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叁壹叁》六十六号

19、第 19 章

　　眨眼间，垃圾桶旁那颗大树被火焰吞噬，离垃圾桶旁最近的海鲜楼玻璃幕墙哗啦般降落，顿时四下皆惊，惊空声尖叫声此起彼伏，迸溅出来的火星苗子立刻点燃整栋海鲜楼。
　　爆炸的同时，刘霞看着火光把孩子挡在身前，随后顺手一扔，沈唯见眼疾手快原地一个前滚翻摸到他原先扔到地上的枪，在接住了孩子瞬间对着刘霞大腿开了一枪。
　　中枪的刘霞立刻倒地，回头用悲痛的眼神盯着沈唯见，满眼的憎恨，在爆炸中反应过来的刑警们立刻把刘霞按在了地上，她在愤怒中挣扎尖叫，最后花光了力气。
　　远处极速鸣笛逼近，消防及时赶到了。
　　沈唯见精疲力竭从地上爬起来把孩子交给手下，好在炸弹威力不算大且没在楼里爆炸，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不远处，指挥车走下来施局和沈厅领导。
　　“有没有受伤？”施局问道。
　　众人皆摇头说没有，领导们才施施然的松了口气。
　　施局长仍然一脸震惊和愤怒，看着一点点被消防扑灭的火星愤然道：“太他妈嚣张了！”
　　急救车随后赶来随时待命。
　　这时离得最远的吴叶和被派去支援的周意也赶了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和手忙脚乱得消防叹了口气。
　　几位领导围成一圈沟通起案件详情，沈厅领导正打电话正在做汇报工作，一名实习刑警抱来一箱水挨个分了一圈，沈唯见拧开盖子头也不回往身后递去，好一会儿没人接才回头看去。
　　“沈碧空人呢？”
　　一行众人狐疑的目光，沈支队长似乎很擅长问这句话，大家早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惯了。
　　抱着水的实习警察指了指冒着浓烟的海鲜楼说道：“我刚看沈警官往那边去了。”
　　“她又去添什么乱？”
　　添什么乱这个问题实习警察肯定是回答不了的，他只能说他知道的，“海鲜楼紧急撤退只能从正门那边一个出口，说是后厨着火宾客全往那边去了，怕出现踩踏等安全事故！”
　　“我靠！”
　　沈唯见一听立刻扭头往海鲜楼正门绕过去，其他几位包括省厅领导在内也急忙跟了上去。
　　发生群众踩踏等安全事故，集体都等一起写报告，哪有领导坐的住的。
　　因为爆炸发生在海鲜楼后厨，前厅的客人听到一声巨响之后立刻就开始撤退，虽说后厨的火势蔓延到了前厅只需要短短十几秒，但是由于消防及时赶到，海鲜楼的火势基本上已经扑灭了。
　　张四原本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点了一桌子菜，新鲜的东星斑、醉美的红膏蟹、鲜肥的象拔蚌整整齐齐的盘在桌子上，足足够七八个人吃。
　　然而，一口都没吃后厨就传来一声巨响，几十秒后惊天的火光蹿了上来，紧接着就听到消防警报响彻云霄。
　　厅里的客人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惊恐只花了十秒钟，瞬间开始一蜂窝的往外涌，鸟兽散尽，张四不悦的皱起眉，嘀咕了一句“着火了？”看着一桌子的菜和一屋子的人头疼的夹起一块鱼肉吃了，起身之后还非常不舍的回头啃了半根蟹腿。
　　要不是浓烟太呛人，他其实是可以淡定的坐在这里再吃上两分钟的。
　　啃完半只蟹腿后，他单手提起椅子，动作熟悉的像个惯犯，哐的一声砸开了落地窗，玻璃碎片瞬间似银河落九天，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了下落脚点和支撑物，再回头看了一眼那群争先恐后堵在楼梯口尖叫的客人，佩服自己明智的选择了这个捷径，一跃就从二楼跳了下去。
　　张四双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当下愣住了。
　　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因为沈碧空就站在他面前，他跟犯了错被当场抓包似的，两人对视，彼此都有点尴尬。
　　沈碧空刚赶过来就看见一扇窗户从里面被砸开，下一秒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从二楼跳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张四这才挑高眉头笑起来，垮了两步立在她面前，缓缓问道：“你是特地来找我的？”他指了指自己，“怕我困在里面出不来？”
　　沈碧空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置可否，掀起眼皮默默地看他。
　　“担心我呢？”
　　担心你大爷！破窗、跳楼有你不会的吗？
　　沈碧空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怪异感，这人绝对不简单。
　　消防车的水扑灭了海鲜楼的明火，堵在楼梯口的客人也终于从大门里涌了出来，没长眼似的冲出大门。
　　为了避开拥堵，张四扯着沈碧空手臂往旁边去，由于人实在多，场面或多或少有点混乱，他顾及她受伤的肩膀，把人都圈在了怀里自己紧贴着墙面，尽量给过道让出最大的空间。
　　沈唯见眯着眼看着不远处人堆里抱在一起俩人蓦然瞪大了双眼，心中一股不知名的滋味腾的一下涌上来，正想叨叨几句发泄情绪的时候偏头看周意发现人黑着一张脸同他看这同一个方向。
　　“…….”
　　沈唯见还是很生气忍不住道：“这你都能忍？”她指着沈碧空的方向问道：“那俩都抱一起了，什么情况啊？”
　　周意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转了个身找消防队长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那是你妹妹！
　　“喂！”沈唯见对着他的背影喊：“你不管管啊？”
　　回复沈支队长的是一缕清风，你不管我管！沈唯见清了清嗓子，瞬间化作一名正义战士慷慨地走向战场，其实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沈教导主任走向角落抓早恋的学生去了。
　　“沈碧空！”
　　听到自己名字的沈碧空当下一个激灵，慌乱地退出张四虚掩的怀抱，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沈教导主任一张写满你最好主动交待几个大字的脸。
　　“…….”
　　“你干嘛呢？”沈唯见视线扫过她然后缓缓的停在张四脸上。
　　突然警钟大鸣！
　　家世清白、没有案底！
　　他妈的这随便起了个名字的人怎么长了一张这么不随便的脸！沈唯见打量着张四，比上次在医院看见的好看多了。
　　阳刚不羸弱，高挺的鼻梁和眉骨居然看上去还很硬气！
　　论身段、论样貌差不多也配得上我妹妹吧？
　　可是他工作好像还不是很稳定！不过这个也不要紧，大不了到时候给他介绍一个稳定的工作…沈唯见此刻的脑子开始天马行空，几秒钟后极力的拉回现实！
　　嗯，这个人还得再查查！
　　这毕竟是我妹妹啊！
　　呸，想的什么呢？
　　张四淡定看着沈唯见，只是轻轻地扬起了他的嘴角，笑了笑。
　　“你怎么在这？”沈唯见恢复惯常审犯人的语气。
　　张四指了指身后的海鲜楼，言简意赅，“吃饭！”
　　吃饭？这么巧？我怎么就不信呢？
　　“我每周都会来，他们家海鲜很新鲜，尤其是红膏蟹，膏厚肉肥。”张四说：“沈队下次也可以尝尝。”
　　沈唯见将信将疑的看向他身后面目全非的海鲜楼，“那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那真是可惜！”
　　沈唯见又瞥了一眼张四，总觉得这人有点熟悉，但长得也不大众脸，但却又实实在在说不出来哪里熟悉，一知半解的沈队心中腾起一股恼意，转身走了。
　　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沈碧空毫不客气地吼道：“你愣着干嘛？还不走？”
　　沈碧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哥，无辜的眼神里透着委屈，看了看张四，跟上了她哥的脚步。
　　在他身后，张四摸了摸口袋点了支烟，低头拿着手机粗略的扫了一眼懒洋洋地回了个消息，抬头看着兄妹俩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缓缓地突出一口云雾。
　　“我跟你说，女孩子谈恋爱要长眼！”
　　“？？？”
　　沈碧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抬头看去觉得灰色调的苍穹一点点压下来，呼吸略显困难。
　　“不要什么人都谈，会吃亏的知道吗？”
　　“。。。”
　　谈什么恋爱？谈恋爱会心疼！不对，现在好像是肩膀有点疼！
　　“别看人家长得好看就倒贴上去。”
　　“！！！”
　　贴什么？沈碧空定了定神，眼前灯光开始重影模糊，咦？她为什么有两个哥！
　　沈碧空意识模糊得喊：“哥？”
　　沈唯见还没说教够，见人一言不发还敢叫他哥，从善如流的吼道：“哥什么哥？跟你说话听见没？”
　　沈碧空感觉她哥从两个变成了四个，骂人的声音从远到近跟魔咒似的，头有点疼。沈唯见没听到回应回头看去，才发现她站在原地摇摇欲坠，他先是一愣，然后一懵。
　　“靠！”
　　沈唯见动作比脑子快，几乎是箭步上前一把接住失去意识的沈碧空，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不让你谈恋爱你也不用晕给我看吧？”
　　这时边上围上来数名刑警和消防纷纷在问怎么了？
　　沈唯见也很想知道怎么了？
　　然后一摸她身体，烫的跟上出炉的玉米似的，第一念头是这天有这么热么都快把人热熟了。第二念头是我靠我妹怎么了？怎么晕倒了？第三念头是完了妹妹要是掉一根头发回家会被乱刀砍死！
　　“救护车呢？我怎么知道怎么了叫救护车！！”沈唯见失声喊道。
　　张四略微皱着眉头，垮了一步又定住脚步，沈碧空已经被沈唯见打横抱起放上了担架，看着救护车红蓝色尾灯呼啸而去，良久，他转了个身大步向前的消失在人海里。
　　半个小时后，医院过道里沈唯见怒道：“什么叫肩膀伤口发炎感染导致高烧？”
　　周意冷冷道：“就，字面意思！”
　　“她干什么去了？你说她肩膀怎么受伤的？”沈唯见气的转圈子，“什么叫昨天晚上遇见花臂了，谁给的她胆子？无法无天了！瞧瞧你都给她惯成什么样了？”
　　周意看着沈支队长30多岁就唠叨的跟60多岁的大爷似的无奈叹气。
　　“行了，我早上已经骂过了！”周意说。
　　“骂过？骂过有用吗？”
　　“……..”
　　“人都被你骂去谈恋爱了！”
　　“………..……………..”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有那个张四是什么玩样儿？”
　　周意愁他，淡淡道：“要不我去把你给人抓到局子里你亲自问问他是什么玩样儿？”
　　沈唯见居然点了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周意：“………”
　　城郊的省道上，一辆改良版的奥迪化作一头猎豹在黑夜里急驰，越过一辆又一辆夜行赶路的私家车，追上了一辆黑色改良版防弹商务车。
　　车厢内驾驶座上男人瞥了一眼后视镜，两百米外一辆奥迪极速逼近，渐强的大灯射的眼睛生疼，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儿，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和后车又拉开了一段距离，奥迪车似乎没有异常，保持着匀速前进，男人握着方向盘的左手轻轻的敲了几下方向盘略有所思，一道20公分长的刀疤躺在手背上，仔细看的话有点磕碜，几秒后他又瞥了一眼后视镜觉得没什么，单手将方向盘轻轻往右一拨，给后方不减速的奥迪让出了快车道。
　　后座的□□黑缓缓睁开眼睛，警觉的问道：“怎么了？”
　　“老板！没事！”男人说：“有辆奥迪车速度挺快，跟的有点近，大概是开睡着了。”
　　□□黑唔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这时，男人又瞥了一眼奥迪车，仅仅零点几秒后原本跟在他车身后的奥迪已经猛然蹿到跟他齐头并进。男人控制着方向盘偏头想看一眼奥迪车的驾驶员，只见奥迪车闪电般擦身而过，越过了他的车，留了半个车屁股给他。
　　男人：“……..”
　　两辆车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驶在空旷起伏的省道上，男人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夜里行车无聊至极突然多了伴儿，多有趣的事儿。
　　漆黑的省道与夜色融合，一望无际、广袤绵长，黑暗里只剩下两辆酷似钢铁巨兽的车在路上急驰。
　　前方路口要经过一个急转弯，男人正打算眯起眼睛炫车技，握了握方向盘，猛的踩了一脚油门，可没料到奥迪霍然加速，一下甩开他好几百米，紧接着方向往右一搭硬生生的横在马路上。
　　男人猛的睁大眼晴，刹车踩到冒烟，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撞向左侧，坚硬致命的石壁可以让他当场脑浆迸裂，二是拦腰撞上横在路中间的奥迪车，然后两辆车同时飞出护栏，滚下山崖！死无全尸！
　　万分之一秒，男人还是选择撞向石壁，哗的一下左侧车头撞出满地的碎石，他利用车身与石壁的摩擦，金属车门和石壁相碰溅出滋拉拉的火光，终于在地上拉出一道五十多米的刹车痕后商务车停了下来。
　　“妈的！”男人破口大骂。
　　后座的ha蟆黑被惊出一声冷汗抬起头问道：“怎么回事？”
　　男人森然的目光扫向奥迪车，“老板，没事，一个不要命的东西挡道了。”他从副驾驶的盒子里摸出一把shou枪，劈开变形的车门怒道：“我去解决了他，您车上歇一会儿。”
　　□□黑跟着他的目光看去，扫到车窗外横在马路上的车，不悦的叹了口气。
　　男人借着自己的车身掩护，借着大灯的直射，奥迪车上没有人，他警惕的握着枪冲着空车吼道：“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
　　“来送你上路的人。”夜色里一道清冽的声音夹着风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