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李大爷

3、第 3 章

　　若邪的头不可遏制的疼，每次这个家伙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头就像是要炸了一样。
　　“我找了你好久，若邪。”床上那尊大神抬头目光定定的看着若邪。若邪脸上一片灼热，头更疼。
　　“您寻小仙有何贵干。非常不凑巧的小仙要休息了。”若邪脸上挂着一个笑，极尽温柔恭顺也极尽客气冷漠。
　　“你不肯原谅我么？”他移到若邪面前，执起若邪的手，双目含情。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所以我们就不要再提了。”若邪逼不得已说出这一句烂入肺腑的台词。她见过许多类似的场景，许多与她一样的处境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虽然是烂俗了一点但是着实委婉，若邪希望他能听出自己的潜台词‘咱们就两清了吧以后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偏偏这位仁兄不是那么开窍。

　　“你是说原谅我，今后我定不会负你。”这声音像是化骨绵掌，柔柔的拍过来中招的女子便倒在怀里害羞的点点头。这位大神便是这么痴心妄想的，自古以来当一个男人做了亏心事想求得女子原谅的时候诺言与架子都不算什么了，发的誓愿也是当不得真的，承担与诺言其实是看起来很真实听上去很美的谎言。大神更是握紧若邪的手。

　　“咳咳，话不是这么理解的，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后各走各的路。”若邪脸上一阵卡白，抽回在滚烫掌心的手。“您还是去您该去的地方吧。”若邪酝酿了许久终于将那句‘哪凉快哪呆着去吧’变成这样一句得体又大方的话。

　　“我在这里等你等到回心转意。”眉峰峭拔，英挺如日，百转千回的一段剖白只剩这几个字。

　　“我死了都不可能有这一天。”若邪脸结上一层冰霜，不再虚与委蛇，“永远不可能。”一字一句有如寒刃。

　　“那我便等到死为止。”

　　“我成全你。”若邪挥袖，卷起一股寒风。
　　那一夜泰春城里像是回到了冬天一般，若邪面上的凝结了整个冬天的霜气，眼中泛出杀气，这一夜好像回到了八百年前那一天。

　　若邪赶上九重天的时候正好看见芸一轻薄的身体在空中飞舞，浅红的轻衫几乎被血染透，深深浅浅的红，像一朵凋零的桃花，在狂风中无力着落。事隔多年若邪心口仍然是无法遏制的疼，仍是无可遏制的恐惧。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这样害怕过，她接住芸一，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一颗心顿时坠到寒冰之中，芸一双眼已经阖上。

　　八百年在场见过若邪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一向清冷的上仙竟会如此，若邪长袖一挥，碎星桥全毁，而若邪心底坍塌了一座城。
　　若邪最不愿记起的就是这一段记忆，每一次这个人都会让她头痛欲裂。

　　泰春城里城外，含春的桃花一夜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这又是何苦呢，搞得大家没有桃花看。”吴衫看着她，眼角弯成一枚月牙。

　　“说什么？我怎么不懂。”若邪装出大妞的招牌傻笑。

　　“呃，小三做人要厚道。”王二在柜台后面冷冷钉上一句话。

　　“既然如此你能不能厚道的给我支几钱银子呢？”吴衫半个人趴在柜台上。

　　“你要银子做什么？”王二始终还是一副表情。

　　“我替他说，公主要驾临泰春城，于是他要好好洗了睡。”田丫还是那嘎嘣咬苹果的声音。

　　“不是洗了睡而是梳洗打扮一番。”吴衫纠正。

　　“然后呢？ ”若邪睁大眼看着这三个人。

　　“然后等着公主挑他为男宠。”王二的脸上不挂一丝表情。

　　“男宠，不是要美男才能当吗？”若邪缓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我还不够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妩媚动人？！”吴衫凑过去。

　　“今天天气真好。”若邪拿着扫把扫起地来，穿梭人间多次她岂会不知这转移话题的功夫，只是她还不够熟练而已。

　　吴衫眯起眼笑了笑，抽出腰带上插着的那柄扇子，哗啦一下打开，摇了摇踱步出了客栈。

　　“这回算是圆了小三的心愿了。”田丫拄着扫把看着吴衫走出去。

　　“呃，他的心愿，难不成他思慕那公主？”若邪随口问，“这公主深宅大院里养着自是寻常人见不到的他如何思慕成疾的？”

　　“思慕，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把这个词放在小三头上，自我与他相识以来他的心愿便是不费分毫功夫便能家财万贯。”田丫换了个姿势，就近坐下，“百般思量终是想不出有什么人是这样的，后来经隔壁包子铺家的小儿子提点才悟过来男宠确是条光明大道。于是就立了这项志愿。”

　　若邪冷汗流尽，看来这人心已经非常不古了。

　　若邪与这三人相处的甚好，虽然说人心不古但是料想这一尊上仙在此应是不会做什么怪的。且这三人也着实令若邪心境好了许多，于是这泰春城里的桃花也渐渐重新放了，三月阳春四处倒是一番美景，这公主也赶上这时节来到了泰春城。其实这公主是私下里出来的，颇有微服私访的意思，奈何自古到今这流传八卦的功夫在国人手里是从未衰过，于是这私访便算不得私访了。于是凤鸾大摆浩浩荡荡的进城来了。

　　若邪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公主王子要游到这泰春小城里来，这城里无非是桃花多一点开的比别处要稍微艳一点，自此之外纨绔子弟地痞流氓并不比别的城多。这确实令若邪思考了许久，也让她觉得他们前来的原因着实不靠谱。

　　公主来的第一日便不消停了，本来凡人便是不得消停的，这一日便在城外一座小丘上兴风作浪起了个以诗会友。若邪心笑，凡人连个公主在内都玩不过那几个名堂，抛绣球比文采，这些东西倒成择婿的标准。可见这男女择偶自古以来都是浮于虚名之上。相貌才学家世不过颠倒换位始终倒没变过。

　　这样一来枫桥夜泊里的吴小三便坐不住了，十分潇洒的换上刚做的织锦袍子，一身杏黄倒颇显几分春色。俗语有云人靠衣装马靠鞍，依照吴小三这个情形来说是非常不错的。

　　他找到一向交好的包子铺家小儿子，出镜这么多回提点一下此儿郎唤作税朱，若邪不犹感叹此名甚好。吴小三从税朱那讨了几首甚好的诗，只瞅着应景之时大显身手。虽然小三未读过几本书，学问也十分浅薄但是也不至于将桃花依旧笑春风变作麻花依旧下油锅，虽然枫桥夜泊的炸麻花百里闻名。好好准备一番拂去身上飞絮便向城外唤作眠春坡的小丘去了。这番情形与小三往日宿醉不归好吃懒做的大有不同，于是若邪和王二田丫也提了兴致与他助威，关了店门。公主虽不一点定十分美貌，但是奈何有一位美貌的娘一位有钱的爹，想来是不会太差的。

　　这一日的天气给足了公主面子，于是若邪也顺带着挥了挥袖子，泰春城里的桃花开得艳了许多。

　　熏风拂面若邪也十分有精神，更是容光焕发，颇增几番风流韵味，顺道换上一身浅红轻衫去了几分清冷，与芸一确有了五六分的神似。换身衣裳到落在王二田丫后边了。因此还没走到眠春坡便被拦了下来，看来这公主心头倒是明亮的，做足了选婿的功课，留下两个侍女请前来的女子到另一处桃林说是要与之相交畅谈一番。突然若邪就想起来那么一句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早知如此她便换一身男装。被这么一拦若邪倒提起兴致于是辞谢一番，自行游赏，决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自行游赏，一般这个时候都会赏出个男人，还是一个英俊的男人。注意这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是只有在不靠谱的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男人。

　　一般看见美女两种人会上前搭讪，一种是流氓，一种是风流英俊又多金的公子哥。可见搭讪是需要脸皮与资本的。很显然这位是属于后者，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讲他都是底气十足地。

　　“这位姑娘可曾遗失了件玉佩？”声音也是一般的动人，只是这搭讪的法子与问人家是否掉了块砖头有异曲同工之妙，为天下搭讪的男子一大哭。若邪与芸一虽是司世间情爱的上仙，但是调情上若邪实在不是一把好手，尽管说世间男女情爱都是调出来的。于是咳了两声，“呃，没有。”看来此人非一般的高手，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温柔一笑，“那姑娘为何孤身一人在此，本王…咳咳..我听说今日在眠春坡公主举行诗会，想必是人才济济，不妨一道去玩赏一番。”什么人才济济应该是佳婿济济，若邪心想，反正她是要混进去的不管怎么都是要进去，于是脸上挂了笑应了这位陌生的英俊男子的邀。

　　还是那两位侍女，不过这回却让若邪进去了，与上一回略有不同的是身边有一位英俊的公子，这位公子还牵上她的纤手。这是公然的揩油，若邪并不面红反倒愤然。想想国人总笑夷人见面就抱着又亲又啃的十分不合乎礼，所谓发乎情止乎礼才是正经，不过千百年前就有了那书生碰到小姐的纤纤玉手，于是乎神魂颠倒一同进了后花园钻了芙蓉帐。这礼又放到书上去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的。

　　若邪进去之后寻到小三田丫王二，于是打了个岔撇下那公子，非常低调的往那仨人那跑，结果是非常的不低调，一个相当大的美人在这桃花灼灼的林子里乱窜引起的后果是无穷的多。其实也冤枉了若邪，她也没怎么乱窜只是裙摆飘起来了些，步子姿态也略微比寻常女子翩跹了些。相隔甚远的若邪都感觉到那一道含笑的杀气，生生叫她的脊梁骨冷了好几节。

　　这位公主果然生得不错，只是缺了点灵气，好比一幅画匠气太重。

　　“虽然你生得真是不错，但是奈何本公子已经把这颗心交给了公主，唉天意弄人哪。”小三摇摇手中折扇，扇子上还撒了许多金粉！此人真是……

　　这位公主记住吴衫，其实吴衫承了若邪极大的一个情，一众才子的目光都荟萃在若邪这里，而若邪却在听吴小三讲话，而这吴小三的眼神非常敬业的直盯着这位公主殿下。于是便形成了这罪恶的三角，无疑以公主的思考来看，公主还是胜了若邪的，毕竟若邪中意的人看的是自己。当然这只是公主殿下的一番自我激励。

　　但是不得不说相貌在择偶上起了一个非常大的作用，不然的话为什么但凡有一点品阶的小仙都喜欢给自己整个什么桃花眼什么的。他爱你的其他品质必然是在相貌上可以接受的前提下，不然你再好他也犯不着整天对这一张脸自个儿给自个儿添堵。不然为何一众小说女主角都是美人，再不济也是一清秀佳人。

　　若邪是一方面，不过这公主到底是读过书的，于那众多的“山色晴岚春光浓”中发现了吴衫的这一句“桃花依旧笑春风”。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虽然这并不是什么真金但是好歹也沾点金。众多的原因使得吴小三在那日的诗会上力拔头筹，他那杏黄的春衫也跟着颇为潇洒的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