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的秦英俊》朝述

10、第 10 章

　　10、 我本可以随便应付一下

　　“秦先生，我知道您想开除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郑宇龙说我是不识好歹，异想天开。可我没那意思，我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对您只是崇拜，我配不上您。您和陆先生那样的天之骄子才比较般配……您至少等找到可以接替我工作的人再让我走吧。您出门在外，没有助理帮忙会很辛苦。”

　　江一知看起来很憔悴，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和平日里事事妥帖的样子全然不同。

　　他满脸疲惫，但他看着我的时候，依然是那么期待憧憬，眼睛里的脆弱也同样倾斜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江一知和我说话时候，附近有人在打量我。

　　我转过头想看看视线来源，却只能看见人头攒动，一无所获。

　　我的视线重新回到江一知身上，突然想起刚认识他那阵。

　　江一知是个从大山里，靠着资助走出来的穷学生。

　　到我司应聘的时候，旁人穿着光鲜亮丽，他只穿了件网购的，不怎么合身的西服，领带也系得乱七八糟。眼可见的家境不好。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无意中路过洗手间，听见他跟老家的父亲打电话。

　　他说自己找到工作了，下个月就能给家里打钱，说他给妹妹的画册已经送到镇上快递点，让父亲记得去取……江一知的家庭很幸福，他的父母爱他，妹妹崇拜他。

　　是我羡慕，却从来没有的温馨和睦。

　　如果我的身份没有被石宝娣调换，哪怕石宝娣把我丢去福利院，也许我现在都不会生出这么多不甘，经历这么多不幸。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注意到了他。
　　不过这世上幸福和不幸的人都太多，江一知的幸福只能让我羡慕一分钟。
　　仅此而已。

　　我更在意的是自己能拥有的，我不会对不属于自己的美好事物，产生过多的奢望。我很快忘了洗手间里，水龙头放水时候，我那一分钟的羡慕。

　　招聘一个月后，HR把新来的实习生转正名单放到我办公室，我看见了江一知的简历。

　　江一知学习能力还是合格的，他的主管领导批语是典型ISFJ，服务型人格。

　　于是江一知被调到我手下的秘书室。

　　后来他又单独任了我的生活助理。

　　我回想过往的这一分钟，表情严肃，眉头紧锁。

　　我冷淡地对江一知说：“不需要，你回去吧。”

　　江一知还想说点什么，我打断道：“接受调岗是你最好的选择，蓉城分公司在你家省城，缺个副总，你想过去直接去就行。或者财务总监那边，李飒近期有生育计划，需要培养一个副手帮忙，你跟着她能学很多东西，未来怎么升职要看你能力……“

　　“我司员工平均薪资高出业内30%，你家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很重要，调岗是我对你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工作的宽容。你好好想清楚，是接受调岗还是领补偿离开……”

　　“另外，我不觉得以你此时的状态，能胜任生活助理这项工作，你帮不到我什么，所以深市你不用去。”

　　在没有遇到江一知之前，更早以前，我就已经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我能看出江一知眼里的落寞，最后安慰了一句：“如果你对我选的岗位不满意，可以想清楚后打申请，发邮件给我，我会认真考量是否批准。”

　　我私心是希望江一知选择这两个岗位的。
　　一个是他能风光点回老家，也不枉费他这么多年在京城打拼的辛苦。另一个则是在财务总监手下做事，到时候我的财务助理郑宇龙，就有更多机会和他心上人接触，说不定江一知能谈一场恋爱，快点走出阴影。

　　我自认考虑周全，但我并不知道江一知最后会怎么选，可也不重要。

　　说完，我便带着行李箱给秘书打电话，和秘书汇合后，一起去办值机。

　　想想江一知是怎么知道我行程，我淡淡瞥了眼秘书。

　　秘书露出一贯的职业微笑，他解释道：“人家哭得泪眼婆娑，就想知道秦总是几点航班……您说调岗，但也没正式调，我就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说了。”

　　秘书倒是挺了解我想问什么。

　　“下不为例。”说完，我把原本的手提行礼，也都一股脑塞给秘书，让他拎着。

　　秘书满脸愁容，却没敢反驳我。

　　我感觉到小小报复的快乐，心情十分好，点开手机准备看看陆煊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然而在我等待安检，看手机的功夫，突然感觉身后有一阵骚动。

　　我扭头张望一番，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戴着帽子口罩，有些眼熟的家伙。

　　我：……
　　是陆煊。

　　陆煊穿着一身深红的高领针织衫，显得人很白，身后背着他惯用的随身小包，头顶戴着我给他买的渔夫帽，眼睛亮亮地看我。

　　捂得严严实实，我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他出现瞬间，我就想起我之前和江一知说话时候，那若有似无的视线。
　　我怀疑陆煊根本就是和我前后脚到的机场。

　　“你怎么来了？”我不动声色地伸手牵陆煊。

　　他乖乖凑到我耳边解释：“我不想一个人在家……我就跟着你过去，什么也不会做的，你要开会就去开，不会打搅你。”

　　陆煊真的很难缠。

　　随着他动作，扇子一般的睫毛扇动，像是在挠我的心口。

　　根本无法拒绝。

　　他自己买了机票，我又不能代替航空公司赶人，不让他坐飞机，只能任由陆煊跟着我。

　　我俩同一个航班。

　　我本来买的经济舱，陆煊觉得我俩座位太远，让他坐秘书的位置他又不干，说他好歹明星。让分开坐吧，他更不乐意，就直接跑去给我和秘书升了舱，让我坐他旁边。

　　我想说交通工具能坐就行。

　　除了讲排场的商务场合，我从来都是什么便宜选什么。

　　陆煊却觉得还是要注重行程品质。

　　他小嘴叭叭劝，说我赚那么多钱不会花，就是个守财奴，就该让他教教我，该怎么花钱。意外得到头等舱待遇的我秘书，满脸写着赞同！就差说想跳槽去给陆煊打工了！

　　要不是公共场合不合适，我真想狠狠地亲过去，让陆煊不要再说话……

　　飞机平稳落地，已经是凌晨三点。

　　头等舱可以先离开，但陆煊困得眼皮子打架，我见怎么都叫不醒他，怕耽误其他人下飞机，我干脆半蹲在他跟前，让他在我背上睡。

　　我背着陆煊下了飞机。
　　甚至惹得一路工作人员侧目。

　　幸好我脸皮比较厚，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

　　我俩离开飞机，就找了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坐下，陆煊不愿意从我背上下来，我只好继续让他靠在我身后。

　　我没办法这么背着陆煊去等行李，只能分开行动，让秘书去取行李。

　　秘书显然也不想和我俩呆一起。

　　他跑得飞快。

　　公事要到明天早上，此时此刻，我能想的只有陆煊。

　　凌晨的机场几乎没人，陆煊趴在我背后，睡得昏天暗地。身体相贴，他的心跳像是能引起共振，我俩的心率逐渐同步，他的呼吸落在耳边，挠得我心痒。

　　有那么一瞬，我几乎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可惜这种时候很短。

　　短到猝不及防。

　　陆煊好歹是热度正高的影帝，他就算带着口罩帽子，也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何况他刚刚睡着的时候，我一时忘了要藏好公众人物的脸，他的帽子不知道丢哪儿去，没顾上找回来。

　　没什么人的机场里，过路的小女生，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退回来。

　　看看我，又看看我背后的陆煊，惊声尖叫出来。

　　好在只是无意义的喊叫，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后，立马双手捂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小女生小心靠近，观察起来。

　　我一贯好用的高傲、冷漠，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在小女生面前失去效果，她凑到我跟前，问我：“您是哥哥的新助理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与陆煊的关系。

　　我本可以随便应付她一下，但她破坏了我和陆煊难得的心跳时刻，于是我选择面无表情不回答，无视她。

　　我此时只恨秘书怎么动作那么慢，要不是他动作慢，我也不必应付陆煊的粉丝。

　　然而陆煊这会儿半睡半醒中，动了动脑袋，鼻尖抵在我背后，闻了闻就含糊说：“秦英俊，我饿了。”

　　我：……

　　很好，显然根本没醒。

　　我倒是少见陆煊喊饿，陆煊少爷不食人间烟火，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一度以为他是饮甘露、沐春风就能活的小神仙。那时候的我，完全没法儿想象，什么人能忍着不吃属于自己的大鸡腿子，留给我吃……

　　我把陆煊的身体往上颠了颠，两腿分｜开，托着他屁股，让人在我背上趴好，便站起身。

　　对那小姑娘说：“你哥哥饿了，我们去吃东西，以后再见。”

　　小姑娘还想喊住我说点什么。

　　奈何我身高腿长，就算背着她心爱的哥哥，我也健步如飞，迅速离开她的视线。

　　我不喜欢有人觊觎陆煊。

　　清楚意识到这点后，我不愿意深想这件事。

　　我也不应该继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