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水》笔冢

17、受伤

　　“我有个疑问啊，我们求到长生就能不打仗了吗？”
　　师敏提出疑问。
　　“不能，只是好不容易来了，调查一下，万一调查到了呢，也许能转移一下王室的注意力，再说了这也是我父亲夙愿。这段时间也可以稍微避避风头，等风头过去了再回去。“
　　战争是什么，她俩脑中并没有太多概念。应该说他们的年龄都不会对此有概念。
　　师敏的立场肯定是不打，且一旦真的开打了，她的立场也肯定稳在这边，只是目前带罪之身，楚国容不下她而已，让她对自己的同胞动手是不可能的。
　　“不用想战争的事情，我们先度过我们自己的难关，人很难对抗洪流，如果真要打起来，能跑到安全地方是最紧要的，我们现在也在往安全的地方走。”
　　三个人赶着路。
　　师敏默默端详着王守一，反正也不知道还能在她身边多久，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打仗，打仗了的话要怎么处置，反正就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好了，没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一开始是盯着她看，然后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但是眼睛却没有停止看她。只是觉得那个形状很好看或者说很耀眼，虽然对她可能也只是一时上头。
　　走路时走神不太好，她的防备已经没了，在这种心神松弛的情况下，突然感觉到脚下踩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为踩下去之后像是触动了开关一样，一下子头上的藤条像复活了一样往下迅速袭来，师敏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胳膊很快被捆住，藤条上带的刺也扎入了血肉之躯，疼痛难忍。
　　不仅如此还越缠越紧，稍微想挣开一点会感受到剧痛。
　　同伴愣了两秒就反应过来，藤条已经形成了阵势，在天上结成了密网，像有无数个细细地胳膊一样，铺天盖地地伸展下来。
　　王守一以最快的速度开始试图去割断藤条，可是这种材质又很古怪，很结实，砍了一下还不行，有越来越多的藤条垂地，慢慢爬向了她，甚至她头顶的藤条和她的距离也非常逼近，没办法。
　　王守一紧张地想驱赶开身边的藤条，用刀风威慑了一下。但是藤条只有本能的条件反射，显然并不怕。
　　“你先，先跑到安全的地方，我自己想……想办法。“
　　师敏说着，因为疼痛到后面话都有点说不清楚，同时她还有点紧张，因为对方的处境也危险起来了，她努力保持理智，判断着，发现连后退的路也被封住了，这种藤条材质古怪，又不怕刀，沾身了就很难除去。
　　只能制造一个机会，如果可以一下子吸引它们的注意力，创造一个空间，趁着这个机会迅速爬到高处就好，它们蛰伏在树上，向下的速度奇快无比，向上要攀附在某个东西上且速度奇慢，高处是安全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这种困兽的感觉太难受了。
　　“躲一下！”
　　一把匕首掷来，力道凌厉，师敏赶紧躲了一下，才将将躲过去，胳膊上的束缚瞬间消失，那把匕首扎在了一棵树上，稳稳当当。
　　解开了束缚，两个人赶紧往身旁的山上开始爬，万陵山伸出手来热心地拉她们上去，藤条无力地试图往山上伸展，却什么都攀附不住，最后又默默回到了巢穴里。像一群蛇归穴。
　　来到了山顶，第一件事是确认大家的伤势，王守一也被藤条挥舞攻击了几下，身上也有伤口，师敏是胳膊受伤。万陵山首先找到了安全地形所以没受伤。
　　“这……也不知道有没有毒。“王守一发言。她是爬山时候腿部被攻击了几下，但是都是小擦伤并没有放心上，她想看下师敏的伤口，手刚伸到袖子那里师敏就移开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不是也受伤了？“
　　“你的比较严重，我们应该先从重伤病号开始处理。规矩是这样的。”
　　血还在不停渗着，顺着胳膊往外流。
　　衣袖上还残留着藤条，虽然被割断了可是还残留着生命力，第一件事是把这些残余的藤条取出，它们上面有着各种倒刺和钩子，取出也将是折磨。
　　“我们去处理伤口了，一会回来。”
　　处理伤口还要检查身体的，毕竟是隐私，所以还是得回避下别人。
　　王守一拉着师敏走，不敢多用一点点力气，一路上还在为接下来要处理伤口而烦恼，看上去像生气了一样。
　　好像不存在无痛处理的办法，难道灌酒吗？
　　找到一处巨石后面，她们坐下，然后王守一握着残余的藤条，停顿了一下，“请你忍耐一下，一下就好。”她酝酿了一下力道，握住藤条，抓握处也有很多尖锐的小刺让她也无从下手。
　　“你小心点，这个藤条上刺可多啦。带个手套。”师敏提醒。
　　“如果有就好啦，问题是没有，也没什么好挑拣的。“
　　她随意用块布包好藤条，微微皱眉，手也有点抖，就这样心惊胆战地取了第一根。拔起时候她不敢看师敏的脸，只是紧盯着手上的东西，对方倒是很坚强，忍着疼痛，虽然从那明显的颤抖和压不住痛苦的低低喉音看得出来，并不是不痛。
　　开始了就尽快结束。

　　先取藤条，取了六根。过程很漫长，王守一尽量让自己不要被对方的反应干扰，这样可能更不利于处理，可是还是被浸染了情绪，最后取完了，她继续下一步，撕开残破不堪的袖子，看到的是血肉淋漓的场面，慢慢取出倒刺和钩子，这一步疼痛就缓和了很多，她恢复了一些自持力，继续取，清理完后再清洗，最后包好，完成了整个过程。

　　“怎样？我觉得自己干的很不错。“
　　像活跃气氛一样，这会她像小鹿在水潭边轻轻跃过，露出轻松的样子。
　　“一般。“师敏腹诽着，明明刚才还一脸难以下手的样子，但是她也没有拆穿。
　　“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了吧？“
　　师敏问着。
　　“你伤这么严重别乱动，我自己处理就好。“
　　“……没事，动手而已只要不牵引到胳膊就行。处理伤口我可比你熟练，一会就好。”
　　先查看腿部，确实有一点，但是只是擦伤，忽略不计，挑出细刺就好。
　　“这个我自己挑就行，我怕你胳膊痛。”
　　接下来是肩部，这个是她自己没法处理的，只是位置有点尴尬。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师敏伸手放在她肩膀，露出一个探询的目光，僵持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衣服顺利拉下。
　　还好，伤也不是很重，只是需要处理和清洗。
　　师敏没想那么多，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她的注意力全在伤口处理上面。
　　其实有人处理伤口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如果不是那种剧痛无比的体验的话，那就真的还好，不管是细刺挑出的微痛，还是手触碰过去的微痒，都是很复杂的体验。
　　全部弄完了。
　　“我觉得我也弄的很不错。”
　　师敏欣慰地笑着。
　　拉好衣服，不知道怎的一时半会两个人都不想离开。
　　“你下次走路别盯着我看了哦，会被藤条怪拉走做祭品的。”
　　“我记不得，我真的盯着你看了吗？”
　　“有……我又不是瞎子，那个时候正想提醒你看路，怕你摔倒，谁知道就遇上这茬。”
　　“那下次不看了，唉。”
　　师敏吐槽着，也没有盯着王守一看，主要是看着看着还走神了，应该是走神的原因。
　　“你忍得住吗？”
　　“主要是看的时候走神啦，在想别的事情，才会不知不觉踩到什么不该踩的东西。”
　　“哦，看我的时候其实在想别的事情，我懂了，是我自作多情。”
　　王守一调侃着。
　　“……我那个时候在想我的处境。”
　　“没事，跟我一起就不用担心，好坏都一起面对。“
　　哪有那么简单，师敏苦笑，我们立场不同，也许有一天也会分离。
　　“刚才你是不是很痛，要不休息一会。”
　　师敏点点头，侧身躺在了她腿上。
　　思多伤身，但是可以理解，可能你的处境比较不稳定，再加上刚受伤心情不好，但是一直担心自己的处境，仿佛我是个很不靠谱的人一样，这样也让我觉得很不开心。
　　王守一心里默默说着。
　　“其实那个时候割不开藤条真的也挺难受，觉得自己很无能也很无助。”
　　“你可以走的，在那种状况下，我其实很希望你能平安，不要总是困在险地。”
　　“我也希望你平安。那也是我没走的原因。“
　　“我已经知道了你不会抛下我，这点我很感激你。“
　　趋利避害是一种本能，能够违抗本能靠的就只能是极强的道义感了。
　　师敏很快困倦了，小睡了一会，王守一并不太舒服，保持这种靠着石头的僵硬姿势久了有些酸疼，但是又不能打扰到对方睡觉，只能忍耐着。
　　她能睡一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