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白凌的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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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硕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这几天光昼市变得热闹起来了。
最先到访的来客是陵启风的双胞胎弟弟陵启云。
怎么说呢，明明长得是同一张脸，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陵启风是肉眼可见的不靠谱，而陵启云则是肉眼可见的可靠。
先不说他一同带来的大量的防御性法器以及防灾厄的护身符。
光是他的穿着打扮，那就叫个仪表堂堂，和他自由散漫的哥哥完全是两个画风。
他一开口，豁！俨然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谈吐。
整个人都透露出了“教养”二字，让人一眼就能相信他出生于神兽家族这么个大宗族。
“愚兄这些天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来替他帮忙，还请多多包涵。”
“不麻烦不麻烦。”灰硕笑脸相迎，“还得我们来麻烦你了，应付未知的敌人还是有点棘手。”
陵启风住进苗淼的别墅之后，就用自己的法力来加持了屋子的防御系统。
现在不光是这栋房子，连同它周边的别墅群小区都受到了神威的庇护。
第二批的访客便是来自妖界的一个捕快队伍。
妖界现如今仍然使用的是衙门来断案，抓人靠的就是捕快。
妖界的捕快不同于人界的捕快，他们的地位更高，不会因为自身职务影响子孙后代的仕途。
哪怕长生的妖怪很少会进行生育。
这批由妖王挑选指派来人界的，隶属于妖都州府的捕快队一共六人，纷纷被安排进了当初灰硕居住的那栋公寓里。
他们在佰云山设立穿越点着陆，一下来就被接应的调停者们施加隐身咒，带上面包车拉走了。
毕竟虽然人界的高层勉强同意了苗淼与异界合作的提议，但前提必须是不能影响人类社会的正常运作。
所以他们的到来不能被凡人发现，一下来后还得去学习在人界工作的一些注意事项。
这批捕快都是由妖皇精挑细选，再由苗淼点头承认的。
他们的共同点是：一在修行途中没有吸食过人类的精气，更不能吃过人；二是在妖界执行公务时没有出过违规记录；三是不能对人类抱有负面的态度。
苗淼把捕快队的信息分享给了灰硕，以防他再出现攻击友军的乌龙。
“三条狗，一只猞猁，一只乌鸦，还有一条……龙趸（巨型石斑鱼）？”看着他们的原型资料，灰硕挑了挑眉毛。
苗淼和他解释：“光昼市和妖都平行，都是近海城市，以后有机会你可能会遇到更多来自海里的妖怪或魔族。”
灰硕了然，随后又问：“你和妖皇那里达成了什么合作？”
“何政那一边收留了很多妖界的逃犯，妖皇当然希望能借此机会将他们抓回来，我们就给他们在人界的行动提供便利。”
“而我希望妖界提供的帮助就是调查何政的背景，我严重怀疑他也在妖界的通缉名单里，便让妖界那边去查他。”
灰硕不清楚其中的利益权衡，便请教苗淼：“你帮他们做事，他们帮你找情报，这交易公平吗？”
苗淼看着灰硕天真好奇的双眼，耐心和他回答道：“不要小瞧情报，有时一条情报的价值可以帮你省下大把的功夫。何况抓人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现在妖界的捕快帮忙，我们的利益其实一致。”
原来如此，这么一想，灰硕怎么感觉苗淼好像又更占便宜了。
苗淼见灰硕没说话，就接着和他解释：“妖界那边其实需要的是我们调停者帮他们在人界之中牵线搭桥，毕竟人类这边只信任调停者，妖界需要人类对我们的信任来帮他们争取信任。”
听到这里，灰硕倒是感觉意外：“妖界那么讲道理？他们要在人界行动，不能直接来吗？还要获取信任。”
这话让苗淼怀疑起天界是否有在给神仙二代们灌输妖界的坏话了。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前的人类很愚昧，再加上天庭在人界的信仰占主导地位，所以和妖魔无法互相理解，当然纷争不断了。”
苗淼接着和灰硕解释当前的局势：“现在人类走向更具有智慧的道路了，眼光开明的人也变多了，像妖皇、魔王这些活了上千年的长生者，当然会根据情况调整和人界的策略。”
这话听着怎么好像人类和妖魔之间的冲突是由天庭引起的呢？灰硕更加不解了。
看出了灰硕的疑虑，苗淼补充道：“确实，以前的人类害怕妖魔残害人类。但当新的秩序建立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会倾向于趁着变革寻找更好的出路。”
“人类会选择最有利于于自己的策略，过去是选择依靠神明，现在选择依靠新的关系，这无非是随着时代作出选择罢了。”
灰硕听着似懂非懂。
他还是在象牙塔里待久了，尚未能明白利益关系的改变会带来社会关系的变革这一点。
看着灰硕那深灰色的毛绒绒的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着，像是陷入了冥思苦想一般。
苗淼一没忍住，将他的手摸了上去。
结果两人都愣了一下，目光尴尬地错开了。
苗淼收回了自己的手，心想自己这种猫爪盖头的行为会不会吓着灰硕了。
而灰硕则是又陷入了懊恼之中：怎么跟自己玩的熟的人都喜欢摸自己的脑袋，因为身高很方便吗？虽然这样看来苗淼应该把自己当做熟人范畴了，但怎么自己还是觉得好气啊。
明明在外人看来很奇怪的氛围，在两人眼里却各是另一番风景。
其实苗淼和灰硕讲那么多知识，目的很简单，他是想试试潜移默化地培养一下灰硕的。
也许等灰硕学得够多了之后，他会改变回去当神仙的想法呢。
他摸灰硕脑袋也纯粹是老师摸学生脑袋的关爱行为。
叩叩叩，阳台的玻璃门被陵启云敲了敲，打断了在阳台谈话中的两人。
陵启云拉开隔音效果非常好的玻璃门，和苗淼说：“白凌小姐想和你聊聊。”
“一起吧。”苗淼目光示意灰硕跟上。
白凌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苗淼，脸色看起来有点迷茫。
“身体还好吗？”苗淼没有直接问白凌找自己有何贵干，因为他已经猜到白凌要说的话题了。
“非常好，谢谢你们的照顾。”白凌的脸上浮现出了感激，但很快又被担忧所掩盖。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白凌在支支吾吾半天后，终于讲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苗淼先生，您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应该被生下来吗？”
果然如此。
这些天来，灰硕和白凌相处得不错，他们之间聊了什么内容，灰硕都有跟自己透露。
苗淼是能从他们聊天的内容中感觉到白凌的动摇的。
当初白凌一直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自己一路都在被暗中追杀。
但是自从灰硕为了保护白凌，倒在了血泊之中后，白凌的态度就产生动摇了。
这不奇怪，因为苗淼能看出白凌是个善良的人。
像她这样，从孤独艰难的过往中走出来的人类，如果没有成长为麻木冰冷的人，那多半都会变得在意身边人的处境，尤其是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苦难而连累到他人。
苗淼之所以愿意尽力帮助白凌，除了是因为她的情况涉及到了异族，还因为苗淼欣赏她这种人类。
希望能有个孩子，有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是白凌的执念。
但她在目睹灰硕为了自己而受伤后，愿意放下自己的这份执念。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白凌对生活的渴望是需要这份执念来支撑的。
在苗淼看来，哪怕她的过往惨淡，现状境遇不佳，但仍然没被磨去人性的光辉。
面对白凌的疑问，苗淼没有自己去回答，而是转头问了问灰硕，他很想知道灰硕会有什么样的观点。
见问题被抛给了自己，灰硕先是一愣，随后陷入了沉思。
他一边苦着脸思索，一边提问：“那白凌小姐，你还爱着何政吗？”
白凌苦笑着摇了摇头：“从他夺走我的成就开始，我就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爱意了。”
“那……你恨他吗？”
“老实说，我更恨我自己，我怎么会糊涂到这个地步，被他迷了心窍……”
苗淼这个时候适时开口打断了白凌：“何政是妖，可能会使用幻术，你能让他做出妥协，也是很了不起的了。”
虽然这是在夸赞白凌，但她还是摇了摇头：“就像你说的，他是个妖怪，那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和他一样……”
“不会的，”苗淼开口打消白凌的疑惑，“寿无疆已经帮你看过了，你的孩子除了体质上会异于常人，但躯壳里还是个干净纯洁的灵魂。”
“你是说，如果他正常降生，思想上也就是个普通的婴儿，不会天生带有邪恶的种子，是吗？”
苗淼点了点头，他也问过光昼市的鬼卒，经过那些鬼卒的鉴定，胎儿里的灵魂是经过正常手续，随机投胎转生的灵魂。
喝玩孟婆汤，经过鬼界的严格手续转生的灵魂，就是白纸一张。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白凌的眼睛里又有了光亮。
压在她心底的一道疑虑被打消了，她又有点希望胎儿能被生产下来了。
可是，她仍然怕自己连累到别人，毕竟自己不欠调停者什么东西，但还是被尽心尽力地提供了帮助。
见白凌再次回归沉思的状态，灰硕安慰她让她再想想，随后就把苗淼拉到了一边问话。
“在你看来，应该怎样处理比较好？你帮白凌打消了疑虑，是想要她生下这个孩子吗？”灰硕不解。
“比起我，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吧，你问白凌是否还爱何政，原因是什么？”苗淼反问。
灰硕低下头，眼睛看着地面，手指搓了搓衣角，回答道：“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她应不应该生下孩子，毕竟以我在家里的认知，孩子是爱情的结晶……”
看来灰硕有个美满的家庭，苗淼立刻明白了灰硕的想法。
还是太单纯了啊，对世间的苦痛了解得太少了。
苗淼再抛出一个问题：“如果现在，白凌对未来生活的盼头，只剩那个孩子，那个未来的家人，你会怎么选择？”
“那我当然会劝她留下那个孩子，有希望比什么都重要啊！”
这个答案让苗淼很满意。
但灰硕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那个孩子怎么办？他会以什么样的身份降生，问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又怎么办？他没法有个美满的童年又该怎么办？”
苗淼眼睛望向远方，透过窗子，能看到花园里的鲜花，在夏日迎着阳光争艳。
他叹了口气，反问灰硕：“你觉得白凌会是个好母亲吗？”
灰硕一口咬定：“一定会是的！”
这两天和白凌相处下来，灰硕确实能感觉到白凌是个刚柔并济的女人。
她有着女强人的坚韧性格，又有着善良的内心和温柔待人的品格。
再加上长期混迹商圈所形成的涵养与礼仪，灰硕相信她也能将孩子培养得极具有家教。
何况她那么重视孩子，一定会倾尽心血去培养成才的。
这么一想，好像那个孩子也不算不幸了。
见灰硕的眉头展开了，苗淼相信他一定想清楚了，便接着和灰硕讲：“在人界，孤身带孩子的母亲有不少，但并非都会引来不幸的结局。很多时候，事在人为，既然有能力去创造更美好的未来，当然要作出最好的选择。”
“而我们……”苗淼向灰硕伸出一根手指，“便是帮她解决掉来自凡人以外的问题，那也是唯一会破坏白凌未来的最大因素。”
灰硕这才明白苗淼的想法。
白凌是个什么样的人，像他们这种在人界生活了几百年的修行者，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白凌没有受到那些人类以外的威胁，哪怕她现在公司被夺走了，苗淼仍然相信她能东山再起。
他也相信白凌能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光明的未来。
所以他会鼓励白凌，让她作出对自己的未来最好的抉择。
而苗淼自己，作为光昼市的首领，职责就是消除她来自凡人之外的威胁。
搞清楚这点之后，灰硕也赞同了苗淼的想法。
回到客厅，两人发现白凌的眼神，像是也作出了抉择。
“苗淼先生？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会造成很大的麻烦吗？”
虽然这是个问句，但两人已经明白，白凌肯定是希望孩子能够降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白凌的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