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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010章 ...


  •   烛火摇曳,一室静谧。

      上次白日她受伤两人共处一室,这次换做谢殊重伤两人又是共处一室。回想上次,那是闹的相当不愉快,季笙歌挽着袖子拨亮了烛火。

      反手在身上蹭了蹭被血染脏的手,关系的调转气氛有些微妙的变化。既不是融洽也不是暧昧,有种说不出静谧的隐隐带着几分深意。

      季笙歌拨弄好烛火就回来了,她裙摆上被撕裂一条长口子。那是谢殊栽倒时,无意中刮破的地方。季笙歌又把破口顺势撕大了谢,漏出里面月白色的内里。

      趁着一身血迹,看起来凌乱的很。

      她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可怜真诚,但是谢殊不经意挪开视线。没看到怎么会撇开视线,季笙歌心中冷笑。

      “为什么没走。”

      谢殊脸色依旧苍白,不过此时服了药,他垂眸平息着气息。昏黄的烛火照在他脸上,倒是沾染了几分暖色,声音依旧冷冽低沉却隐秘带了些别的意味。

      “你受伤了。”季笙歌将卷起的袖子松散下来整理好,走到离谢殊稍远的地方坐下。“而且,你将我带进来不就是为了照顾你?”

      她故意反问。

      季笙歌半张脸右颈上全是血,浅翠色的衣衫染的全是深红干涸的血迹,衬的她那张背对着烛火清丽的面容有种说不出诡秘阴影,唯独一双杏眸黑亮的如星辰。

      他不是为了让她就救自己,他其实是想弄死她的。

      只是当前眼下这个情况,谢殊不好开口。

      “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别人。”谢殊静默不做声,季笙歌平淡的问了两句。

      即是在表明立场也在加注,语气神态都很重要。既不能咄咄逼人,又不能软弱可欺。平平淡淡似水一样,就好像原本就应该如此。

      季笙歌清楚谢殊今日在门前的模样,预示着他不希望自己受伤的事情被人发现。在加上今日堵在门口的闹剧,不难猜出打伤谢殊的人是谁。

      “今日的那个周长老....是打伤你的人?”凌霄派掌门大弟子被重创,却不敢声张。可见,谢殊背景也不一定干净,最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不该受伤。

      所以动手的人一只能是周文展人。

      而至于周长老为什么伤人,谢殊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季笙并不清楚。而正当她话停驻在此的时候,依靠在床榻上清隽的男人终于说话了

      “知道太多的人,不长命。”谢殊的低沉冷厉带着几分嘶哑,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漆黑的寒眸穿过她望着别处,好似在讽刺她又好像是在讽刺旁人。

      从季笙歌视角去看,就看到他嘲弄的眼神被盖下来的眼帘遮住微微喘息。当真是有点全长在脸上,这性格就跟万年坚冰一样。

      扎人。

      知道太多,对她不好。

      谢殊说的是事实,只是他语气很难让人跟劝诫联系在一起。他今日成了她的恩情,谢殊虽然并没有多感动,但他不介意抬一下手。

      毕竟在上一世她会在十一月下旬被诛杀。

      被绑在凌霄殿前千刀万剐。现在已经十月初了日头渐冷,眼前这人生命也步入尾声。她纤细的身姿,颇为秀美的面容,一切美好在那一刻都会变成血淋淋的悲凉。

      她的生命消亡,就像是某个旋涡起始点,用生命和鲜血拉开这场战斗帷幕。

      谢殊上一世历经坎坷蹉跎,从高山跌入淤泥被诬陷叛出师门的时候看尽了人间黑暗面。其实在他众多仇人中,他和面前的女子半点恩怨都没有。

      因为他跌落淤泥的时候她死了,他带着一身地狱烈火的红莲归来的时候。她现在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蝼蚁。

      阴阳怪气。

      谢殊言辞依旧难听,但是他这个态度算友善了。季笙歌擅长揣摩人心,这么个万年寒冰要是热络起来,她才要担心的自己命。

      被阴阳怪气堵一句又不会少块肉。

      “你要不要擦把脸。”季笙歌装作听不到,她身上脏,谢殊身上更脏。毕竟他从下午昏迷到晚上的后半夜,天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季笙歌身上黏腻的难受她略微动了动脖子,看着谢殊身上一身血污淡淡开口。

      “衣服换不了,起码把手和脸洗一下。”季笙歌搬不动他,但是既然要加注温柔就得到位,这一刻没有男女之别。

      “水源在后院。”谢殊瞥一眼就知道,季笙歌有轻微的洁癖。她这样的特质,很嫌弃血污。

      谢殊淡淡垂眸看着身上暗红的颜色,重伤在身以至于魔气翻涌。前世记忆就越发鲜明,鲜血与杀戮交织,背叛与践踏缠绕,他与深渊淤泥中踽踽独行。

      没有来路,没有归途。

      比起她这个野心勃勃的叛徒,还是他更脏些。

      季笙歌不知不觉已经搓了很久手掌和脖子了,搓的皮肤都红了,谢殊静静望着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在看她的脸,还是视线透过肉身在窥探她的灵魂。

      “能不能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心慌。”谢殊的眼神算不上和善,总是很凌厉像是蒙着一层薄雾,寒眸深处暗藏深邃旋涡,望着人的时候让人揣摩不清楚他心中想着什么。

      让人本能的害怕,就好像是在考虑杀人灭口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信,季笙歌手下意识揪住裙摆。虽然她这行动属于自作主张,但是总归来讲也算是恩情。

      只是眼前这人承不承她的‘善意’就是另说,她也怕眼前的男人万一是块捂不动的坚冰。

      “我不会把你受伤的事情说出去。”大约是受不了男人刮在身上晦涩不明雾沉沉的视线,季笙歌又强调了下。

      “我不会杀你。”

      眼见她强调了第二遍,谢殊慵懒地睁开凤眸撇了她一眼,那一眼复杂的很,“暂时不会。”

      ......

      共处一室静谧无声,两人皆是心有所思量。

      季笙歌不知道谢殊脑袋里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眼下的性命保住了,最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刻。

      谢殊还留着她有用,只要她持续有就不会变成废棋。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攀住大腿。

      季笙歌从屋里子端了个盆子推开偏殿后门,谢殊卧房后面有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面有一池子活水。

      “活水能用吗?”

      活水是流动的被凌霄殿的阵法引上山,绕着凌霄殿一圈各个殿宇,是流通向外的。季笙歌低头看了眼身上血迹,如果子池子里洗血腥味会流出去。

      所以为了避开人,季笙歌将水打了出来。

      端进屋子扯了条帕子,盆子里冷水被她灵力酝热。季笙歌将铜盆短刀谢殊床榻面前,绞了帕子递到谢殊面前。

      “你先擦擦脸。”

      谢殊不接手,只是用那意味不明的寒眸瞥了她一眼。

      季笙歌心领神会,她抖开帕子给他擦脸。谢殊清隽的面容白没有血色,衣襟被燃的全是干涸的血迹,凌乱乌发披在肩头跟干涸血黏在一起。

      季笙歌帮他擦干净侧脸的血迹的时候,看到清隽剔透的俊颜精致下颚线。脸,下巴,脖子。沾到血地方,一寸一寸的擦干净。

      季笙歌擦得很认真,态度没有刻意勾引。

      她虽然生的不是绝美,但是很有魅力。什么叫魅力,就是撩人而不自知,浑然天成的媚。所以季笙歌虽然一张脸淡淡的,但是天生一双杏眼含情目。

      瞟过人的时候,就是勾魂摄魄。

      她拿着帕子贴过谢殊脸的时候,属于女性柔软的气息。偏偏她给人感觉柔顺,但是脸上全是淡然,冷静到纯粹。

      所以媚与平淡在她身上交织出矛盾的气息。

      谢殊深色不明的看着她,季笙歌倒像是看不见一样。她没有看到谢殊眼中倒映的自己,只是安静做着自己的事。

      血太多,帕子一遍擦不干净。

      季笙歌又打了几道水,她这身衣服算是彻底毁了。季笙歌没打算继续穿,直接准备毁尸灭迹。

      她帮谢殊擦完身上血迹,自己才打了道水。就着刺骨的冷水,把手脸洗干净。然后趁着后院无人,将血水泼到了山涧之下。

      回到了房间里,季笙歌也不清洗帕子,她把东西归拢到一处准备一起处理掉。在此之前,她打开了谢殊的衣柜。

      “你把身上衣服换了。”季笙歌现在就是将自己的定位成丫头。

      “那里,”谢殊抬头,用下巴一指。“拿那件黑色的。”

      顺着他的言语,季笙歌把衣服翻出来。整整齐齐摆放放在床上,她撩了下耳边碎发直起身,“更衣你是自己来,还是我帮忙?”

      季笙歌抬不动谢殊,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到位的。

      好在谢殊没真叫她帮忙,凤眸一闭下巴一指慢悠悠吐了个滚字。季笙歌麻溜的把东西一放,闪身而出。

      凌霄偏殿的后花园夜景不错,入室弟子和普通弟子的待遇差别还是很明显的。无论是住宿待遇,以及每月灵石都好的多。

      不像她穷的叮当响。

      季笙歌在外面站了许久,都没有听到里面有动静。谢殊重伤又吐了血,看起来虚弱的好像要断气一样。

      季笙歌就在怀疑他是不是又晕过去的时候,暗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进来”

      季笙歌终于声音,等她回来谢殊已经换好衣服。他此时没在靠着床头。衣服上装饰物也尽数除去,他就那么坐在那里。

      凤眸长眉,长发披肩,黑色的衣服显得更眉眼清隽如霜雪。

      “衣服,我会处理掉。”谢殊此时的模样很撩人,有种脆弱残破的美。但是季笙歌不敢乱看,她将他更替的衣服收拾起来。

      “我那是上品灵织你毁不掉。”谢殊的衣服可不是普通弟子服。宗主弟子的待遇是最好的,作为凌霄派大弟子顾清寒首徒,他衣食住行皆是上品。“帮我收起来就行。”

      不用她处理更好。

      只是这衣物还是水火不侵的好宝贝可惜浪费了,垂眸多看了一眼随即图收起来。

      “你今日来凌霄带殿什么事?”所有东西处理完,谢殊半依靠在床头,终于开头的提及正点。他服了药看起来气息平和一点,言语依旧冷漠却也多了几分随意的。

      经此一事到底还是有些不同了。

      “哦!我来是告诉你我拿到东西了。”说道正事,季笙歌从怀里掏出藏得极深的玄铁令牌。

      谢殊没有料到她这么快就能拿到东西。

      他以为她修为低,想要从顾慎眼皮子底下把东西带出来,还得需要不少时间。所以才有昨天敲打的那一幕,怕她不受控制,或者是不堪顾慎的威慑临阵倒戈。

      “看不出来,你还是有点本事。”谢殊半张脸隐藏在朦胧的烛火中看不清神色。但是他口中吐出顾慎这个名字时候,季笙歌明显感觉到屋子里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两人间那种微妙似有似无调转的氛围似乎烟消云散。

      谢殊仿佛又变成了殿前的模样,带着血腥味和压迫感,即逝不是针对她依旧压季笙歌有些难受。

      “你从哪里找到的?”谢殊的手从季笙歌手中取过东西,捏在手心里指尖摩挲着令牌。指尖一下一下的划过,漆黑的寒眸深处闪浸入骨髓的寒气。

      不知道想到什么渗人的很。

      “炼器房。”谢殊的杀欲不是针对她,却依旧让人战栗。这种尽在身边直面杀意感觉,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她脊背。

      畏惧是生物的本能。

      “秦旭阳那里?”季笙歌故作淡定的开口。

      谢殊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是被贴身放着的,听闻此言抬起眼来连带着看及整个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深意了。

      他冷笑一声:“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种本事,倒是我小瞧了她。”

      谢殊这句话讲的有点阴阳怪气,他不信季笙歌有探囊取物的本事,所以在他看来能从炼器房的带出这个东西可能未必是她的本事。

      “意外。”季笙歌根本就不给谢殊揣测机会,冷静的和盘托出。“我是误打误撞的进去的。”

      “昨天秦旭阳炼器炼器出了岔子,炼器房那里爆炸了。不过据说连出了个好宝贝,在他分拉着那个....顾慎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

      顾慎名字季笙歌顿了顿差点没想起来。“我看他们没人关注炼器房那边,觉得机会难得就进去探了一下。”

      “然后就拿到了,这东西放在明面上不用找。”估计秦旭阳也不知道有人如此大胆,在他眼皮子把东西顺走了。

      “你倒是运气好。”谢殊摩挲着令牌,半张脸落在阴影中叫人看不出神色。他这句话说的有点模棱两可,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只听闻案头,烛火烧的啪的一声,映照出灯盏之上荷花青影的意境。

      “这些日子你就不用再去出去,我如今负伤你来凌霄偏殿照顾我。”谢殊捏着东西,淡淡抬眸。

      季笙歌静静听着烛火摇曳,看着男人那张清隽冷淡的脸转过来。

      “乖乖为我做事,我自然不会苛待你。”谢殊神色淡的没有任何涟漪,唯独那双漆黑寒眸中暗潮翻涌,更深的意思。

      “我疗伤你取药,我杀人你埋尸体。”他抓住了她的把柄。她见到了他处境。

      命运一点微不足道契机,组成了新的交织。一段关系的缔结,其实都是从一点虚无衍生出更大的锁链

      谢殊是上一世地狱重生回来恶鬼。

      他抓住这个丫头,是上辈子刚出来没有就被活刮了的小喽啰。谢殊杀欲重恨尽天下人,的也恨凌霄派满门。

      他找她未曾不是因为她死的早,又或者说的是抓住这个起始的契机扭转自己命运。起始点总归不是什么美好因缘,但是谁又能知道他与无尽深渊泥潭中中踽踽独行。

      黑夜中走的久了,是否孤寂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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