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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分段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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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我妈就计划要把我送出国,这周放假回家她就跟我提了这件事。
我没有马上回答,坐在沙发上看着谢远慈在厨房的背影,因为放学回家晚了,我妈又在外面聚了餐回来的,谢远慈说那煮个面应付下吧。
我妈看着我又低下头不吭声,拎了包回卧室了。
“邵停夏,过来吃面。”谢远慈端着两碗面放在圆桌上,又转身打开冰箱拿了瓶牛奶。
我挑了一筷子面又放下,撑头看着他。
谢远慈帮我把牛奶打开,大概是看出了我欲言又止,他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跟我说:“先吃面,吃完再说。”
我只能哦一声,第一口面又烫又呛。
我抱着枕头去谢远慈房间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出来,我窝在被子里看他拿毛巾擦头发,又打开吹风机。
整个房间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声音却大到仿佛耳边就有一台鼓风机,我几乎快要耳鸣。
在谢远慈摸上我脸颊的前一刻才突然惊醒,手指停顿片刻又摸上我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怎么了。”
我听到谢远慈好听的声音。
“我……我不想出国。”我要握住谢远慈摸我的那只手,他却在前一秒把手抽了出来。
“听话。”谢远慈,“邵停夏。”
相比两个字的昵称,我们两个都更喜欢称呼对方全名,隐秘爱意在最平常的姓名下藏匿得很好,这是只有彼此才能懂得的意义。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我想一出是一出,“要不你陪我一起出国吧?”
谢远慈又抓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不要闹。我就待在国内,等你回来。”
我还想说什么,谢远慈打断我:“邵停夏,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谢远慈,我也并非不能理解他,但是是人都不喜欢分离。
“不是生离死别,假期我可以去看你你也可以回国。”谢远慈好像总能猜到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样安慰我。
晚上下了场雨,就算是在夏天也因为第二天清晨的冷空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把手臂缩回被子里,大概是动作吵到了身边的人,谢远慈翻了个身搂住我的腰。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而现在腰上温热的触感像要把我灼伤。
我太明白是因为高中生不够成熟,当下甚至很久以后都不一定能实现的财务自由以及不可能向家长开口。
虽然多年以后我毕业回国,发现谢远慈比我想的更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确定下来之后,我逐渐开始为出国做准备,而谢远慈也为高考努力。
本来我妈和我商量着办走读,这样每天回家也不用上晚自习,我说没关系,最后再感受下高中课堂的氛围。
实际上晚自习的时间班里的人早已走了大半,大部分人也都准备出国,我就每天搬个桌椅坐在谢远慈旁边,看着他写题或者披着衣服睡觉,偶尔拿张草稿纸跟着算一算,不过一般都不会做,然后扔了笔就埋头睡,醒来发现身上披着衣服桌上放着解题过程。
旁边的人只低头认真做题,不偏一眼。
我就拉拉衣领,闻着外套上好闻的身边人的味道继续睡。
晚自习结束之后我们偶尔会溜出去买宵夜,然后再避开保安回宿舍,我们也会在宿舍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开玩笑跟谢远慈说这是给你解压,他笑笑说不用这样,却依然在深夜两个人倒在一张床上,耳边只剩下对方很重的喘息。
那一年我们几乎循环这样的日常,当我再次站在那棵桂花树下等谢远慈的时候,我们已经要离开校园。
他把试卷放进书包,跟我说走吧。
我偷偷勾了勾他的小拇指,并肩走出学校。
高考前一天我们住进离考场近的酒店,洗完澡钻进被子里,我问谢远慈现在什么心情,紧不紧张,他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打完字锁屏然后回答我还好。
好吧我想,也许这就是学霸的淡定。
高考当天我俩是被我妈叫醒的,她提前一个半小时就按响了门铃,我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抱怨:“妈,离我们定的闹钟还有一个半小时啊…”
我妈穿着大红旗袍把窗帘拉开,说:“我不是怕你们起晚吗,两个人不知道昨天闹到几点才睡吧?”
我无法,坐起来反驳:“没有,我们很早就睡了。”
考场和酒店十五分钟的路程,我们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门口。
有点太早了,我靠着谢远慈直打哈欠。
“去车上睡会儿吧。”谢远慈低了低头问我。
“不用,我陪你等。”
“倔什么。”
谢远慈直接拉着我手腕,带我坐回车上,把车门顺势带上,隔绝了外面闹哄哄的一切。
我透过车窗看见穿着大红旗袍的我妈已经和别的旗袍家长聊上了,心想真行,然后实在熬不过困意,靠在谢远慈肩上睡着了。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谢远慈叫醒,声音基本贴在我耳边,也许用“哄”来形容更准确些。
“我要进考场了。”谢远慈一手捏捏我的后脖颈。
我一下子清醒,从他身上起来,说:“快去吧,加油。”
“抱一下。”谢远慈微微张开手臂。
我愣了一下,却在下一秒被拥入怀抱。
直到现在这么多年我都无法抵抗谢远慈的直球行为,有时候实在太直白。
我看着他下了车,大步走进考场,早上的太阳并不烈,但照得少年像是发着光的。
怎么有人背影都这么帅。
我妈送完谢远慈进考场就开车走了,我在考场马路斜对面找了个店坐着,抬头就能看见校门,全是送考家长和准备进考场的学生。
在称得上有些混乱的环境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道一。
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不来学校,发了很多信息他也只回了一条没事,叫我不要担心。
我看着他走到两个男生面前,这两个男生我都不认识,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我甚至没来得及走出店门,许道一就转身离开。
我给他发了微信,直到第二天他才告诉我他也要出国了,手续基本已经办好。
我一边吃早饭一边问他申了哪里,他报了一个离我不算太远的地方,我说以后说不定还能出来见见,他说看情况吧。
吃完早饭我依旧送谢远慈去考场,然后找到昨天那个同样的位置等他,
今天的时间好像过得比昨天快一倍,我看到考场大门打开第一个考生出来的时候,大批的记者围上去,长枪短炮把人包围了。
然后我看见谢远慈绕过那堆人,朝我走过来。
我突然意识到高考就这样结束了,意味着高中生活的落幕,我们要成为无趣的成年人。
在谢远慈进店之前,我先拿着提前买的花推开店门,选花的时候店员给我推荐了一些合适的,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橙玫瑰:“恭喜,解放。”
谢远慈接过那一捧玫瑰,笑着对我说谢谢。
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打车回酒店,而是走在街道上,慢步回去。
一路上基本无话,进了房间我被谢远慈拥进怀里,那一大捧橙玫瑰垫在我的后背。
他把我搂得很紧,我能感觉到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可以落下。
我已经记不清我们是怎么倒在床上的,回想那晚脑袋混乱,浑身燥热,谢远慈的吻一点点往下,我两只手捂住整张脸,不想让他看见我现在肯定满面潮红。
“邵停夏。”直到现在都是全名,“看着我。”
放纵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我死活起不来,又酸又疼,我甚至都不能好好坐着。
算了,感觉真废了。
我选择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