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43、第四十三章

　　饭后，莫语欣提议去“栖月楼”坐坐，她觉得那里的气氛很适合谈一些事情。她想让沈毓民亲口告诉她，这些天他到底干嘛去了。
　　“栖月楼”的服务生一见沈毓民，乖巧地将他们引到二楼的“弄琴轩”。隔了半年有余，这个包房还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的变化。不过，莫语欣觉得她和沈毓民的关系倒是有了质的飞跃。
　　沈毓民回G市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始终没有告诉莫语欣，这么多天他去上海做了什么。其实也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觉得这事和她没有关系。就在上个礼拜，他的老丈人骆鸿生去世了。正当莫语欣陪着李、林去江西的时候，骆菊影为了公司的事打电话让他回去，沈毓民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和菊影谈谈婚姻大事。不料到家的当天晚上，长期患有高血压的骆鸿生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之后的一个星期，他召集了一般哥们，白天黑夜地守在医院里。老头子对他有恩，现在不行了，唯一的女婿怎么能不守着病榻呢！
　　还亏了是他在场，骆菊影早已吓得六神无主了！向来爽朗朗的一个女强人，竟也弄得跟个哭哭涕涕的小女人似的。毕竟是自己的亲身父亲，血脉相连的，这个时候便乱了阵脚。骆鸿生在医院里连头带尾地总共呆了八天，虽然沈毓民给他请的都是一等一的专家，但最终还是没能把他的老丈人给救过来。
　　老人在临终前断断续续地祝福女儿女婿，愿他们和睦相处、白头偕老！看来，对于女儿女婿的婚姻危机，老头子也不是一点没察觉到，否则，也不会逼着沈毓民表态的。骆鸿生的离世倒让沈毓民着实伤感了好一阵子，毕竟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老丈人的提携。所以，在此种情形之下，又怎么好意思再去开口试探离婚呢！
　　沈毓民端起茶盅呡了一口，见身边的女孩子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像是专门等着听他坦白似的，就问她：“怎么不说话？在想些什么？”
　　“我就想听你说话！”
　　“想听我说什么呢？”
　　“随便你！”
　　沈毓民心中好笑，明明想问他前些天去了哪里，又不肯开口问。便也装傻地逗她，“江西好玩吗？去了一个星期有什么收获没有？”
　　“很好玩啊，那里的景色真是太美了！只是时间太短，就去了趟三清山。我真不想回来了呢！”
　　“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李建成，让他去江西开一家分公司吧！由你坐镇，你不就可以天天住在那里不回来了吗？”
　　“你什么意思？”莫语欣白了他一眼，她想查他的帐的，却被他耍了，能不气吗？一言不发地喝着茶，又转过头去对着墙上的《江南烟雨图》傻傻地出神。
　　沈毓民觉得玩笑开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估计她又要发脾气了。于是便说：“我倒是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但想着你可能不感兴趣，所以一直没和你说。”
　　莫语欣还是没有答话，神色却和缓多了。
　　沈毓民又问：“想不想听听这些天我在上海做了什么？”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终于肯吱声了！
　　“哦，是这样的，我本打算趁着你去江西的时候，回家谈一谈离婚的事情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他打住了，看到莫语欣明显感兴趣的表情，他满意了，就接着说道：“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当天夜里菊影的爸爸就突发脑溢血住进了医院。”
　　“真的，那老人家现在怎样呢？”
　　“只捱了八天就过世了。”
　　莫语欣虽然有点失望，但这种时候，她也知道，离婚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便问他：“那老人家的后事都料理完了吗？你怎么也不多呆几天呢？”
　　“我当然是把事情全都办妥了才回来的，本来是想再留几天的，可一想着你，就急着赶回来了。再说汽配城的招商也进行到一半了，很多事情被耽搁了，需要我尽快赶回来。”
　　“哦！”
　　“这样的坦白你满意了吗？我的小女人？”沈毓民说着，忍不住伸手想要捏她的鼻子。莫语欣“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躲过了那只罪恶的手。

　　林嘉宜为了她兄弟的事在外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见全家人已经围坐在饭桌前吃晚饭了，就有些落寞。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啊！如果换了是从前的话，恐怕她早就坐下来一块吃了。但眼下，她只是无精打采地和公婆打了声招呼，饭也不吃就回了房间了。
　　何美云不放心地对她的儿子说：“快去看看你媳妇，好象脸色不对啊！”
　　李建成立刻放下了碗跟着进了房间，看见林嘉宜正在换衣服，就问她：“怎么饭也不吃？嘉平呢？”
　　“累死我了！嘉平被几个同乡请去喝酒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林嘉宜怀孕之后，因为没什么反应，人已经胖了不少。只是最近为了她兄弟的事，忙进忙出的，精神又差了许多。李建成不由地责备她，“你有了孩子的人，整天跑进跑出的干嘛呢？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林嘉宜听到这话，心头忽地一热，便朝着李建成靠了过去，“还说呢！要是你肯多关心关心你的小舅子，又哪里需要我这个孕妇到处去张罗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做事向来是慢半拍的，再说你也没说让我做什么呀！”
　　“这种事情还要我说的吗？真是的，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可真没劲！”
　　“喂！喂！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哦，要是你后悔的话，现在也不算晚那！”李建成笑着拉了自己的老婆往沙发上坐了，见她额前的留海散开了，就替她理了理，“真后悔啦？那我们明天一早去民政局报到好吗？”
　　“讨厌！”嘴里说着讨厌，身子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李建成吻了吻她的脸，说：“好了，好了，去吃饭吧，可别把我的儿子饿坏了！”
　　“不吃，让我们母子俩一起饿死算了，反正你也不心疼！”
　　“那怎么行呢？就算不为了儿子，我也舍不得让我的老婆挨饿的！吃饭去吧！爸妈还在餐厅等着你呢！”
　　“那你抱抱我！你都好久没有抱过我了！”
　　“现在？”
　　“嗯！”
　　“还是晚上吧，你饭也没吃，怎么会有力气呢？”李建成紧了紧圈在林嘉宜腰上的手臂，悄悄地在她的耳边说：“晚上抱你没问题吧？我可是忍了好久了！”
　　林嘉宜风情万种地睨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只觉心里甜甜的，拉着李建成的手就去餐厅吃饭去了。

　　半夜里，李建成迷迷糊糊地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电话那头，一个外地口音的男子告诉他，林嘉平和人打了起来，此时正在公安局呢，让他赶快过去。
　　听到电话声，林嘉宜跟着也醒了过来，见是自己的弟弟出事了，急得不行，一边催着老公，一边也要跟着同去。李建成按了按她的肩膀，说：“你就别跟着去了吧，乖乖地睡觉，这种事情，就交给你的老公处理好了。”
　　林嘉宜虽然焦急，但听李建成这样说，也就罢了。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听见客厅里有动静，就披件棉袍想去看看，谁知头一晕，下床的时候摔了一跤。把闻声后冲进房间的李建成吓了好大一跳，一边伸手扶她一边埋怨道：“你怎么又起来了呢？”
　　林嘉宜也吓傻了，万一孩子有个闪失，可怎么得了？慌慌张张地表白说：“我听见你们回来了，想出来看看的。”
　　“人都回来了，你明天问他也不妨事啊！真是的，让我担心死了，要不要紧？是不是到医院去看看？”
　　“没什么！”嘴上说没事，但下身却觉得有液体流出来。李建成二话不说，赶紧带着老婆去医院了。林嘉平本想跟着同去的，却被姐夫制止了。
　　总算发现得及时，孩子保住了，但医生说了，必须卧床一个月，否则，很可能会流产。
　　回家的路上，李建成始终绷着个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个林嘉平，来了才不过两天，就惹了这许多的麻烦，看来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
　　本来今晚几个老乡约了林嘉平一块去喝酒的，谁知喝高了以后，几句话不合便发生了冲突。林嘉平自己倒没什么，却把一个劝架的打得鼻青脸肿的。过路人见状后拨打了110，警察赶到现场，立即就将这拨人带到了公安局。李建成赶到那里的时候，警察叔叔说了，林嘉平属酒后闹事，如果对方愿意私了的话，就让他们自己去谈个价钱；不然的话，林嘉平就要被拘留了。
　　李建成当然是想私了的。听警察这么一说，便拉着那个受伤的在边上谈了个价，最终付了2000元营养费才算了事。回到家，他自然是要说嘉平几句的，没想到做姐姐的又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不让他憋火呢！折腾了大半夜，天都要亮了！不禁摇了摇头。小心地扶着林嘉宜回了房间，柔声地安慰她，“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给我乖乖地在床上躺着。嘉平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管的。你可要听话哦，可别再让我担心了！”
　　林嘉宜既为她的兄弟担心，又怕被李建成责怪，心烦意乱的，竟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眼眶就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