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出山门后我成了修真界第一》星沉冬夜

12、第 12 章

　　雾人深灰色的双眼凝视着奉行，仿佛有一种奇异的联系顺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搭建起来，时间每过去一秒，雾人那原本模糊不清的身体就有一部分镜射成与奉行相同的模样。
　　奉行看到，那灰雾最终化作了另一个“自己”，不仅是衣着和外貌一模一样，就连每一根发丝的位置都拟化得分毫不差，脑后甚至浮起了一个灰色的雾环。

　　太像了。
　　如果不是肤色的不同，恐怕他人绝难仅凭外貌分辨出两个“奉行”之间的不同。
　　奉行微微皱眉。
　　类似的东西，她似乎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不好，快走！”
　　一种如同在深水中缓慢窒息的恐惧感扼住了越凌霄的咽喉。
　　理智和记忆都在向他疯狂示警，警告着不可挽回的后果即将发生。
　　“不能让它碰到，否则你将不再是你！”他提高声音吼道。
　　顾不得那许多，越凌霄一把拉住奉行的胳膊，扯着她踏上来时的小道，用尽全力向水面之上狂奔而回。
　　奉行几乎是足不点地地被他带着往前，她回头正见那雾人走出还在不断喷涌黑色胶质物的界眼，一步步向他们追来，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就凭空缩短一段距离，一瞬间就追到了他们身后！

　　就在雾人的手即将触及奉行衣角的那一瞬间，无数蓝色蝶翅轻轻扇动，奉行化作蝶群裹着越凌霄如一道蓝色闪电般瞬移到了阵法石台之上。
　　越凌霄身不由已，眼前画面突然从水墙和水墙中间小路切换成了落花和其后广阔的星幕，位置骤然转移到了万年杏树之下。
　　不待他回过神来，奉行在莲花状的阵纹上一跺，顺着这个动作将拟化出来的蓝蝶神力分出微弱的一小丝注入脚下阵法之中。
　　虽然这丝神力非常微弱，微弱到如同从蒲公英白色绒球上分出的一丝绒毛，仿佛随时可能随风而逝，但是极高的力量本质仍然使得到这丝神力加持的封印阵法如吃补药一般瞬间气势大增，猛然亮起的莲花状阵纹层层环绕，将追出水面的雾人死死地挡在了阵法石台边缘，不得寸进。

　　“方才为什么说被它碰到之后，我就不再是我？”见这雾人似乎没什么神智，被挡住之后只知围着阵法结界没头没脑地乱转，看样子暂时无法接近二人，奉行这才转头问道。
　　越凌霄显然处于极度戒备的状态之中，他浑身紧绷，眉心朱红符文显化而出，目光一瞬不瞬地跟着那雾人移动，仿佛随时要提剑出击一般。
　　“......”面对问话，他却是如鲠在喉，这又是一段他不想触及的记忆。
　　但眼下形势所迫，若不说明事情的严重性，这人若被雾气寻到机会趁虚而入，那他要面对的，可就是继承了对方一切能力的“那种东西”了......
　　凤眸中划过挣扎与拒绝之色，越凌霄终究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了：“那灰色雾气，有替身之能，若被碰触到，你会马上被其附身，一切情感与记忆都会被它夺去，从此以后它就变得与你再无差别，甚至可以直接顶替你在这世上的存在。”

　　“哦？”这么一说，奉行就想起来了，过去她曾在某个世界中见过这东西的“标本”。
　　当时是一个面目模糊的雾人被缩小封印在一个玻璃小瓶中，被人拿到拍卖会上出售，拍卖会主持人还曾介绍说，这东西极为珍惜，男女贵人们对其趋之若鹜，因为只要放出雾气与心上人轻轻一接触，无论对方多么高岭之花郎心似铁，都能“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对使用雾气者服从性极高的人供其驱使。
　　对于本就有情人在怀的贵人来说，此物更能别添情趣，试想若有一对一模一样、服帖顺从的“双子情郎”，那岂不是左拥右抱、尽享齐人之福，令人不亦乐乎......

　　“我知道了。”奉行从前对这东西并没有什么兴趣，从来不曾上心留意过，但现在，一个此前从未有过的猜测却浮出了水面：
　　跟随烟罗神女离开的绝尘剑侠宋雁回，是他本人，还是在这禁湖中触及灰雾之后化成的替身雾人？或者说，从悍然打破誓言那一刻开始，别人眼中那个宋雁回，还是真正的宋雁回吗？

　　当初拍卖雾人的那个世界是一个低武江湖世界，炼体不炼神，对于雾人的精神入侵一类能力没有太多防范能力，所以拍卖会主持人才会笃定这雾气一沾身就会生效。
　　同样的道理，越凌霄不过金丹修为，精神领域也不会有太高的造诣。他的判断，也只能作为参考。
　　宋雁回不同，他和奉行一样都是经历无数世界的救援老手，精神领域早已经过无数次锻打与淬炼，即便神识不如奉行那般强大到了天赋异禀的程度，也是能称得上一句坚若磐石的。
　　她需要确认这雾人的“替身之能”究竟有多厉害，究竟能不能入侵宋雁回那等强度的神识。

　　层层莲花阵纹外，雾人的力量在不断兜圈子与尝试进入中已经被阵法消磨了很多，灰雾凝结成的身体都显得虚幻了一些。
　　迟迟不能接触锁定好的对象，这雾人渐渐显得有些焦躁起来，又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它突然仰头厉啸，引动界眼力量冲击封印的同时，化作一根若有实质的雾针向阵法石台之内刺来，竟连连刺破了外围几层莲花阵纹！

　　眼见形势直转急下，越凌霄眉心红莲鲜艳如朱砂，他咬牙把心一横，抬手一点眉心，就要强行破封动用心剑。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解开封印，就见奉行忽然撤去激发莲花阵纹的力量，竟是丝毫不做抵抗，任凭那灰黑雾针没入体内。

　　完了。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眼见这一幕，越凌霄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分明仍保持着那个触摸眉心的动作一动不动，却感觉脚下洞开了魔窟炼狱，无数冰凉触手拖着他，就要坠入漆黑与绝望之中。

　　“为何......”他听见自己喉中挤出了一道干涩无比的喃喃声。
　　他分明已将灰雾的危险性明确告知对方了的。
　　似是听到了他的疑问，前方身形定住了一瞬的银发神女缓缓转过身来。
　　她闭着双眼，绝美面容上神情平和，似乎没有感觉到半点神识被入侵的撕裂与痛苦。
　　“有的事情，不亲自试一试，就永远没有确切的答案。”银发神女如此回答着，骤然睁开的双眸内却不见瞳孔，纯是一片与灰雾如出一辙的的深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