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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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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微棠是保送过来的,春季入学,比那些高考过来的早了几个月,其实她也可以一起秋季入学,可是在家太闲了,正好学校有提前入学的课程,她就赶来了。
幸亏来得早,她才有机会碰到沈方琮。
皓月星辰,漫天星际,耀眼无比,却奶的很。
“男朋友?”估计连江承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句,视线里的人有一时的无措,但很快就镇定了,再看手机里的语音发过去了,五秒中的语音只有他问的三个字,被他出口的声音吓到一松手就发送了,回过神来的人十指并用去撤回,慌张的都点不准了。
“抱歉。”江承摸了一下鼻梁,确是鲁莽。
林微棠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垮下来的肩膀歪歪扭扭的靠着玻璃,终于撤回来了,希望他千万千万没有听到啊。
林微棠瞪眼看了江承一眼,嗔怪道:“差点就出事了。”
江承像是故意的,又像是什么都不知情真是的表达歉意一样。
“那我请你吃饭吧,聊表歉意,弥补过错。”
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笑意浅浅,像极了徐徐春风,一瞬间就把林微棠的不爽吹了个烟消云散。
她看着外面的雨,看着快漫过脚踝的积水,屁股底下还垫着人家的衣服,再让人家请吃饭实在是不好,再说了老师请学生吃饭被人撞见了难免会传闲话。
“不用了老师,我就是开个玩笑。”
那个俏皮的表情和春天见到她时不太一样,那个时候她傲娇的像是孔雀,初长成的幼雀。
现在是一只疏离的孔雀,心无旁骛挂念着别人的孔雀。
外面的雨愈下愈大,空无一人的校园街道安静的只剩雨声,算不上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的呼吸声彼此可闻,没人说话的空间就显得有些尴尬。
林微棠转过脸去看江承,他正低着头用手机发着信息,神色难看,剑眉拧在一起,薄唇紧抿着,下颌线明显,青色的衬衣上面解开两个扣,错乱的交叠,原来笔挺的西裤因为蹲着的原因有了些褶皱。
十指整洁,还是个没结婚的老师。
饮料柜上的教案耷拉了个角下来,她眯着眼踮起一只没有受伤的脚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下,原来还是个教化学的,可惜她现在还没有开化学课,得到下学期才有二十来节化学课。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等着雨停,江承看着手机里江母发来的地址,顿觉一个头有两个大。
身不由己此刻他体会的淋漓尽致。
江母告诉他,周末不用回家,直接去相亲就行,他三十岁之前必须解决这件人生大事,不然家门难进。
林微棠计算着下一次沈方琮来学校的时间,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的一点都没有保送生的模样,倒像个彻头彻尾的学渣。
“算什么呢?”
刚刚还准备仰头长叹,感念人生不易的江承一瞥眼就看到她摆着手指头堪比算命的场景。
“算,算我什么时候能脱单。”她一脸神秘的说。
语气里颇有洋洋自得的意味,像个小孩子一样,活泼跳脱。
“这都能算?”江承怀疑的看着她,眼神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手机,怀疑的眼神变得犹疑不决。
“要不,你也给我算算?”
林微棠本来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还当真了,她惊愕的看着他,眨巴眨巴桃花眼,觉得拒绝他或者说实话都不太好,又想,反正这玩意你也不能全信吧。
“生辰八字,血型星座。”
“还要血型?”
“那当然了,血型很重要。”林微棠看着他一脸质疑的表情一正言辞的说。
“血型可看性格。”
论忽悠,她当仁不让,不过此刻她觉得这个男人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当真。
林微棠忽视江承抿着嘴偷笑,想他怪不得没有女朋友,这都是活该啊。
“咳咳,老师,你命里桃花无数,但是正缘只有一个,28相识,30结婚,至于以后嘛,不可说不可说。”
江承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掐算,嘴角的笑意再也敛不住了,只好低下头嗤嗤的笑了出来,手背握成拳抵在唇边也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因为他觉得林微棠的视线里带着烧红的烙铁在炙烤着他。
“额,挺准的,谢你吉言。”他摸了摸鼻梁压下笑意。
视线交错,他就不敢和她对视了。
“同学是祖传算命?”他见过她几次,有两次都在神神叨叨的,他不由得想不会是个非物质文化的继承人吧。
“不是,是从网上自学的。”
林微棠看着他一脸自豪的说,丝毫没觉得自己是在胡编乱邹。
“挺好,挺好学的。”
江承挪开视线,很不走心的夸赞。
雨雾弥漫,外面不在落雨,倒是阴沉着天,朦胧的一层薄雾,有鸟啼鸣,看样子是不下雨了,可以走了。
林微棠也顺着玻璃拄着拐起了身,弯腰把地上的衣服捡起。
“老师,这衣服我给你洗了吧,就在门口的干洗店。”
江承自顾自从她手里接过,揽在臂弯处,眉眼温和的看了她一眼,从柜子顶上拿下教案吹了吹上面沾上的灰尘。
“不用,我回去自己洗就好,你自己能回去吗?要不要我送你?”
他下巴指了指她翘着的脚。
“不用不用,老师慢走。”
江承嘴角的笑意微敛,只得微微颌首先走一步。
有些时候身边出现一些温暖,总会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这点温度很有辨识度,是从未有过的,突如其来像是从天而降,可是他不敢,害怕自己伤害别人,也害怕自己伤害那点不多见的温暖。
说到底,人心胆怯,皆来自不自信,对所面对的没有掌控的能力,还有一份心底里自带的责任感。
稀缺,又敏感。
炎热被雨水冲刷掉,留下沁人心脾的凉爽,呼吸一口都觉得肺叶泡在春天树林里的感觉。
江承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了,天气逐渐放晴,但是心情却阴郁起来。
“我说过了,你不要给我安排什么相亲。”
“我不回家了,你给我推掉吧,我也不会去相亲的,正好最近有课题要忙。”
“听天由命,随缘吧。”
不再理会电话那边的唠叨和咆哮,迅速挂断了电话,男人无奈的双手撑着阳台的边缘叹着气,一脸的阴霾。
楼下路上单腿蹦跶的女孩甩着拐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杯奶茶,蹦跶两步停下来喝一口奶茶,江承就这样低着头看着她,眉间的阴鸷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的笑,明明几百米的路被她走的像是长征两万五一样漫长艰难。
江承直起身抱着胳膊俯视着路面上的情况,一直目送她回到宿舍楼底下才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下去过。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玩的女孩。”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孩子,突如其来像是上天恩赐落在他的眼前,只不过好的都是别人的,他好像只有观望的份。
无奈叹息。
直至书房的门被关上,那躺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都没被想起,毕竟脏了的衣服在这里没有躲过一分钟的道理。
现在有了。
后来一段时间江承再也没遇到过林微棠,因为正式开课的原因,而且他们上课的教室并不在一栋楼里,相反距离还挺远的,江承也曾在早上或者傍晚在阳台往下望,熙熙攘攘的女生成群结队,他再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想想不禁哑然失笑,他这是在做什么?
期待什么呢?
中秋节过后,江承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人,一身简单的牛仔背带裤,上衣是个米老鼠的短t,扎了一个利索的马尾辫,未施粉黛的巴掌大的脸上笑的很是灿烂,青春洋溢的味道,不知不觉就容易感染到别人。
江承看着对面的走廊里她消失的背影,只有惆怅若失。
柏育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想着昨天还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帮她传递信息的人,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眼前这个男人眼里的惊羡丝毫没有隐藏,看不到后的失落又是那么的赤裸裸。
丝毫不加掩饰,丝毫没有觉得不合时宜。
柏育恩给他倒了杯水。
他突然开口:“教授看到那个女孩了吗?就是那个最喜欢笑的。”
“她叫林微棠。”柏育恩说。
江承忽然想起来之前碰到她求雨的时候,她的同学好像说的就是最后两个字。
“江承,师生恋很难,而且据我所知林微棠有喜欢的人了。”柏育恩看着他严肃的说。
“我知道,那个学校邀请的那个人,姓沈。”
他抬起头笑的温和,眉眼中不是没有失落,但这个年纪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的情绪了。
学校没有明令禁止师生恋,可到底是没有支持,在天时地利上他都不占,更何况人家心里满心都是那个男人,人和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点想法。
他头一次主动和别人坦露心声,也头一次毫无掩饰的暴露自己的情谊,她不见得非得多么好,但就是一下子闯进人的心里,看不见没什么,一旦有了她的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立马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迫切想知道她的近况。
“学校虽然没有命令禁止师生谈恋爱,但是为人师表最好还是不要给学生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是。”
“她是我的学生,很努力也很乐观,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性格相当执着,和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很像。”
“哦?高足是?”
“沈方琮。”
江承交叉握在一起的手一僵,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领带,一切都很得体,儒雅的男人最后还是轻轻一笑。
“明白。”
柏恩育自然知道他了然,也并非偏爱学生,只是觉得两个有情人好过一个人纠葛,他自然希望少一个为情流泪的人。
江承回去的路上遇到抱着书蹦蹦跶跶跳石板砖的林微棠,显然是在等人,想起柏恩育的话,江承看着那个灵动的人苦笑一声,什么缘分不缘分的,说到底还是没那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