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遗物》恭长姑姑

20、第二十章

　　“以后还是别叫我老师了。”傍晚时分程明物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嗯？”杨书润嘟嘴遗憾地说道，“我还挺喜欢叫程老师的，再让我叫几天呗！”
　　“我说是真的！”程明物又加了一句。
　　听着程明物的语气，知道他是认真的。

　　“是因为刚刚我笑你的事吗？”杨书润立马反应过来，“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不是。”程明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觉得比起自己，女孩好像更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还是因为我太笨了？”杨书润看着自己手上，听了程明物教了两次都没解出难题，她真的不由得这么想。

　　“不是，是因为我……”听到楼梯那儿隐约传来脚步声，程明物还是继续说道，“骗了那位先生。”
　　“先生？”杨书润听懂了程明物口中的‘先生’是谁，但感觉程明物还是对他太客气了。“相信我，我的那位老父亲没你想象中那么聪明，你不说我不说，我估计他还在骄傲着来教我的你是哪个名校毕业的呢？”

　　杨书润追到门口，她希望程明物这家伙不要那么老实。除此以外还能坑到老头，何乐而不为呢？
　　靠在门边，毫不忌讳地说着自自家老头的坏话，丝毫没有在意到，一旁楼梯口站在的人。
　　“抱歉，骗了您。” 程明物看着脸色阴晦不明的先生，微微低头致歉。

　　“不是你又跟我客气什么，那老头不会那么聪、明？”看到楼梯口是刚刚被说坏话的老头，杨书润害怕地缩回脑袋。
　　完了，程明物这是故意往枪口上撞啊！

　　过了一会，趴在楼梯扶手上的杨书润，暴露的程明物，被父亲‘请’到楼下谈话，她实在担心跟上前看看。
　　她不是担心程明物会怎么样，而是担心自己老父亲本就高的血压，会因为程明物这颗油盐不进的顽石，而更上一层楼。

　　“你说什么？”这不，杨书润还没偷看三分钟呢，自家老父亲就已经拍桌而起，看着那铁青的脸色，是被气得不清啊！
　　不过这也让杨书润好奇，要说起她惹怒老头的最快记录也得要四分钟，而程明物这块木头到底说了什么，能让老头暴跳如雷成这样。

　　杨书润实在好奇得要紧，于是悄咪咪地走下楼梯，靠着他们更近了些，听到按着自己胸口愤恨地看着纹丝不动的程明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觉得杨书润同学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程明物顿了顿，又重复着自己的话，“很抱歉今天骗了您，但我还是觉得杨书润同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需求，也许您应该听一下。”

　　“你、你算什么？”杨父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先前瞧着还是个顺眼的，现在倒好不光骗了人，还说起他的不是。
　　目无尊长，谎话连篇，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
　　“也许在你眼中，杨书润同学是个刚刚破壳而出的小鸟，只能被你安排在你所认为安全的鸟窝中。”
　　“那是我女儿，为了能让她得到最好的，我有什么错？”‘先生’义正严词地说着，为了守护自己所珍爱的东西，他没有错。

　　上最好的高中，考最好的学校，过最幸福的生活，那才是他女儿应该过的生活。
　　“是没错，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但如果您所说的不是杨书润同学所想要的呢？”程明物更加激动，激动地杨书润隐约能瞧见那人脖颈处的红。
　　“怎么可能不是她想要的，好吃好喝的哪一样差她的了。”‘先生’摆出事实反驳，做父亲做到他这份上，这世上应该没有几个了吧！

　　一旁偷听的杨书润，眼神归于落寞，她能感觉到身上有一条巨大且沉重的锁链，牵制着她的全身。
　　她微微扬起头，靠着栏杆，背对着身后的橙光，看着白墙映着栏杆的影子，将她的身影彻底锁在那儿。
　　她慢慢地缓了一口气，眼底那一片伤心，渐渐缓和恢复平静，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这个鸟笼，别人进不来，她也逃不出的。

　　直至背后响起那人的那句话，“可你说的一直都是你的女儿，而不是杨书润。”
　　这句话彻底触动杨书润的心，当她回头去看的时候，橙光下少年笔直的身影，落在她惊奇的眼眸中。
　　“杨书润是我见过最倔强的女孩，似乎认定一件事就会勇往直前地去做，不管有没有结果。”
　　“她也很莽撞。”说着程明物看到往这边偷看的杨书润，望着那人说道，“莽撞地像极了一只刚破壳而出的雏鸟，连羽翼都还没长好，就想着如何飞翔。”

　　少年微笑着看着她，都怪黄昏点亮他的眼眸，成为暗夜前最闪耀的星辰，让她久久错不开视线。
　　“可我想她既然有勇气选择破壳而出，那她就有资格在蓝天中自由翱翔，仅凭这块小天地是束缚不了她的。”

　　“杨书润不是任何一人的所有物，她只属于她自己。”
　　她只属于她自己！

　　闻言杨书润探出脑袋，心在狂跳着，泪眼朦胧中少年的身影就是她的光，她嘴角欣然一笑，正巧与少年对视。
　　不必多言，屋外聒噪的蝉鸣会告诉她，在那一年烦躁不堪的夏末，她有多么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