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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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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色慢慢暗下来了,远处的灯影模糊暗淡,忽隐忽现。
四周的楼房高低错落,楼底没什么声音了,傍晚六点,这幢楼已经没有什么学生了。
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赶往食堂,这里是三中六楼天台,雨丝早就浸湿了地板,天空覆盖着浓浓的乌云
陈眷坐在天台栏杆的台子上,傍晚最后一丝阳光照着她脸上,垂下的左手白皙修长,夹一根女士烟,烟雾袅袅,那苍白的脸上隐隐约约还有几处红印,而她正垂着头愣神。”
一阵火光照亮了张脸,她的眼里倒映出一团火。是打火机 ,那双漆黑的双眼使那张脸更苍白了。
陈眷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银色的,方形机身上刻着蝴蝶图案,底部刻着她的名字 “CJ”。
潮湿的烟蒂就那样零碎的泡在水里,空气里混着一股松木香和淡淡的烟味。
她衣服湿透了,九月份的雨天阴冷,她只穿了一条裙子,黑色的校服短裙,刚刚到膝盖上方。
乌黑的短发就那样贴在脖子处,冰凉,没有温度。
几个小时前,她刚刚从那个黑暗,空寂的房子里气愤的冲了出来……
“阿眷,舅妈来看你了,开门啊!”蒋梅玉用力的敲着门,“怎么还不开门啊,陈眷!”
陈眷下午要去学校,敲门声却扰了她的午休,她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半。
这个时候来找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屋里本来就安静,蒋梅玉的声音就显得更加聒噪……让人不耐烦。
陈眷最后挣扎着起身给蒋梅玉开了门。
“找我有事?”
陈眷倚靠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舅妈就是来看看你,还不让我进去坐坐!”说完蒋梅玉就挤着进来屋子
屋子里不大,家具物品被整理的很干净,东西也很规整,看来有定期打扫过。
“阿眷啊,你妈也离家好几年了吧?”蒋梅玉把包放在茶几,附身坐到沙发上
“六年……怎么?您贵人多忘事啊!”
陈眷转身倒了杯水,把杯子搁在茶几上,然后坐到了蒋梅玉侧边的沙发。
“我最近好像听说你妈的事了,怎么连律师都找到家里来了,阿眷你怎么也不跟你舅舅说说啊!”蒋梅玉说完喝了一大口水。
还是老样子,语气不想关心,更像讽刺指责。
“呵...怎么?生前要钱,生后骨灰盒还要捎给你?”陈眷睨了一眼蒋梅玉。
“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你年纪小懂什么啊!你舅舅和你妈都是一家人,我这不是操心你俩吗!”蒋梅玉语重心长的说。
恶心的,虚伪的,带有目的性的试探。
电视机旁的那盆花早就枯萎了,叶子也快掉完了,花盆外掉了一堆,看着毫无生机,沉闷,麻木,就像现在外面的天。
“当年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演什么阖家欢乐,看来舅妈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那年江黎被迫离开陈家,什么都没带走,包括陈眷姐弟俩。
从那年夏天开始,陈眷姐弟就跟着外婆生活,也从未想过接受陈家人的施舍,这蒋玉梅江北昌做了亏心事,这几年来总会偶然过来嘘寒问暖。
“死丫头,真是没教养,有爹生没娘养的小野种,你妈还真是到哪都有钱,死了都找律师来!你舅舅只是让我来拿我们家应有的财产”
“呵,野种?..这些年来你们真的忏悔过吗?你觉得我妈会原谅你们吗?那我直说了,当年那些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钱你想都别想!”
陈眷拿起桌上的水杯泼了蒋梅玉一脸
“死丫头!”蒋梅玉气急败坏,一巴掌扇了过去,陈眷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还是挨住了那一掌,
陈眷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加上她皮肤白皙细腻现在更是红的不能看。
“江黎还真是生了个小白眼狼,我和你舅舅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这几年我可是忍够了!”蒋梅玉怒不可遏。
“别装了,我都犯恶心,我家不欢迎你,快滚出去!”说罢,陈眷就把蒋梅玉的包扔了出去,把她推搡着扯到门外,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外面还有蒋梅玉重重的砸门声,“咚咚咚,陈眷!给我开门!死丫头!开门!……”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陈眷皱了一下眉头,便无力的靠坐在门上,这样的天气见讨厌的人倒霉透顶。
慢慢的外面没了声音
陈眷拿起玄关处的钥匙和打火机,还有一包烟,从鞋柜里拿出鞋,换上便出门了。
给班主任说过今天要去学校上课的。
三中学校天台上。
陈眷回过神来,她刚刚逃了最后一节课,来了天台上抽烟,下雨了她没躲,就这样坐到烟灭雨停。
“你是我们学校的?在这抽烟啊!”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陈眷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李屹炀抢过陈眷手里的烟,笑吟吟地看她“叫什么啊?认识一下呗”
一股清凉的薄荷糖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陈眷抬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穿着蓝白色校服,里面一件三中的白衬衫,额前的碎发被雨淋湿了,凌厉的眉毛,鼻梁高挺,单眼皮,漆黑凌厉的双眼正盯着她看。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清朗明亮,却又带有颗粒感,皮肤很白,在环境的衬托下让人移不开眼,长相很干净,
陈眷没心情理会他。
“别多管闲事.。”陈眷站起身来,无视他准备拐下去。
李屹炀用胳膊挡了她的去路。
“唉,学校不让吸烟,你一个小姑娘不怕冷,还非挑下雨天,吸得还算不少。”李屹炀示意了一下地上的烟头。
陈眷皱着眉头,“你要想举报可以随意,但是我要走了,请你让开。”
“谁说我要举报你的?既然我发现了你的秘密,那作为交换条件,你把你名字告诉我,我呢就当没看见。”
“不用。”陈眷绕开他下了楼梯。
“还真是冷淡,那你记住,我叫李屹炀!高二理科3班的。”
李屹炀看着手里的烟嘴角弯了一下,他本来是来找人的,却鬼迷心窍看这姑娘愣了十分钟。
她没穿校服外套,单薄的短袖衬衫很显眼。
空气中还萦绕着松木的香气。
“谁在那!!”刘传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见地上零碎的烟头,看了一眼李屹炀。
李屹炀连忙把手上的烟头扔到身后,解释道,“老师,我刚才不是帮你找那个程序吗,我刚上天台找就看见这,我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程序我刚才已经见到了,你怎么往天台这跑!赶紧回家吧!明天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估计是做防水的工人留下的,人不用你找了,赶紧回家吧!”
“收到!”李屹炀说完便跑下了楼。
街道冷清,人烟寂寥,陈眷去了一趟超市,便回了家里。
打开房门,白炽灯亮,屋内温暖明亮,陈眷走了进去,地上的惨败已被打扫干净,下午的混沌场面仿佛不存在,少年沉闷安静地坐在此处做物理题。
“你怎么在这写作业?”陈眷看着不远处的少年。
“等你回来吃饭,你今天回学校了?”陈迟头也不抬的问,“饭在厨房,已经热过了,快吃吧,别让我热第二遍。”
平静却不容人拒绝的话语,果然还是和平常一样。
“今天蒋梅玉来了,和她说了几句就回学校了。对不起啊,你好不容易从学校回来一趟,还让你做饭了,”陈眷说完便进了厨房。
“你们说了关于她的事对吗?”陈迟终于抬头看着她,眼睛漆黑,额前碎发被风刮得微微扬起
“人都走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后她再来咱们家直接打发走,又不缺她那几句嘘寒问暖。”陈眷从厨房出来,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她打你了...”少年眉眼清隽,睫毛很长,皮肤和陈眷一样白,漆黑的双眼也和她如出一辙,此时他穿着白T恤,带着黑色眼镜,平时看起来淡漠疏离,现在却有一些柔软。
陈迟说完便起身去了卧室,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医药箱。
“药膏给你,记得抹...以后小心点。”
陈迟说完就拿着书回了卧室。
陈眷笑了笑,虽然上初三,个子长得都比她高了,却还是小时候的性子。
这一天荒唐又混乱,陈眷不知道自己要这样得过且过多久,这样黑暗的没有意义的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陈眷倒想把这世界一把火烧个精光,晚上的时候却梦见了一个蓝白色的身影,背后却是炽热的阳光,让他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就连她都感受到被温暖环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