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可为谋》人外有人

1、第 1 章

　　夕阳西下，地平线迎来最后一丝光明。

　　稻香弥漫，村民们趁着晚霞匆匆忙忙走进家中。夜幕降临，饭香四溢，此时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艰难的抱着一堆牧草往猪圈里走。

　　“宋璟翎！你今天不把猪喂完，你也别吃饭了！吃吃吃，吃得比猪还多！”一位农妇一边盛饭一边嚷嚷着。

　　农妇是宋璟翎的伯娘，对宋璟翎呵斥打骂是家常便饭。因为在宋璟翎三岁时，他的父亲因下水救落水儿童而身感风寒，高烧不退，最后身亡。

　　为救宋父，宋母变卖家产四处借钱，最终还是没能救下宋父。

　　有人说好人没好报，可怜剩下的孤儿寡母。

　　如今为偿还债务，宋母到县城做女工，而宋璟翎无家可归只得借宿在伯父家。

　　借钱的人中就有宋璟翎的伯父。因此伯娘对宋父一家十分讨厌，为救人把命搭上的宋父，借了自家钱还没还的宋母，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宋璟翎。

　　夜渐渐凉了起来，把草倒进猪栏，清扫猪圈的粪便，四岁的宋璟翎做得并不快，瘦弱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晃动着。终于做完了的他擦了脸满脸的汗水，开心的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明亮的眼睛，旁边是猪哼哧哼哧的声音。

　　走回屋里，宋璟翎小步小步的往厨房走去。他知道伯娘会把饭菜放在厨房，虽然只有一小碗糙米饭但是他满足了，起码不用饿肚子。

　　不到一刻钟，饭就被宋璟翎消灭殆尽了，不过一天的劳作还没有结束，看着旁边堆叠起来的碗筷，宋璟翎把袖子拉了起来。

　　此刻躺在柴房里的宋璟翎还不想睡虽然他已经很累，他想洗澡，但是母亲告诉过他，他的身子异于常人，是双性人，不能在外面洗澡。

　　平常他都会拿衣服沾沾水擦擦身体，但是今天太累了，手抬不起来了，希望明天或者后天没人在家的时候能洗澡……

　　夜深人静，宋璟翎蜷缩着身体在稻草堆上慢慢地睡着了。

　　天还没亮，宋璟翎就起来了，烧火做饭，不够高就搭个椅子，好像没什么能难倒这个四岁的娃娃。

　　吃过早饭，伯父说今天一家去县城里逛逛，问宋璟翎要不要一起去。伯娘一听马上在桌子下面用手掐了伯父一下，伯父眉头皱了皱，但是没说什么，继续等着宋璟翎的回答。

　　县城？
　　母亲……

　　“伯父，我不想去，你们去吧，我在家待着就行。”宋璟翎眨了眨眼，瞳孔透着亮光。伯父还想说什么，被伯娘瞪了一眼后还是没说什么了。临行前，伯娘还不忘安排宋璟翎要采牧草，喂好猪，浇水除草等等任务。

　　不是不想去县城，而是去了能做什么呢？

　　还不如在家——洗澡！心想事成的宋璟翎哼着歌去洗澡了。一盆水浇下来，脏兮兮的脸蛋被洗干净了。小孩的身体说干瘪的，长期吃不饱让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见。

　　双性人在萨亚大陆十分少见，但不是没有。双性人被称为恶魔的玩物，是不吉祥的象征，大多数双性人都夭折在谣言里，只有少数双性人隐姓埋名存活了下来。

　　宋父上过两年学堂，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是他没有听信谣言，他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双性人时并没有视他为怪物，而是安慰宋母，说他们的孩子说天赐的礼物，上天见他们那么普通，所以赐给他们一个特别的孩子。

　　他在世时也经常对宋璟翎说，你与其他孩子并没什么不同。

　　洗完澡，宋璟翎抓紧时间开始干农活。其实不去县城也有农活还没做完的原因，加上伯娘不喜欢，还是留在家里比较好。

　　宋璟翎背着箩筐，来到村里的溪边处采牧草。不远处的阿花看见他，迈开小腿蹦哒着跑到他的旁边。五岁的小阿花看见宋璟翎又在采牧草，立马嚷嚷起来。

　　“哇，阿翎你伯娘不是人哇！全家都出去玩了，就你在干活！刚在村门口阿琪还跟我炫耀说她阿爹阿娘要带她出去吃糖葫芦！”阿琪是伯父家的二女儿和阿花年纪相仿，两人不止怎么的却有点相互看不顺眼。

　　“诶，阿花姐你不要这么说，伯父伯娘收留我给我吃口饭已经很好了，帮家里干些农活是应该的。”宋璟翎抓了抓头发，耐心地和阿花解释。

　　阿花一听，嘴巴嘟起来，“阿翎你真的不恨你伯父伯娘吗？我阿娘都说他们干的不地道！”

　　“我家还欠他们钱呢，他们已经仁至义尽，我阿爹以前常说每个人都不容易。”

　　阿花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疯狂摇头，“什么人的？不懂不懂，反正吵不过你，村里人都说你爹是个大傻子，你还总是学他！”

　　宋璟翎听了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继续采牧草。他知道村里人都觉得他爹是犯傻，为了不认识的人把命搭上，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孤苦无依、受尽欺负。

　　但是宋璟翎从来没有怪过父亲，他觉得他爹爹是个英雄。临终前，宋父对宋璟翎说的最后一番话是：

　　孩子，爹对不起你，不能陪你长大了，但是我不后悔，也不怨恨，爹觉得很开心，能救下一条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人生，爹希望你也能找到你属于你的……

　　这一番话对宋璟翎影响很大，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刻，他长大了，他明白世上有些东西是注定的，能做的只有接受。

　　采完牧草的宋璟翎和阿花走在小道上，突然村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原来是今天去县城的人回来了，因为马车昂贵，通常都是村里人一起坐牛车去县城的。而今天围着的人群比往常的多得多，大家好像在热闹地谈论着什么。

　　阿花一看有热闹，二话不说就冲进去找相熟的伙伴聊天去，还不忘拉上宋璟翎。

　　“我跟你们说，这玄明宗可是个大帮派！比咋们县城还大……”

　　阿花一把抓住正在说话的大明，兴冲冲地问道，“什么呀什么呀！大明你们在说什么！”

　　大明一看是阿花，挺起小胸膛，又开始讲起在县城听到的消息。

　　原来众人讨论的是玄明宗将到县城招收新弟子的事。

　　玄明宗作为玄国的第一门派，在玄国有着非常深厚的影响力。玄明宗弟子以帮扶天下为已任，降妖灭魔，在玄国的臣民里有很高的威望，而且他们不求名利，一心问道。

　　因此，能成为玄明宗弟子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最重要的是玄明宗会给每位新弟子十两银子安抚他的家人。十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家几年的收入，这也不怪乎偏僻的宋家村也热闹讨论起来。

　　“而且招新只招4岁到10岁的孩子，在这里谁能进，那不是一眼能看出吗！”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五六岁的小胖孩，那是村长的小儿子大春，小身板圆圆润润的。

　　一群孩子一听自己也符合条件，都开始争起来。

　　“是我！”“我才是！”……

　　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玄明宗招新弟子的日子很快地近了。宋家村的村民也在这段时间为自家地孩子作了各种准备。

　　有四处打听考试内容的村长一家，有跟着父亲学打猎的大明，有跟着阿娘上香拜佛的阿花等等，当然还有每日照常劳作的宋璟翎。

　　他不去面试玄明宗招收弟子吗？当然不是，不过比起跟着武夫学武的堂弟堂妹，宋璟翎是没有完成准备的。

　　终于，玄明宗招收新弟子的这天到了。

　　这天一大早，各家各户便开始忙碌起来，孩子们和大人都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和过年一样喜庆，早饭都比往常丰盛得多。

　　虽然宋璟翎穿得和往常一样，但是今天的他破天荒地多得到了一个鸡蛋。他细嚼慢咽地把鸡蛋吃完，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心想玄明宗要是能多招几次弟子就好了。

　　因为村里的只要符合年龄的小孩都去县城参加玄明宗考核，因此往日够用的牛车就不够用了，所以村里人都早早起来，步行到县城。

　　一路上孩子们欢声笑语、打打闹闹，也不显得路程远了。

　　到了玄明宗考核地点，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不少商贩都在附近卖起零食、茶水，做起生意来。

　　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有官府的官兵把守，井然有序。

　　入眼是一栋五层楼高的小宫殿，外面只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门口有两条队伍，一条是进去的，一条是出来的。

　　正准备进去的小孩都忍不住问起出来的小孩里面的考核的内容，但是出来的小孩往往是垂头丧气，沉默不语，其他人想打听考试内容也很难。

　　队伍虽然很长，但是前进的速度并不慢，半个时辰后终于轮到宋家村的小孩。

　　十个小孩一组，宋璟翎和阿花等小伙伴一起进入了宫殿。几人四处张望，宫殿里金碧辉煌，富丽堂皇，即使是宋家村最富有的村长家和这里也是天壤之别。

　　“各位孩子，考核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