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修改版）》一池碎萍

16、第十六章

　　莫语欣从小就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子，父母不在身边，大事小事全靠自己作主。自蓝紫去世之后，更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有了莫勤农这个老爸，毕竟不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也不便干涉她什么。
　　但这一份自由，在遇到了事事都要管的沈毓民之后，惨遭打折。这或许就是老男人的特点，喜欢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也因为他们之间的特殊关系是见不得光的，他对她存了一份歉疚才更在乎她。好在他们各有各的工作，他忙，她也忙。所以，单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相对的，矛盾也就少了。让莫语欣意想不到的是，她和沈毓民之间的第一次激烈争执，居然是由一件低领衬衫引起的。
　　其实，在绝大多数人的眼光里，这样的衣服不算暴露。在这个张扬个性的时代里，前胸的开口只不过比正规衬衫低了一钮扣的距离，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天，李建成带着莫语欣和负责文案的李敏康以及几位助理在“名仕”公司开会，商谈签约仪式的筹办事宜。莫语欣临时担任了会议记录，当她无意中抬起头时，发现坐在她斜对面的沈毓民自从发完言之后就一直沉着脸，好像哪不舒服的样子。后来会议结束了，李建成走到她的身边看她整理的材料，沈毓民忽然咳嗽了一声。莫语欣心神不宁地抬头看他，恰好撞上两道不满的眼神。
　　她想，今天的会谈很顺利，所有的计划都是按照“名仕”的意思制定的，那一副欠钱多还钱少的表情，必是他自己的公司出了问题造成的，也就没再理会他。
　　回到“竟成”公司之后，李建成见几位下属干劲十足，顺水推舟地提议干脆把手上的工作做完再下班。
　　莫语欣愣了一下，因为她已经答应了沈毓民下班后去别墅见面的，但别人都没有提出异议，她也只好留下来加班了。原本以为最多再做半个小时就能结束的，也就没给沈毓民去电话。谁料想公司会突然停电！等物业管理员抢修完电路再接着修改方案，赶到别墅就比约定的时间推迟了两个小时。
　　她匆匆忙忙地用钥匙打开大门，顿觉气氛不对，客厅里黑灯瞎火的。赶紧开了灯，猛然见到沈毓民坐在沙发一角抽着烟，连忙问他：“干嘛不开灯啊，怪吓人的！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沈毓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功夫才开口说话，只是那语气，像是憋着一肚子的火。他慢悠悠地问她：“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终于想起了我们的约会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倒还记得有个男人在这里傻傻地等着你啊？”
　　“还不是为了下个月的签约仪式吗？白天送来的方案不是你说要修改的吗？怎么，生气啦？”
　　沈毓民板着脸、死样怪气地对她说：“难道‘竟成’公司就你一个人吗？”
　　“哦，那倒不是，今天留下来加班的有好几个呢！”莫语欣小心地解释着，不知他为什么事情不高兴了。
　　沈毓民挑了挑眉毛，换了个坐姿，“说说看，都有谁留下来了？”
　　“除我之外，还有负责策划的何文彬，写文案的李敏康。哦，我们李总也陪着一道加班了。”
　　“再没其他人了吗？”
　　“我们四个还不够吗？对了，打扫卫生的李阿姨也没有走。”
　　“哼！我看真正做事的，大概就你一个吧！”
　　“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可是为了你们‘名仕’才这样拼命的。”
　　“那就多谢了！”
　　“毓民，你是怎么了嘛？白天就看你神色不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快说来听听。”莫语欣好脾气地搂着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脸，想要抚平他始终紧皱的眉头，异常温柔地安慰他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语，你看看你穿的这件衬衫，像什么样子？”
　　“我的衬衫有什么问题吗？”提起这件衬衫，她不禁有些得意地告诉他：“同事们都说好看呢！”
　　“好个屁！”
　　“怎么说话这样难听？”莫语欣还是第一次听见沈毓民说这样的粗话，不禁变了脸色。
　　“领口开得这样低，白天你坐在电脑跟前低头打字，站在你身后的人很容易地就看见你领子里面的……”
　　“怎么可能？”她立即就和他辩论起来，“谁会这样无聊？”
　　“哼，我就看见了！还看见和你同来的几个男人不止一次地站在你的身后，相信他们一定也看见了！”
　　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她的脸好烫。对于自己的身材，莫语欣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算不上魔鬼级别，但也挺让她自豪的，如果真像沈毓民说的那样……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可是、可是谁会如你一般地关注于我？再说建成他们也不是这样的人！”她的心里有些发虚，嘴上仍是气鼓鼓地辩解着。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个是理直气壮、得理不饶人，另一个是恼羞成怒、丝毫不肯让步。
　　“我并没说别人有意要看你，但无意中看见的呢？你是女孩子，凡事要多注意些才行！”
　　“沈毓民，你真是的，这样的小事也要管？难道你还嫌自己不够忙不够累吗？”
　　“小语，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你，连看也不行！”
　　这蛮不讲理的话真把她惹火了，猛然站起身，拿了皮包就往外走。沈毓民见状后一伸手就拉住了她，瞪着眼睛问：“干什么？”
　　“我要回自己的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
　　“别自己骗自己了，我脑子清醒得很！”用力挣脱了他的手，莫语欣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外的夜色中。
　　沈毓民并没有追出来，他还在生她的气。他的小女孩身材怎样他是清清楚楚的。她怎么能这样不自重呢！什么样的衣服都敢穿，也不知道穿成那种样子有多危险。这个世界上可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啊，但不会每个男人都如他沈毓民一般地爱护她。尤其是听见她说“建成他们不是这样的人”，就更生气了！他的小语竟然那样相信李建成！白天，他明明看见李建成站在她的身后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是个男人，知道男人在看到这种意外情景时的反应。虽然李建成掩饰得很好，但他沈毓民是什么人？说到底，男人都是自私的，看别人家的女人当然露得越多越好，可要是换作是自家女人的话，最好她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才放心。他并不怪李建成，毕竟他也是无心的。可小语、小语怎么可以为了这件事和他生这么大的气呢！
　　沈毓民越想越气，忍不住骂了一句“娘希匹”！

　　气呼呼地跑了一段路之后，莫语欣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朝着“竟成”公司的方向跑的。别墅地处市郊，这一路走来，黑暗的马路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叫她怎么回家呢？不禁懊悔万分，为何不听老爸的话早点考张驾照出来呢，要是自己开车的话，最起码的，今晚就可以为自己争一口气了。
　　她有些迟疑地停下了已经走得酸痛不已的脚。茫然无措间，感觉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心想，如果是沈毓民的电话她就不接。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李建成打来的。他还在公司，得知小莫就在附近，便自告奋勇要送她回家。莫语欣觉得自己终于得救了！
　　十五分钟后，她已经坐上了李建成的车。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认真地开着车，很快地就把她送到了家门口。
　　李建成说：“这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吧！以后晚上加班的话，我会送你回家的。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真让人不放心。”他说得很平静，却始终没问她，为什么离开公司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在公司附近。
　　莫语欣感激地抬眼看他，正巧与他的目光相遇。那斜飞入鬓的凤目里，分明包含着怜惜的爱意，但只是短短的一瞬便转为平静。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她自作多情看错了吧！
　　“今天真要谢谢你了，建成。”
　　“谢什么，快回去吧！女孩子要保持充足的睡眠才更漂亮。”李建成坐在车上，目送她走进大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十分钟后，当她打开窗子给室内通风的时候，隐约觉得李建成的车子还停在那里。
　　她并没多想。安静下来之后，对沈毓民的那份怒气再次窜了上来，立即脱下衬衫，恨不得拿把剪刀剪碎了它！这算个什么事嘛！正因为事先知道今天会见面，她才特地穿了这件新衬衫。谁知竟惹了一肚子的气。老男人从白天开始就给她脸色看，管得也太宽了点吧？她还没花他的钱呢，要是靠他养的话，那么，她还有自由吗？
　　她不由地问自己，跟他在一起到底图他什么？是钱吗？到目前为止，好像也没见他主动提出要给她钱花。那么，是图妻子的名份吗？但他已经有了正妻，而且，那个正妻的位子坐得还特别的牢不可破。
　　这样想着，只觉脑袋发晕，而倦意却不请自来，连忙放下心事洗澡睡觉。临睡之前，狠狠心肠关了手机。
　　这一晚，莫语欣睡得很踏实，这段时间为了“名仕”的项目，她实在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

　　为毛留言的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