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畸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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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寝殿的路上，安杜希亚回想老人家的话，看什么都感觉不对劲，一切稀松平常的事物在他眼中越看越怪，仿佛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不可名状的灾难。
太奇怪了。
得赶紧找埃拉。
把买来的东西一股脑丢到“威猛巨龙宫殿”，他就火急火燎的冲到执政官办公室找埃拉。
但是埃拉最近很忙，经常到处开会不见人影，女官告诉他自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请他稍等片刻。
事关国家存亡的大事可不能等，小龙急得直拍尾巴，决定自己找找埃拉在哪里。
“砰！”
然而他跑刚出门就碰上了人，宛如一个小炮弹直接撞进了沙利文怀里。
“呃！”
刀枪不入的小龙没撞疼，只是懵了一瞬，被反作用力弹到了地上；倒是刚要进门的沙利文，他手上的地书和其他文件直接飞了出去，漫天开花洒落在地上。
“太冒失了！……安杜希亚？”
姝丽的少年跌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他。
小龙醒来并化形不久，沙利文从埃拉那里得到消息，却还没见过真龙。
虽然听她说过安杜希亚很漂亮，但他还以为是母爱滤镜，现在一看真是一点不夸张啊。
实在是惑人心神的美貌……
“沙利文老师？太好啦，我刚好找您有事。”
小龙从地上一跃而起，“对了，您知道埃拉在哪里嘛？我有很急的事要找她！”
他神情焦急道：“有人说芬德尼尔毁灭了！”
沙利文回过神来，道：“我们刚散会，公主大人和大祭祀大人还在大会议室。”
“冷静一点，我带你去，咱们边走边说。”
说着，他收拾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将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小龙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了点，跟在沙利文后边绕来绕去。
“我今天去商业区逛街，在废墟边上遇到一个老人家，说了好多谜语，还告诉我芬德尼尔要毁灭了。”
“他看上去真的很不一样，表情太恐怖了，就是那种世外高人但邪恶的感觉。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他说的话会成真。”
他手舞足蹈的比划，模仿老人佝偻着背，面目因为过于想还原出那种感觉而扭曲，让人感到好笑。
“噗，咳咳。”
沙利文失笑，又在小龙看过来时正色安慰他。
“首先，芬德尼尔正如日中天、蒸蒸日上，远远没到没落的时候。”
“其次，国家的毁灭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庞大的国家就算走向死亡的过程也会持续很长时间。如果在刚出现衰落迹象的时候及时反思调整，改正过错，也会让国家再次兴盛，延缓他的死亡。”
“所以不要着急，安杜希亚，稍后我们可以和公主大人仔细讨论一下。”
听了沙利文的话，小龙如梦初醒。
对啊，只是听了几句话，还是还没发生的事，我怎么就慌成这样？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冷静下来，不再绕着沙利文转来转去，恢复平时的姿态。
脑子清醒了，小龙就想起之前在意的食物问题了。
“对了，沙利文老师，我还想问您点事。”
“去商业区的时候，我发现售卖的食物种类很单一，食堂也是。”
“是我去的地方太少了，没发现其他种类的食物么？还是咱们就只有这么点？”
“……”
沙利文沉默着，面无表情。
“……老师？抱歉，我不该问这个——”
“不，”沙利文打断到，声音冷硬，“我只是想到了别的。”
“确实，芬德尼尔现在可大量使用的食物种类不多。原因很多，宗教、政治、利益，各方面因素都有，上课时也跟你说过一部分。”
他停顿了一下，脚步一转带小龙进了一个空房间。
确定没有人和其他可疑设备后，沙利文接着道。
“你也该了解一下了。
芬德尼尔的内部错综复杂：
公主大人是执政官，很多部长都是她的人，但下层和基层的人手不足。虽然她以国家为重，但思想偏向激进，很多政策被认为过于超前，不适合现在的芬德尼尔；
以塔克家族为首的老牌贵族们，虽然经历上次事件后势力受到打击，但仍然掌握很大一部分实权，不少辅祭、修士都和他们关系匪浅。他们一向是以利益为首，不考虑百姓和国家；
大祭司虽然是执政官的父亲，政治立场却偏向中立、保守；再者，芬德尼尔宗教繁荣，以崇拜天空和大地为荣，大祭司地位崇高，掌握权力以及绝对的宗教话语权。”
法鲁希原来和埃拉不是一伙的嘛？怪不得总不见他俩同时出现。
小龙摇着尾巴听沙利文讲课。
“我虽然是农业部长，但手底下干活的人几乎都是贵族的，很多时候有心无力。那些贵族拒绝研发新的粮食、只改进更有商业价值的品种，因为这会影响到他们自己的利益。”
“这群害虫……迟早要解决了他们。”
“还有，芬德尼尔是高山之上的国家，可供耕种的土地很少。”
对哦！而且在路上也几乎看不到农民模样的人。
“那咱们是怎么让大家都吃饱的啊？”
沙利文沉默片刻，道：“……甘霖玉脂。”
“唉？又是它，出镜率也太高了吧！”
之前都见过好几次了，感觉芬德尼尔到处都在用神水。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的确如此。芬德尼尔的农业部负责大部分粮食供应，没有神水催发和加速生长，就不能满足全国人民的需求。
而且用神水种出的食物好处很多，生长迅速、产量高、没有病虫害、对环境和肥料需求也低，几乎没有缺点。”
哇塞，这也太香了吧！神水不愧是神水啊。
还有缺点，难道是神水产量太少了？
沙利文表情凝重，语气悲哀。
“缺点就是，我们太依赖神水了。它是不属于我们的、神明的力量，而凡人却过度索求它。神明赐予我们神水却仅仅收取我们的虔诚，如果某一天神水不再产生，没有了它的我们将寸步难行。”
“想想吧，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能源枯竭、货币体系崩溃、粮食不再高产，芬德尼尔也将走向灭亡。”
“……”
狭小的房间中，两人沉默相对。
片刻后，沙利文苦笑。
“……哈，或许他说得对，芬德尼尔就要灭亡了。”
！
等等。
神明，谎言，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不祥的预感升起。
安杜希亚的心脏狂跳起来，瞳孔颤动，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了他，让他冷汗直流。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备选方案之类的？芬德尼尔人才济济，不止有老师意识到这个问题吧？埃拉呢，伊蒙洛卡，还有法鲁希，他们呢？”
“我们确实也在努力纠正，不断尝试新的方法；然而芬德尼尔从建国开始就使用神水，它已经渗入生活的方方面面，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无法根除。”
“而且，【那位大人】统领着天空，天使们侍奉祂，向大地传达祂的旨意，向祂反馈凡人的一切。”
“一但祂意识到凡人在试图摆脱天空，灾难就会立刻降临。”
沙利文的声音微不可闻，“我们不过是天空的木偶与囚徒罢了。”
安杜希亚大受震撼，不可置信的看着沙利文。
不，冷静。
深呼吸，他对自己说，冷静下来。
小龙的眼眸逐渐清明，神色镇定。
这只是沙利文的一面之词，这种可能性存在，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天空会毁灭芬德尼尔。
“证据，”安杜希亚问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猜想？”
“……没有。直到现在，天空依然对凡人如此仁慈，无私的供给着我们。”
“但是，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因为你不知道你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我想不明白，芬德尼尔对祂来说有什么利可图。”
“神明和凡人云泥之别，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祂给予的，在祂的庇护下才能免于魔神战争的战火。……难道祂真的只是好心想帮助人类？”
听了沙利文的话，安杜希亚沉吟片刻。
确实，就算芬德尼尔年年都给天空祭祀大量金银珠宝、玉器美食，但对祂来说这些都是挥挥手就能得到的，说不定祂根本就不需要这些凡人所谓的宝物。
还有什么是祂可以从芬德尼尔身上得到的……
好像也只有信仰了。
难道凡人的信仰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用处？
会不会和地脉力量有关呢……
小龙摇了摇头，把杂乱的思绪暂时放下，向沙利文提问。
“那你是怎么意识到这些的呢？”
“难道你的猜想都是空穴来风，完全没有实际依据？”
“直觉，学者的直觉。”
“……”
沙利文使用了玄学。
小龙受到了沉默效果。
听起来不太靠谱啊。
你咋不说是男人の直觉呢，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吓我，不会就是逗我玩吧。
“沙利文老师，能不能给点科学的依据？你这样我很难不认为你有被迫害妄想症哎。”
“哈哈哈，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但……你现在还不能知道。”
？
有完没完，我身边怎么全是谜语人！
为什么我就不能知道了，大家都不会好好说话嘛！
可恶，小龙恼怒的竖起了尾巴，气鼓鼓的拍地。
他宝石般的眼眸湿润，恶狠狠的瞪着沙利文，脸颊微红，红唇嘟起，一副生气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畸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