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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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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樾上了车,问:“你爸说什么了?”
“夸我了,”陈河习惯性的抬手揉他的头发,盯着他看,“夸我对象找得不错。”
余樾让额头稍长的刘海刺得眯起眼,知道他又在满嘴跑火车:“少来你。”
陈河嘿嘿笑了两声,没细说,只问:“去季明那吗?他今天给自己放假了。”
“去,”余樾感叹,“老板真好啊,想什么时候放假就什么时候放假。”
陈河一边“嗯”一边说:“我还羡慕你是准学生呢,学校多好啊。”
提到这个余樾就有点发愁,他前段时间给学校和原来的导师发了邮件询问回去上学的事,老师回他说学院非常欢迎他回来,不过回来念书之前最好还是要参加一场考试,不会太难,但希望他好好准备。
“我感觉有点够呛,”余樾忧心忡忡地念叨,“我还是差太多了。昨天导师给我发了他学生的练习视频,比我小好几岁,唱的那——么好。”
他比划了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大概有这——么大。”
陈河了解他不是那种需要听人安慰的性子,只不过是想倾诉一下他的焦虑,只是笑了笑,没出声。
他对余樾充满信心,余樾有天赋、勤快,且时时乐观,从来不会被困难击倒,过考试对他来说从不是什么难事。
果不其然,余樾过了一会就说:“还好前段时间你一直拉着我练,我觉得我再努努力,应该能够到个边儿吧?”
“当然啦,”陈河说,“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到。”
“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行?”余樾满脸写着莫名其妙,“万一不行的话,你脸都要被打烂了。”
陈河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多事情你做之后都会变得很顺利。”
余樾对他的观点持存疑态度,却还是颇为嘚瑟地笑了几声。
先前在陈河家里坐得时间太长,路上又堵车,他们赶着饭点之前才到陈季明家。
陈河敲门,陈季明开门的时候身上还挂着围裙。
他被他弟这别致的打扮惊到了,先问:“你做饭啊?”
随后又转头对余樾说:“还是看看附近的外卖吧。”
陈季明苦着脸:“赵姨正在让我体会劳动的乐趣……进来吧,我就是帮忙洗洗菜什么的,做饭我不管。”
他侧过身让那俩人进来,又好像在等人似的,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杨博文没来啊?”
“你俩很熟吗?”余樾脱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接过陈河的外套整理好也挂上去,“他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来不了,有事。具体什么事没说。”
“哦……”陈季明点点头,“那你们先坐,饮料都在桌上,自便吧,我去厨房帮忙。”
陈季明垂头丧气地回了厨房,陈河看得一脸状况外:“他刚才是在跟我们客气吗?他吃错药了?”
余樾开了瓶果汁,灌了两口:“别管别人闲事。”
“我这是担心他,”陈河截胡了余樾喝了两口的果汁,“我怀疑是什么情感问题……杨博文跟你说什么了?”
余樾看了他一眼,仔仔细细想了想杨博文昨晚那通电话,却还是没从只言片语中找到什么端倪,最后只能摇摇头:“就说那些,别的什么也没说。”
“行吧……”陈河叹了口气,“小孩真让人操心。”
余樾听笑了:“你让人省心到哪儿去?他没说你就不要问,他自己心里有数。”
陈河点点头:“那确实。”
陈季明从小到大只让家里人不省心,他主意正,只要想做什么就没人能拦住,为这挨了他爸不知道多少顿打。
他们兄弟都是一样的固执,但陈季明的固执流于表面,陈河的固执仅仅藏在内心。陈河常常向家里屈服,可陈季明从来没有一次低过头。
“陈季明比我强,”陈河说,“小时候我俩都不想练琴,我却还是在那装模作样,陈季明早跑到一边玩别的去了。”
余樾笑起来:“你俩又不是亲生的,肯定性格不一样啊。他那个性格确实比较适合做生意。”
“那我呢?”陈河问他,“我适合做什么?”
余樾说:“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呀,我总觉得你做什么都能做的特别好。”
他说完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说:“我去厨房帮帮忙,你自己呆着。”
赵姨常常把陈季明当成自己儿子,原来的小炒店开在学校附近,她也几乎跟小孩子们打了一辈子交道。现在老城区那片平房都已经拆了,她住在这里就也把这里当成家。
余樾还没进厨房就听见赵姨在数落陈季明:“笨手笨脚啊!这个菜不能这么择,照你这个择法一颗菜就只有菜心能吃了!”
陈季明埋怨:“老菜叶不好吃啊!我都跟您说了不要心疼菜钱!”
“你就是钱烧的!”赵姨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几个钱!赚钱是容易事吗!”
陈季明理直气壮:“是啊,我天天在家躺着数钱行不行!”
赵姨说:“又不是你前阵子天天熬到半夜还要去应酬的时候了?”
她还是那样中气十足,想来出院之后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余樾敲了敲门进去,脸上带笑:“别着急,一会血压上来了。”
赵姨看他进来,连忙用围裙蹭干了手上的水,又把他拉到眼前来看了看,挺满意地评价:“脸上有肉了,气色也好了”随后又乐呵呵地跟他解释,“没着急,就是看他这么浪费我心疼。”
“让我帮忙还要数落我,”陈季明一边洗菜一边说,“我永远是食物链底端。”
“你少放那个洋屁,”赵姨拍了他后背一巴掌,“我让你出去了,你自己不肯出去的。”
余樾笑呵呵地挽起袖子,接手了陈季明手里的菜:“你去找你哥玩,我来帮忙。”
“得嘞,”陈季明如临大赦,一把解开围裙,“谢谢大嫂!”
“哎,”余樾瞪了他一眼,示意赵姨在,“别瞎叫。”
陈季明嘿嘿笑了两声,把围裙扔到一边,一溜烟跑了。余樾把滤水盆里的萝卜洗好,放到菜板上,问赵姨:“切丁?”
“切丁,”赵姨在一边忙着指挥,没把陈季明那句玩笑话放在心上,“我给你们做个炒饭,家里还有上回季明买的什么特别贵的牛肉,咱们一会涮火锅吃。”
余樾一边把胡萝卜切成碎丁:“行啊,我好久没吃你做的炒饭,在外头的时候可想吃了。”
“你们都不常来,”赵姨埋怨,“你也忙,博文也忙,来了几次之后突然就不来了。”
余樾失笑:“我这不是刚回来就来看你了吗?”
“你回来我当然高兴啊,”赵姨说,“本来还以为杨博文要跟你一块过来呢,小没良心的。”
她跟杨博文要比跟余樾更亲一些,上次不舒服的时候先叫的也是杨博文。余樾倒是一点没介意,替那个“小没良心的”解释:“他大忙人,年底了很多活都要提前赶出来,等他不忙了我一定叫他过来谢罪。”
赵姨挺高兴,说:“那太好了。”
吃完饭天都黑了,冬天本来就黑得早。陈河送余樾回家,在余樾临下车的时候颇为恋恋不舍地攥住他的手:“一天忙糟糟的,明天去医院吗?”
陈河还在惦记带他去体检的事,前两年余樾一直熬夜,陈河总担心他熬坏了。
“行。”余樾点头。
这会也不着急回家,余樾惬意地靠在车座椅背上,任陈河拉着他的手用指尖轻轻地蹭。演出结束之后他们少有能这样独处的时间,再过不了几天陈河就要回维也纳。
之前那段朝夕相处的日子把他们养刁了,分开一小会都觉得难受。
“舍不得你,”陈河低低地说,“昨天晚上都没睡好,你没在我旁边。”
余樾失笑,侧过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这么粘人啊?”
陈河别别扭扭地撒开手:“我又不粘别人,粘自己对象也不行啊?”
“行,”余樾笑着又把自己的手塞进他掌心里,“你可劲粘吧,一会我回去了。”
车厢狭小,不那么适合拥抱,但陈河还是探过身去抱了他一下,分开时又轻轻亲了亲他的脸。
余樾确实比之前胖了一点,赵姨今天也这么说。陈河想起他们重逢时余樾那个又瘦又狼狈的模样,十分有成就感地捏他的脸颊肉:“挺好,我养的。”
提起这个余樾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我昨天上称胖了七斤,七斤啊什么概念?”
“那怎么了,”陈河不以为意,他甚至还觉得余樾长肉的速度太慢,“你脸上有肉好看啊,可可爱爱。”
余樾撇着嘴,小声嘟囔:“可爱个屁,也就你觉得可爱。”
陈河笑起来,坐正,手里却依旧攥着余樾的手没松开。
卫城的冬季向来冷得嚣张跋扈,但车里的暖气却开得很足,让余樾在昏昏欲睡中恍然生出这是个春天的错觉。
他们不怎么说话,生活提前进入到温和平静的“老夫老夫”模式,但这不妨碍他们在当下腻腻歪歪地享受这点舍不得分开的眷恋。
外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细小的雪花洋洋洒洒飘了满天,回家的行人都急匆匆加快了脚步。陈河从车后座找了把伞递给余樾,余樾接过,又嘱咐他:“你路上慢点开车。”
陈河说知道,又跟他说:“明天我来接你。”
余樾笑着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