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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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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继续之前的谈话。
现在正是举步维艰的时候,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如此紧密,
一条病态的纽带维系整个社会。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你的一个小小举动,
可能产生连锁反应。
如今所有人都疲惫不堪。
医生,请给我们一些抗抑郁药吧。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车载电台在放送约翰?多恩的布道词。
射命丸文现在颇有耐心,即使在十字路口总是遇到红灯。鸟群张开翅膀,从都市上空掠过。她的相机里存储了数张清晰的照片,不仅记录下芙兰朵露进出高级会所的证据,还拍摄到保镖携带的防爆手提箱被替换成普通的手提箱。
有人故意别了文的车,也丝毫没影响她几乎振翅高飞的轻快心情。直到车子完美停泊在报社的车库,她才想起被遗忘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
“啊呀呀,这么多未接来电啊……”她的手指快速划过屏幕,“这下可惨啦。”然而从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悔意。
文还未踏进报社,就撞见一直守在门口的领导。领导怒视着文,两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大概关机拒接电话的事确实有些过分了。
“你跟我来一下。”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硬生生压下怒火,将文喊到办公室。
文关上办公室的门,老实地等候暴风雨来临。
“我不需要听你为什么挂断电话的解释。”他傲慢地说,“你那令人厌恶的性格我太清楚了。”
“给你两天假期,现在就滚回家,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他指着门对文吼道。
“两天?可我手头的新闻……”
“你当了那么多年的记者,连什么可以跟,什么不能跟都分不清楚吗?”
“我是在您的许可下去跟这个线索的!”文据理力争。
“我不想听你狡辩,出去!两天后再来这里,给你安排新的岗位。”领导直接将文轰出去。
洗手间的镜子里照映出文的面容。
“哗啦——”她伸手接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
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水珠,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双手拍打一下脸颊。
“好!继续干活了。”文再次展露笑颜。
如果那么听话地回家,她就不叫射命丸文了。
既然不能直接曝光,那就在报道里拐弯抹角影射些东西,再让精心挑选的照片不经意流露出不得了的信息,让读者自己揪出来。
文将完成的稿件送交审核,放松下来的身心顿感疲惫。也许现在可以回家去打个盹儿了。
“你还好吗,文?”负责审核稿件的姬海棠果有些担忧地问。
“我?我当然很好啊。” 文打起精神,笑着回应她。
“这么重的黑眼圈,真的没问题?”果是报社里唯一会主动和文搭话的人。
“上面给我放了两天假。”文摆摆手,“只要睡一觉……”
飞机划破天空留下一道凝结尾迹,转瞬即逝。
公司的开放办公区域,职员们埋着头,对着电脑屏幕不间断敲打机械键盘。
犬走椛的眼睛尚且盯着跃动的数字,双手还麻木的在键盘上敲击,心却已经飞到自己的老家。
老家现在发展的怎样了?前些日子,幼时的玩伴给椛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说老家要建一个缆车,连接村庄和山顶,开发旅游业。
那个玩伴就是工程的主导者。
她的家人一定以她为荣吧?
妈妈过得如何?自从入职工作,椛就再也没回过家。见到混成现在这样的自己,她会是怎样的心情?提到这样的女儿都会觉得丢脸吧?一直以自己为生活中心的妈妈,在她退学那一天,毫不掩饰地向她投去失望的目光。妈妈没有问原因,她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椛可耻地逃跑了。她躲到陌生的城市,在做着多份兼职的同时,不断向各大公司投去简历。直到被现在的公司聘用,她才终于立住脚跟。
“课长,这份文件……”椛将打印出来的文件递给课长。
课长只是草草地扫两眼,就转交给新来的实习生。
“我现在要去开会。这个文件你打印三份,直接送给部长。”说罢,课长匆忙赶去会议室。
椛回到自己的座位,眯起酸胀的眼睛。
努力,努力,不断努力。
不要再让其他人失望了。
她打算去给自己倒一杯咖啡。路过复印机,实习生拿着文件,尴尬地望着空荡荡的纸盒。
“看见那里的柜子了吗?备用的纸张都放在柜子里。”椛好心提醒她。
“谢谢,谢谢前辈。”她手忙脚乱地打开柜子,搬出一摞复印用纸张,放进纸盒里。
前辈啊,自己也算是前辈了吗?
每次到吃午饭的时候,就会后悔没能早些起床,给自己做一份简单的便当。不为别的,只为省钱。
几个已经结婚的同事,不需要早起准备,妻子会为他们精心制作讲究的便当。他们经常故意大声抱怨便当不合口味,然后享受其他人羡慕的眼神。不知道他们的妻子听到后作何感想。
椛从公司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个饭团打发了事。她喜欢在公司找个僻静的角落独处,透过窗户向下方的车流人群张望。
“为什么这种文件也能出错?”部长和课长提前占据了椛平日独处的角落。训斥声给椛吓一激灵,她连饭团都不敢嚼,躲在墙角后。
课长像早晨椛给他鞠躬时一样,向部长鞠躬,连连道歉。
这是自己早上打的文件。
部长的责难没有因为课长不断道歉停止。
“你们这里究竟怎么回事?每次出问题都有你们。早上提早二十分钟到岗,这是社长定下的规矩。只有你们这里的员工,一次又一次迟到!”
“你到底会不会管理?不会管理就别干了!”
课长只有道歉,没有辩解。
部长从另一条过道离开,课长终于直起腰。他反手费劲地锤两下后背,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去额头的汗。
为了不让课长难堪,椛不声不响回到办公区域。
她已经做好被课长斥责的准备。
然而课长只是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停下脚步,也看不清表情。
椛反而更加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