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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两百三十六树下绞杀榕而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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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白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江惊才在背后环住他的腰。
“怎么睡不着了?”
“人总在睡前,会想起那些念念不忘的人。”
江惊才抱着他的手一顿,变了变脸,问道:“汝对谁念念不忘?吾不是才是汝喜欢的人?”
白榆听着他的嘀咕,暗暗骂了一声:“榆木脑袋!”
“那......汝在想浅浅?”
白榆转过身,轻轻回道:“在想吾哥哥。”
他眼里闪过一丝模糊的情绪,半晌,问道:“汝还有个哥哥?汝不是孤儿吗?”
“......阿才,汝告诉吾,汝把白浅浅藏到哪里去了,吾告诉汝,吾哥哥的事,好不好?”
他那声好不好,委屈到了极致,昏暗的视线里,江惊才感受着他抽泣的呼吸声,还有语气里漫着委屈和难过,翻身起来。
夜里没点烛火,暗得不像话。白榆的视线被泪水模糊,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自从龙先生死后,吾把她送出了城。北郊有片桉树林,几年前年,发生过大火,因为火灾,那一片现在都没人住了。祖父在那边有处庄子,吾把浅浅送了过去。”
“......龙傲天的死,对于六国商政,是个变数,吾就是怕陛下问责,才把她藏起来。今日马家小姐和三公子气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寻仇。”
他说完,半天,白榆没有回应。
但比起这一件事,他更好奇,白榆口中的哥哥,是怎么回事。
“......那汝现在可以说了,汝哥哥是怎么回事?”
白榆坐起身子俯身压住他,江惊才安静的被他折腾着。
江惊才一阵阵闷哼,白榆却是一声不吭,直到天亮,屋内只剩浅浅的呼吸声。
白榆翻身下床,穿好衣物,他的眼神从江惊才身上移开,缓缓的,变得可怕。
“北郊,桉树林。”
“......白浅浅。”
一道黑色的光影朝他淡淡头,快速往屋外钻去,白榆可怕的眼神收回。
他沉沉的看着睡梦中的江惊才,轻声道:“绞杀榕生长在树下,它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会一直向下,扎根深土。它的生命力很旺盛,根越多,就越能和树根纠缠在一起,最后吞噬大树。”
“而白浅浅,就像绞杀榕一般,为了将敌人杀掉,一点一点入侵人的内心,然后排除所有的障碍,死死缠着树干。直至树心死亡,无法生长,她便能取而代之。”
“榕树恩将仇报可是出了名的,将自己赖以成长的大树,扼杀在自己的口腹中。当树被活活绞死,身下绞杀榕傲然而立。”
“吾不会允许,她伤害郡主殿下。也不会允许,她伤害汝。”
王子执收到白榆的发信,安顿好马笠姝,提着剑就去了北郊。
找到白浅浅的时候,她正倚靠在树干上,晒着太阳。
他也不废话,拔出剑就冲了上去,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白浅浅!!吾四妹呢?汝把吾四妹怎么了?”
剑都架到脖子上了,白浅浅也不慌不忙。
她抬眼看向他,笑着答道:“那云帝整日沉迷美人乡,整日执着于修改改革新政,既然如此,那吾便改变了这朝堂的风向。”
“他现在的臣子,没有一个是原装货,全部,他们全部都喝了过期的孟婆汤!现在每一个大臣,都是吾的人,三公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江翰栖要是被群臣逼得走投无路,便会开始滥杀无辜!到时候,等他把这些朝臣全部杀个一干二净,那些为了男权女权,争斗不休的臣子和皇室,就会落得两败俱伤!”
“大水,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瘟疫降世,三公子觉得自己的爱妻,还能活下去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在自己的剑下发出一阵刺耳的嘲讽声,王子执拼了命才压住自己的恨意。
“吾告诉汝,吾的计划,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江惊才也不能!”
言下之意,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透过江惊才,找到她?
王子执心里一紧,握住长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著儿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完全不比大哥差。
她能......能杀了著儿,还毫无忌惮的在这里等着吾,这说明,她一样能杀了吾!
“说那么多废话,没有回答吾著儿去哪了?”
白浅浅轻轻一笑,右手一扬,道:“看到这片桉树林了吗?看到这周围,全是黑色的燃烧痕迹吗?”
“她就在这片林子里,被本小姐活活烧死~”
“这片桉树林,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虽然早就猜到,王子著遭遇不测,但饶是见她如此无所谓的态度,王子执暴跳起伏的胸腔终于按耐不住怒火了。
“啊!!!!!!”
他狂怒的扬起自己的长剑,劈向白浅浅。
白浅浅不过眨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长剑落空,白浅浅如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
“出来!白浅浅!!给老子出来!!”
他狂怒的往林子深处跑去,疯了一般乱砍乱跑,口中疯狂咆哮:“白浅浅!!吾要杀了汝!吾要杀了汝!!”
“贱人!汝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偌大的林子里,王子执疯狂的哭喊出来,他手握长剑,愤怒的劈砍着被烧得焦黑的桉树,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呼喊。
“执哥哥......”
他身子一颤,猛地回头。
“姝儿!”
白浅浅一脸狰狞的拽着马笠姝,一把匕首,正架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想杀吾?那今日,吾就要这尊贵的马郡主,先死在吾的刀下~”
她双手被绑住,发髻早就乱了,双眼被垂下的青丝盖住,遮挡了视线,王子执眼里只能看到虚弱的她半睁着眼。
那一瞬间,王子执的脑袋嗡嗡直响,怎么会这样?
出门前她才确认好,国师府的结界没问题,姝儿也被他下了药才睡去的。
“唔!”
马笠姝闷哼一声,白浅浅的匕首已经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来。
“不!”
王子执被那声闷哼唤回思绪,他猛地丢掉剑,喊道:“别...别杀她!别杀她!!”
“啊哈哈哈~~~~~~”
看着他颤抖求饶的样子,白浅浅发出痛快的疯笑。
“汝今日来,不仅仅是为了杀吾,还是为了吾的长生不老药吧~”
王子执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抵在马笠姝脖子上的匕首,白浅浅可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马笠姝身上已经好几处淤青,还有摩擦拖拽的伤痕。
“其实也不是不能给马笠姝一条活路。”
闻言,他咬着牙,缓缓将视线移到白浅浅身上。
“只要三公子跪下来求求本小姐,跪在本小姐脚下摇尾乞怜的求饶,药也不是不能给她。”
看着白浅浅那嚣张的贱样,没超半个呼吸的功夫,王子执已经跪下来了。
“求汝!”
白浅浅似是被他的直接反应吓到,只是顿住,半晌才道:“三公子倒也,不跟浅浅费口舌啊。”
“求汝!求求汝!给吾一颗长生不老药吧!”
王子执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开始疯狂的磕头。
冷漠的看着他跪地求饶的样子,许久,他把额头都磕出血来,白浅浅才喊停。
“行,可以!”
王子执停住自己的举动,抬起头看向白浅浅,她依旧是一副贱得阴寒的模样。
“汝自愿,自挖双目,将汝这双月眼,毫无条件的,自愿赠予吾!那吾便将这长生不老药,拱手相送。”
“那马笠姝,能活,便让她再苟活一世又如何。”
王子执却是没有了动静,好久,他再次将视线缓缓转移到马笠姝身上,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把匕首随时可以割破他爱人的咽喉。
见他没有马上答应,白浅浅按在马笠姝脖子上的匕首又深了几分。
“月眼,可是稀罕物件,把汝的眼睛给吾,便可救马笠姝的小命,这个交易,如何?很划算吧!一双眼睛,换一世长生!”
王子执咬了咬牙,许久,他道:“汝若反悔呢?”
白浅浅再次咧嘴一笑,道:“三公子有得选择吗?”
想要得到月眼,须得本主同意,不然会遭到反噬,这才是白浅浅把姝儿绑过来的真正目的。
王子执知道月眼是什么东西,但他并不知道,月眼,对于白浅浅而言,能做什么?
斟酌再三,他还是答应了。
王子执沉重的抬起手,往自己的眼睛伸去,马笠姝此刻终于不再安静。
“汝可悲吗?汝可悲吗?爱而不得,自己不快活,便将自己所有的怨怼,宣泄在他人身上!”
见她顾不上架在脖子的锋利,突然尖叫起来,白浅浅迅猛的掐住她的脖子,按住她挣扎的身子。
“是他先来招惹吾的!”
说着,白浅浅脸色变了又变,气氛顿时变得压抑紧张起来。
“不对~是吾先招惹他的。”
白浅浅突然扯出一抹狰狞的笑意,道:“吾本就没有抱着和他,一生结缘,走到最后的想法。吾本就是带着复仇的目的,回到淮北。今日得不到他,也无所谓,吾要的,是这龙唐殒灭!”
“哦~不对~龙唐早灭了。现在就剩下云唐了。”
“那吾便要这云唐这六国,都沦为吾掌中之物!”
马笠姝咬着牙,忍着她指尖的用力,恶狠狠骂道:“少做公主梦,毕竟,汝只有丫鬟命!”
“丫鬟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年前,吾为了逃离流放的追捕,钻进了桉树林。那场大火,是吾点的,桉树耐烧,但叶子易燃。”
白浅浅说着,脸上露出一副期待而兴奋的模样。
王子执却是鲜有的冷静,他杵在地上,安静的看着依旧疯狂的白浅浅。
“汝知道吗?当年桉树连烧三天三夜,走水军不灭火,是在等下雨,因为林子太大,这火也灭不了。”
“最后,下雨了!火灭了!吾被冲进林子的大军逮捕,先是一顿惨痛的殴打,然后,吾被拖着走出了这片林子!鲜血被焦黑的泥地吞噬!”
“当时,吾明白了一个道理。桉树就是为了烧死别人,自己得以拥有一番天地的存在!而吾将会犹如火场里的桉树,将这个世界,吞噬殆尽!而这个计划,就先从王家开始。”
马笠姝脖子上的力道因为白浅浅情绪波动,却还在加重。
此时此刻明明应该闭嘴,或者求饶,她却还在嘴硬的骂着:“汝怎么能这么恶毒!!”
白浅浅听着,却不以为然的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唔!!”她难以呼吸的狂扯着白浅浅的手。
“恶毒?别人都有血有肉,就吾是个坏胚!”
“马郡主若是遭遇和吾一样的人生,若是经吾所经历的痛苦,岂还会如此云淡风轻的嘲笑吾,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咳——”
马笠姝被掐着脖子,都要翻白眼了。王子执突然高声骂道:“为什么那么恨吾,汝为什么那么恨王家!!”
白浅浅松了松手,侧过头,狰狞的骂道:“吾不是恨汝,吾恨的是那国师大人!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王子携!”
“不对,吾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应该是叫,唐子携。”
王子执看着缓过呼吸的马笠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再次问道:“吾大哥...吾大哥做了什么?让汝那么恨王家?”
“吾恨的不是王家,吾恨的就只有他!”白浅浅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也知道他在乎自己手中握住的女人,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废话。
“因为他,吾连带王家,连带整个云阳龙氏都恨透了!”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揭穿了吾爹,贪污军饷!如果不是他!吾怎会被流放,吾全族怎么会流落至此!”
王子执忐忑的握紧拳头,撑起身子站起来。
“汝爹要是不贪污军饷,吾大哥能够弹劾白家吗?汝们白家自作孽,怪得了谁?”
白浅浅不傻,看出他挑衅自己,就等着自己情绪失控,伺机而上。
她清浅的瞪着王子执,道:“看看,国师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看看汝那正义凛然的模样!”
“可是错的是吾爹!与吾何干?与吾姐姐何干?吾们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去对待?就因为吾们,没有办法去抵抗,这男子的皇权带来的压迫吗?”
“汝以为,王潋烟是怎么死的?汝以为,翡翠一族是怎么被云阳龙氏猎杀的?这都是在乌拉殿下的计划里!”
“可惜了!吾们想要摧毁云阳龙氏的计划,偏被那王见风给打散了!江翰栖心疼自己妻子的母族,便只让王潋烟一个人偿命!!”
说着,她那纤细的手指,捏上马笠姝的下巴,毫不犹豫的死死攥住,王子执心疼的看着马笠姝因为疼痛,满眼泪水的模样,却无计可施。
“跪下!!”
白浅浅一声怒喝,王子执好不容易站直的身子,再次下跪。
看着他想干掉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白浅浅再次笑出声来。
“呵呵哈哈哈!!不过,好在,吾把王子与也拉下水了!呵呵哈哈哈!!汝二姐,汝四妹!都是吾杀的!这个消息,够刺激吗?王子与,王潋烟,龙傲天,每一个阻碍吾的人,吾都会好好玩弄一番,再杀掉!!他们死的时候,可痛苦啦~”
听着她充满报复快意的嗓音,王子执咬着牙,骂声都有些颤抖:“汝做那么多!就是因为恨吾大哥?”
“是啊,恨他!”
白浅浅松开捏着马笠姝下巴的手,看着她下巴被捏的发红的痕迹,王子执死死的咬住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