说：“是啊，他们也可以在一起。”
“理理，果然是你，我还以为你把车借给别人了，一听车牌我都吓了一跳。”赵易似有所感，又加了一句，“为什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
“理理，想什么呢？”
“理理。怎么了。”
温理回过神来，为这心中陡然的挖去的一块，为那要将自己撕碎的新想法。
今天，本来他没想他们见面的。
可是在他心脏钝痛的苦笑里，他觉得这是一个好的机会，类似于一种破镜重圆。
但是他被破镜扎的有点痛。
要不还是改日吧，毕竟,也是要问问温荣的意见。
他强撑着说道：“没事，等累了而已。”
赵易抬起手，说：“可你的脸色好差。”那双手似乎是估计着是否自己的脏污，悬在半空并没落下。
温理微微的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面颊，继续说道：“可能是工作上有点累着了，最近一直在更新数据。”
赵易的手放下了，眉头却皱起问道：“睡得好吗？最近，晚上。”
又来了，这种细小的关心。温理有些不耐的打断了他，说：“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续保那天宋齐反复和我强调，车子有问题要先找保险公司报警，然后他们会附带找定点的维修公司的，没想到还是派给你了。”温理心虚且理亏着，他自然知道赵易想说什么，但再也不能这样接受与私密的关爱了。
被打断了，赵易看了温理一眼，却未多言，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温理近日对他疏离，他不是真迟钝的毫无察觉。
但最近他真的有些忙，兰炎鼓动着要开三厂，徒弟都还没有出师，以前在大厂遇到的师傅又提出了新的建议，促使他自己也对未来有了新的看法，他确实是疏忽了，还没有找到时间翻看温理的小心思。
赵易拿走他手中的钥匙，无言的开始调试他的车子，他也有些气馁。
沉默，让温理无措起来，他害怕沉默，就好像风暴前的平静一样，但又勾起了近日来颇生变故、联系变少、思念泛滥的委屈。
他又矛盾了，人怕是注定会先被自己撕碎吧。
他有些着急又有些不甘与憋屈，却还想要再说说话。
温理跟着他往车旁走，站在他后边一边跟着他，一边小小声说：“我下次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我道歉。”
赵易开火，打开引擎盖，查看了点火机与水箱，都挂着温理这一尾巴。
一顿操作不到两分钟，“嘣”的一声盖上了引擎盖，看了一眼后头跟着的有些可怜兮兮的诚恳的温理，拉着他走回应急车道，把人拉到他身后，就拿出手机用微信给驾驶室的人发了语音。
牵引车开到车子的前方，司机放下车厢，赵易将车开了上去，固定好后，跳下车厢，快步走到温理面前。
赵易用手腕碰了温理的手腕，说道：“好了，你这嘴上都可以挂油壶了，你没有错。宋齐说的也没错，只是这是我的专业，你应该第一时间找我。我就这点本事里，难道我还不如宋齐一声交代。而且你最近，算了，是我的错，我是真的有些忙了，对不起，有时间再和你好好聊，你去哪里？今天这车用不了了，我和你先回车厂，水箱坏了，需要更换。“
他没有生气，只是温理也有自己的生活，他总不能再像小的时候一样，全方位无死角的霸占他的一切。他没有社会承认的排他权，所以必须习惯温理有其他的不和他说的想法，只要他快乐就好。
再说宋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几斤几两他很清楚。
温理无从解释，他并不纯粹，他抚了抚胸口，顿了顿还是说：“没事，你们带我下去，我打车就行。”反正温荣也没要求必须是开车来接，打车一样是坐车。
赵易却没有放过他，“你不是平常不开车，二厂就在这高架下，我送你得了，还用你打车，上车再说。”赵易手搭在温理肩膀上，环着、推着他向着牵引车驾驶室走去。
温理没有办法，一旦被赵易环着，身体就不再受自我掌控。
车门拉开，牵引车的驾驶室倒是很宽敞，赵易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搭着座位，跳了上去。回头冲温理伸出手。
“小看我，我可以。”温理盯着那摊开的手掌，如果灵魂与身体同形，他的灵魂早就攥住这手，最好借着俯冲的力量，跌入他的怀中，然后轻轻地吸一口气，像个狐狸精一样，惬意的在他的怀里诉说他的你来了真好。
但身体哪有灵魂自由，身体是现实的产物，现实总会压垮灵魂，他避开了赵易的手，不协调的四肢并用的爬上了座位，关上车门。
刚坐定，温理侧身寻找安全带，一股温和的香味向他袭来，那是肥皂的简单清冽，是属于夏天的干净与清爽，带着夏末的残留热意，如同海星一般罩住了他。
温理惊愕间回头，抓着身前的安全带，呼吸都停止了，怕这梦太脆，一不下心就碎了。他还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要让灵魂摇晃的太厉害。
赵易看着温理瞪大了一双黑眸，像是一只受惊的狗崽，散发着自以为生人不进但实际诱人深入的呆愣。
赵易被他的表情可爱到，内心荡漾的恨不得抱在怀里猛亲一顿，但现下也只能坦荡的看着他，解释道：“这车和普通车不一样，车门需要用力关”。说罢，一个使力，就听见“嘣”的一声，温理也回过神来，扯扯嘴角，嘟囔道“吓我一跳”，然后瞟了一眼旁边的赵易。
梦碎的好快。
赵易看着他白衬衫领笼着的脖子慢慢的附上红色，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过多的调笑，只能转移话题的介绍到，“这是羽哥，我本家，是二厂的拖车师傅，你之前没有见过。”赵易侧身让了些空间给拖车的司机。
“羽哥，你好，晚高峰还要麻烦你。”温理理了理自己的情绪，侧身大方的向赵羽打招呼。
“没事，易总朋友，应该的。”赵羽一边开车一边回到，本来他可以一人来的，结果前台姑娘报车牌时被赵易听到，不声不响的上了车了。
“你去哪里？”赵易看着他，路灯下的温理侧脸轮廓显得柔软却富有弹性，眼睛清澈的如同黑曜石般闪烁光芒。
只是眼袋颇深，怕是又没睡好。
这一声让温理必须面对，他有点不想回答，但他知道沉默更可疑，又能瞒多久呢。一番纠结后才说道：“温荣回来了，我去接她”
“真的！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小妮子好久没见到了，她从国外回来了？这方便，那我回去开车，和你一起去就行了，你这车技这个时段我真的不放心。“那眉眼散发着光彩与惊喜，让原本被插进心脏的破镜似要被拔出，虽然一切都在符合他的预期。
说到温荣，他还是这么开心。
真好啊！
成功了一大步呢！
自己陪了他那么多年，不就是晚了这么一步吗？首因效应下即使是二十年的见缝插针的陪伴也未能完全掰弯一个男人。
赵易的初恋就是温荣，温理还记得那日他扭捏着告诉自己的样子，呆的不像个男人。
但结合那天的情况，温理做不到比温荣快一步，他被简单杂乱的快乐迷了心智了。
事实证明，从他隐约间知晓心意开始，就自以为是的各种小心眼的盘算着错开二者的时间，却也阻挡不了玄学般的缘分，一切刻意都如跳梁小丑一般，可笑而无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刻意都会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