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上的人》椿八

5、故乡

　　翌日的清晨，朝阳早早地就把校园的花草树木叫醒，所有植株都做好了迎接新的一天的准备，大家都看起来朝气蓬勃。
　　当然这个大家中，常常不包括宋烟。
　　尚处在高一的宋烟此时觉得仿佛已经感觉到了高三的压抑痛楚，在各科成绩上，她几乎都在班级的平均分以下，今天早上第一节数学课，老师就把前几天周测的成绩条发了下来，100分的卷子宋烟只考了54分，宋烟以为她已经习惯成绩这么差了，但每当这个时候，她听到旁边的同学都能够自信从容地谈论试卷题目的正确解法时，她承认她也想变成那样。
　　但她害怕，在刚转来的一个月她不是没有努力过，她见过五点钟的天空，向办公室的老师请教许多问题，在网络上找了非常多的学习方法，减少午休的时间待在图书馆里狂补自己的弱势学科，严于律己，每天玩手机的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每天在完成作业之余还自己补充题量……
　　最终的结果时不尽如意的。
　　可能是坚持的不够久吧，宋烟想，但没有收获的努力能坚持的多久呢，更何况现在她对自己的问题毫无头绪。她不敢玩游戏，不敢看课外书，不敢干跟学习无关的事情，因为所有人都说到了高中阶段，成绩最重要。
　　但是为什么就是没有结果呢？为什么别人能够立马理解知识点，但她必须要反复的询问直到对方有些不耐烦了才稍微了解到了皮毛。为什么别人明明上课经常睡觉可是成绩依然这么好呢，如果他们课下学习的了话，为什么她课上和课下都学习却与他们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这个小型社会里，成绩就仿佛大社会里的金钱，成绩的高低是权力的象征，成绩好的人被大多数人崇拜是理所当然的，成绩差的人被歧视忽视也是难免的。
　　所以，宋烟厌倦了这一切，她被这些想法折磨得郁郁寡欢，始终觉得自己成绩差，在成绩好的人的面前就好像低人一等，在老师点她回答问题，但说错时，她会想：大家肯定对我这个笨蛋厌烦透了。
　　这些绝对是非常糟糕的想法，糟糕透顶了。
　　从一点点坏的事实就衍生出许多子虚乌有的坏的想法，宋烟很想让自己停止自我的精神内耗，但那坏的现实就摆在那里，即使只有一点点，可宋烟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她下意识的逃避了。
　　因此，接下来的语文，物理，化学……都在平均分以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包括她曾经十分喜爱的英语也只是勉强到达平均分。
　　她对试卷上红色的一直不变的“加油”厌倦了。
　　“宋烟！”突然有一位女同学叫了她的名字，“去上体育课了，听说今天老师要带我们玩游戏。”
　　宋烟回过神了，原来都已经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体育课了。
　　玩游戏，她真的好讨厌和大家玩游戏。
　　“好了，我们先来做个小游戏热热身吧。”体育老师说，“你们跟着音乐绕着操场走，然后音乐停了之后，我报一个数字，你们就根据数字抱在一起，懂了吗？”
　　“懂了”“懂了”……同学们纷纷应到。
　　懂了。宋烟完全打不起精神。
　　音乐响起来了，大家都跟着欢快的音乐兴奋地有说有笑，宋烟强颜欢笑，预料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音乐突然停了。
　　“3！”
　　大家哄地纷纷各自抱作一团，宋烟感到十分尴尬，她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女同学，好像还差一个，其中一个女同学也看到她了，招手让她过去，连宋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走过去的脚步逐渐变得愉快，但突然另一个女同学将另外一个同学叫了过去，立马将空位填满了。
　　宋烟觉得自己格外的狼狈，全场就她和两个男生没有组好队，结果是一目了然的，她去到了那两个男生旁边。
　　接下来是丢手绢，宋烟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都高一了还要让他们玩这个幼儿园的游戏，
　　全班在操场的空地上围成大大的一圈，体育老师拿了一个红色的毛巾当作手绢，“输了的人要到中间来表演噢！”
　　啊。。真的让人苦恼，真的不想表演。
　　一个同学先绕着同学们跑了几圈，然后把手绢丢在了一个她比较熟的女同学身后，接着成功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女同学颇为尴尬的表演完后，她还没跑一圈就把手绢丢在了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同学后面，宋烟记得她们关系挺好的，果然丢手绢大多都会丢给自己的熟人，但这只是大多，宋烟觉得不好的事情又要发生了。
　　宋烟看到那个女生跑到她这边的时候，蹲了一下，她回头一看，那条红色的毛巾，就这么凌乱地躺在她身后，她猛地抓起毛巾，想要追上那个女生，但没追上。
　　“啊，宋烟同学，到中间来表演一个吧！”体育老师连忙说到，“大家来给她鼓掌。”
　　大家还是给面子的鼓了几下掌，他们平常对这位宋烟同学并没有很了解，只觉得她格外的特立独行，是个好看的不良少女，如今也不好故意瞎起哄，只是干鼓掌。
　　好想走。
　　她知道那个女生不是故意针对她的，因为她们之间根本就不熟，她把毛巾放在她身后也纯粹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是的，只是因为她们不熟，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好友陷入困境。
　　“宋烟同学？”体育老师看着一动不动的宋烟，感到有些疑惑。
　　好想离开。
　　同学们都坐在地上看着她，她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一言不发。
　　“宋烟同学，你没事吧？”体育老师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想回……
　　突然宋烟整个人都浮起来了，她湿润的眼眶因此充满了惊异，她看见大云朝她飘来，
　　“Biang!来晚啦，sorry!”它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宋烟小心翼翼地在空中迈出步伐，一步两步，她能够在空中行走！简直就像《哈尔的移动城堡》里面那样！
　　宋烟受伤轻轻抓住大云的一个云朵分支，她们从走变成了跳，又从跳变成了跑，跑着跑着，她们就飞在了云朵密布的上空，大云的朋友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飞过的小鸟停在她的肩头。
　　她们飞过她们的秘密基地，飞过那片海，飞过那座山脉，
　　漫山遍野的花朵在竞相开放，千树万树的绿叶在伸展，炊烟从山上的一座小屋里袅袅升起。
　　宋烟在秘密基地的草地里睁开眼睛，嘴上喃喃道：是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