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扶桑》百里小师

58、祠堂惊魂

　　当寒霜宁与暮晓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显得十分惊讶，寒霜宁立马将剑收了起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三尾狐。
　　暮晓也收剑道“你们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跑哪去了呢，小狐狸着急忙慌的来敲我房门，说是闻到这个镇上有很重的血腥味，而且还斩钉截铁地说是人血，我就跟着她随着人血的方向过来了，也才刚刚翻墙进来。”
　　“小太子和北公子呢？”暮晓不解为何只有他们二人过来，便问道。
　　“鬼知道他们跑哪去了…”寒霜宁一脸郁闷道。
　　“我闻到血腥味就去敲了大家的门，可是只有寒公子在。”三尾狐也补充道。
　　“后来我也去他们房里找过，发现人都不在，才让小狐狸直接带我过来了。”寒霜宁边检查其中一具尸体边道“看装扮应是那群烽火祭的演员错不了，而且以这血凝结的情况来看，死了应该没多久。”
　　想起了上次见到这大规模的屠杀还是在机关岭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丝蹊跷，眉头一皱道“会不会又是励九欢？”
　　“目的呢？”暮晓蹙眉道。
　　“难不成也是为了守阵石？”寒霜宁转动着脑袋想了一圈道。
　　“守阵石在萧紫炎手中。”暮晓不以为然。
　　“莫不是他拿这些人威胁萧紫炎，让他交出守阵石？”寒霜宁不死心地道。
　　“如果他想要用人质威胁萧紫炎，他首先考虑的应该是镇长，可是现在镇长没事，还在外面好好地躺着。”
　　“镇长还活着？那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说着寒霜宁立马往外冲去。
　　见镇长还没醒，又见院子里有一口井，立马执剑运气从井里升起一股水流，直冲镇长。
　　而当暮晓和三尾狐将将赶到之时，只见这股水流已经直直地打在镇长脑门了。
　　“咳...咳...咳”镇长一个踉跄，醒了。
　　寒霜宁又立马上前问道“镇长，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咳...咳...”刚睁开眼的甩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后道“没...没事...不知道被哪个混小子泼了一脸的水。”
　　......
　　可当他抬眸看到尸横遍野的南蛮祠时，惊恐地看向寒霜宁三人道“这…这…这里，你...你们...？”
　　看来镇长是在南蛮祠发生血案前就已经晕过去了，还对他们三人产生了误会。
　　“不是我们，是我们早就连你也杀了。”寒霜宁立马阻止了镇长的胡思乱想。
　　“您晕倒前到底发生什么了？”暮晓上前问道。
　　镇长想了想跟紫炎真君一起出没的应该不是坏人，定了定神，道“唉，都怪我糊涂啊，怎么就会同意他们昨天的演出呢。”
　　“哼，我还奇怪。”寒霜宁不服气地道“怎么说北冥神君和小太子对你们也不薄啊，还这样揭人伤疤！”
　　听完寒霜宁所言，镇长把头埋地更低了。
　　“所以昨天的演出是戏班班主的意思？”暮晓问道。
　　镇长无奈地点了点头，半晌，又道“不过当我昨天看到紫炎真君一个人默默走开的时候，我就改变主意了，说什么今天的烽火祭都要按原先的演，可是…唉...”
　　镇长欲言又止。
　　“戏班的人不同意？”暮晓猜道。
　　镇长又点了头，道“今早我便是来找他们商量的，可他们死活坚持要按昨天的来演，说外面这么多观众都是冲着昨天的表演来的，我便抵着门不让他们出去，就这样推搡起来，我就磕了头，晕过去了。”
　　镇长再把目光投向满地的死尸时，脑海中迸发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赶忙问道“几位少侠，他们这是为何人所害，真君呢？”
　　这着实为难到暮晓他们了，因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他们也还在寻找中。
　　暮晓心中的预感也在告诉他，今日的杀戮可能与昨日的演出有关。
　　他继续问道“昨日为何临时会排一出新戏？”
　　面对这个问题，镇长有些汗颜，他将三天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其实当萧紫炎将北冥武国灭亡的倒影在琉璃座上演时，戏班之人也目睹了这一切。
　　待他们几人走后，戏班的班主像是发现了什么商机一样找上了镇长，双眼发亮地道“镇长，既然有了新的故事，那我们今年的烽火祭就换个新的题材吧，每年照老的演，观众都看腻了！”
　　“这…不太好吧...”镇长左右为难。
　　班主所言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这对于紫炎真君来说却是一段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
　　班主又立马见缝插针地说道“您可别这啊那啊的，你们南蛮镇的烽火祭每年演来演去都是同样的东西，附近的几个村镇都早就看腻了，每年来看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再不换题材以后的烽火祭恐怕都没人看喽。”
　　这句话明显将了镇长一军，其实镇长也早就发现每年来镇上看烽火祭的人越来越少了，这也是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题，找戏班子的费用逐年攀升，但是整个镇子因为烽火祭的收益却越来越少，而此刻班主提出来的意见确实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他左思右想思忖了片刻后道“那，行吧，就麻烦各位重新排了。”
　　“镇长每年烽火祭请的我们戏班子，这点小事又算什么。”班长客气道。
　　镇长刚离开，走到拐角处，一位年轻的演员走到他们班主面前问道“班主，我们拿钱演戏，演完走人，有没有观众的关我们什么事，还替他们操这份闲心。”
　　班主看了看他年轻气盛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道“所以说啊你也只能给人演演戏，坐不到班主我这个位置上来。”
　　“怎么讲？”年轻人疑惑道。
　　班主摆出一副经验老成的模样，道“你想想现在有多少戏团都在争相排演北冥二萧飞升的故事，可是又有谁真正知道二萧飞升真相，如此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怎么能不好好演演呢。你看着吧，只要我们戏班子把北冥武国遭遇雷劫的故事一演，定能一朝成名，人气一旦上去，以后找我们演出的场子还会少么。”
　　班主越讲越自信。
　　年轻人也赶忙点头道“班主所言及是！”不过思忖了半刻他又犹豫着说道“可是毕竟整个北冥武国伤亡惨烈，这样演会不会不太好...”
　　班主不以为然道“你看到南蛮祠门口的那个神像了么？”
　　“当然看到了，整个镇上到处都是北冥神君的雕像。”
　　“这就对了，事情都过去二十个年头了，比起早已覆灭的北冥武国，大家自然更关心北冥二萧尤其是身为北冥神君的萧御飞升的事迹。”
　　“班主英明。”
　　……
　　“我在拐角处听得真切。他们有私心，我又何尝不是呢，说来还是怪我一时糊涂啊！”镇长声声自责道。
　　大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此刻正懊悔不已的镇长，毕竟凶手未知，真相不明。
　　看来还是要靠自己找找线索了，所有的尸体伤口一致，乍看之下像是被一剑贯喉之后形成的箭伤，但又不见凶器，单单从此处看，唯有萧紫炎手里的那把紫弓能做到。
　　暮晓转向三尾狐问道“你昨晚一直守在萧紫炎门口？”
　　“是啊，他昨天状态不好，我不放心，不过今天凌晨天还没亮他便开门吼了我一句，就把我赶走了。”说到最后三尾狐显得有些委屈。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几点出的门？”
　　三尾狐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过当她意识到暮晓问这些的目的时，立马说道“你们怀疑是他？不会的，肯定不是，他连我这只妖都不会胡乱杀，又怎么会胡乱杀人！”
　　“他都想把你刨了你还这么维护他啊。”寒霜宁随口说了一句。
　　突然间，尸体上那细微的伤口也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俯身仔细查看了一番。
　　“不会吧！”他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又立马去查看了其他尸体上的伤口，发现所有尸体的伤口均在脖子上，整个喉咙应该是被一条细长的利器贯穿。
　　最关键的是脖子前后两处的伤口大小不一，应该是一把前细后粗的利器，而这种利器与其说像是一支箭倒不如说更像是……
　　“飞弦...” 寒霜宁脱口而出之际，脑袋“嗡”地一下好像停止了转动一般。
　　他又立马连连否定道“不，不会的，不会的…”
　　说话的口气像极了刚刚极力否定的三尾狐。
　　飞弦？北秋弦？
　　暮晓也感到匪夷所思，他跟这些人无冤无仇，杀他们作甚。可是明晃晃的伤口摆在他们面前又容不得他们去质疑。
　　难道是有人取走了北秋弦的飞弦，然后做下此等恶事？
　　“这个北秋弦我总觉得他最近怪怪的。”三尾狐并无恶意地说道。
　　寒霜宁也意识到从前一向喜欢吃吃喝喝的北秋弦自他们从小蓬山回来后就一直闷声不响的，筷子都没见他动过几下。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那个整天和他抬杠的北秋弦会一下子杀这么多人。
　　“不…不是他…他可能是被魔族附身了，对，一定是这样…”他慌忙道。
　　暮晓按住寒霜宁的肩膀，道“冷静点，找到人再说。”
　　寒霜宁点头回应，可心里却已经慌得完全找不着北了。
　　告别了镇长，三人走出了南蛮祠的大门，此时的大街上早已空无一人了，就连一片落叶吹过都显得掷地有声。
　　“等等。”突然间，暮晓叫住了二人。
　　只见他移步到了南蛮祠门口北冥神君的雕塑前，俯下身来查看雕塑上一个崭新的洞眼，过了半晌，他说道“你们过来看，这个洞眼的大小与尸体上的差不多。”
　　闻言，寒霜宁立马凑了过来，果然，一个洞眼前大后小，像是飞弦所为。
　　此时，在一旁墙角的三尾狐也喊道“这里也有！”
　　二人跑来查看，果然墙角之下也有洞眼，但是这个洞眼与北冥神君雕像上的洞眼相比，显得更大更平整了些，应该不是飞弦造成的。
　　“这个应该是箭孔，而且也是新的。”暮晓说道。
　　“萧紫炎？”寒霜宁道。
　　暮晓起身，在前方的墙上又发现了新的箭孔。
　　“看来已经交上手了。”暮晓道。
　　三人循着箭孔的方向探去，其间又发现了不少新的，当然，也找到了少许飞弦留下的痕迹。
　　他们一路来到了南蛮镇后山之上的丛林中，在这里又发现了许多箭痕，但是已经完全找不到飞弦的痕迹了，难道打斗结束了？
　　那萧紫炎呢？北秋弦呢？
　　寒霜宁心中一悬……
　　正在他们不知再往何处寻去时，三尾狐用鼻子嗅了两下道“这边，是神官，而且有两个！”
　　“两个？”暮晓和寒霜宁异口同声道。
　　除了萧紫炎，还有谁？
　　二人跟着三尾狐前往。
　　果然，在杂草丛生的荒岭之中，他们看到数道金光闪现，这是天神之光，而伴随着天神之光一起闪现的还有断断续续的琴音，当几人走近时发现正在交手的二人竟是萧紫炎和南山真君。
　　而寒霜宁此刻根本无心去看两位天神的打斗，他的眼神一直在寻找北秋弦的身影，终于在二人打斗的正下方让他找到了北秋弦。
　　他正失神观望，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毫不相关的打斗。
　　萧紫炎在地面之上，不停地拉弓射箭，箭锋直指南山真君，南山真君临空而立，用摆在面前的琴弦不停地回击着萧紫炎的进攻。琴波与箭锋相交之时，便形成一道光焰，一道足以惊走一群飞鸟的光焰。
　　所谓的神仙打架，大概就是这副光景了，他们很清楚，这样的阵仗不是他们几个凡人或者一只小妖能够阻挡的。
　　就当萧紫炎瞧了眼他们三人之际，南山真君的琴音已经顺流直下朝他而来，虽说这波琴音还不至于能重伤萧紫炎，但至少能让他受点轻伤暂时无法动弹。
　　三尾狐见状，慌了，赶忙道“小心！”
　　她不由分说地就朝萧紫炎奔去，可是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替他挡住。
　　电光火石间，眼见这波琴音就要落在萧紫炎身上，这时却被一个身影挡住，正是刚刚呆呆看着这一切的北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