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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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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诗逢最近很穷，他得尽快找个活干。
在一栋破落的公寓建筑群里，徐诗逢带着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一个蓝色双肩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介绍人身后。
这座年久失修，气味复杂的公寓里偶尔出入了一些住户，但无人对这个穷酸的少年投入哪怕一厘的目光，不是说目中无人，而是他们耷头耷脑，神情麻木，别说对路人了，仿佛对自己的人生也是不屑一顾。
徐诗逢甚至觉得即使自己拿了把刀冲上去挥舞，那些人也丝毫不会皱一下眉头。那苍老皮肤下的肌肉仿佛和楼道阳台上的铁栏杆一样，腐朽到坍塌了。
他们经过了许许多多条走廊，推开了数不清的门，看遍了无数肮脏的地板和杂乱的电线，依旧在走着。
徐诗逢越走心里越发毛。
最近各种失踪人口遇害的新闻不少，眼前这个介绍人要不是老熟人海哥介绍的，他早就掉头跑了。
眼前的介绍人倒也算和蔼，听到后面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犹豫的脚步声，倒是贴心地每隔一阵，都转过头说一句：“就在前面。”
徐诗逢心里疑虑越来越重，这种破落户住的地方，能有什么适合他的工作？看看那些仿佛是逃窜一样行走的居民，他真的怀疑这里真的有适合他的工作。
会不会就是有公司开在这种地方？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切！以为自己在拍什么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吗？他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好了……”即使自己找工作不顺利，他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不能再跟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绕下去了，不然工作找不到，小命还难保。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到了。”谁知那个带路的男人冷静的说。
介绍人并没有敲门或是做其他动作，他仅仅是走过去，站到了一扇开着的门前。
“你好？”
一道风韵十足的女声传了过来。
“？”徐诗逢还没反应过来，他可别是被诓骗着来到什么风月场所吧！？想不到海哥业务拓展的速度竟然恐怖如斯！
这倒不怪他胡思乱想，实在是眼前的场景实在是与这栋破楼的风格差别过于巨大！
且不说光洁如新的地板与隔壁尘土翻飞的垃圾道生生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便是屋内的装修动线、物品陈列、花卉养殖，也能看得出这户人家与这栋楼的风格迥异。倒不是说云泥之别，只能说是重砾石土和天然有机无污染黑泥土的区别，但也足够让他眼前一亮了。
当然，最让人生疑地，是面前的女人。就当前的环境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漂亮了。
“就你叫徐诗逢啊？”
“啊？啊!我是！”
妆容淡雅，五官却有些凌厉的女人斜倚着门，看了看手里厚厚地一叠文件，再看了看眼前站着的年轻人，“总算找着个还有头发的，行了，你先进来吧。”
“……”心里的异样感越来越多了……他甚至不自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脚迈进了地狱。
“海哥真的叫你带我来这的？没搞错吧！”他忐忑地小声问先前带路的高瘦男人。男人静默地点了点头。
“清华本科毕业的？学什么的？”对面女人有条不紊地坐下，朱唇轻启，问道。
徐诗逢心里陡然升起一阵含义，就连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原因不为别的，只因他没有给海哥任何信息，那面前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她还知道些什么？
他想到了这里偏僻的地理位置，想到自己七拐八拐才找到这里，如果他静悄悄地失踪了，根本没有人能发现！
到了这个地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我的简历，你从哪搞来的？”徐诗逢发问道。
他知道事情走到这个地步绝对不会是正常的求职路数了，好一点的话他会被卖到第三世界某个有背景的公司，运气不好的话，自己的两颗肾能不能留住都难说！
“简历？呵——”对面将头发高高盘起的女人闻言笑了一下。
这可不单单是一份简历那么简单。
从徐诗逢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常穿什么牌子等的个人偏好，到他小学三年级班主任的名字、高中获奖情况，大学实习经历，事无巨细，全部都被记录在册，那甚至可以被称作《徐诗逢全书》，如果你掌握了此书的全部内容，你甚至会比徐诗逢本人更了解他。
但这些内容，坐在对面的年轻人不需要知道。
她知道，无论从学历还是经历。对面的年轻人都是这个时代同龄人里的佼佼者，她倒没有必要去招惹他。但只有这些，他还不足以坐在她面前。她看重的，是另一方面。
“高中和你同班的是不是有个叫赵可良的？”
“你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赵可良，不止是他高中的哥们，还是他大学室友，二人平日里交往不错。
“据他本人讲述，他在高中有‘贵人’提携，所以能从班级末尾一路黑马，最后考上清华？”
“……”嗯？
“还有个叫李琦回的，现任清华学生会会长，上一届联合国理事会青年代表，据说高中时也和你交往甚密？”
“……”哈？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谁能来解释一下？
“哦，还有你大学期间的‘男朋友’，江尚，刚一毕业就能在全国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就职？”
“你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知道江尚的存在？
徐诗逢这下真成了丈二和尚了。要说赵可良、李琦回两个，对面这女人要真拿他两做威胁，他或许真的会有所掣肘，但如果对方拿江尚这个人渣做人质，那他可真是做梦都想要去补两刀了。
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的诈骗范都整这么虚头八脑的么？
“给你五百万，重新上一便高三。”
! ! ! ! ! ! !
? ? ? ? ? ?
! ? ! ? ! ? !
…………
徐诗逢闻言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死死地保住了最后一丝平静。
“……成交。”
看看这漫不经心的场面！看看这不赘一词的话白！看看这趾高气昂的甲方！
这种事！一看就是真的好吗？！
这是多少次做梦时的场景啊!只不过梦中的台词是“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面对这种情节发展，就连介绍人都忍不住投过视线，徐诗逢却只想着怎么把合约定下来。
可能放在几年前的徐诗逢会有些意外，可他纵横大学生辅导家长交流群中这么多年，什么奇葩家长没见过？什么奇葩小学生没教过？这种发展早就驾轻就熟好吗？
这个社会，愿意为自己孩子的教育一掷千金的家长不在少数，这些家长，无一不是受当今唯学历论的荼毒，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将自己成才的梦想寄托到孩子身上。
而这一内卷，最先受苦者，孩子也；最先受益者，辅导老师是也。
比如徐诗逢。
他在刚入学的时候，便凭借着“A省理科状元”的名号拿到时薪1000元的身价，此后更是水涨船高，赚了自己人生第一桶金。要不是谈了一场耗时耗力耗money的恋爱，他早就毫无顾忌地出国深造了。
“保险起见，我想问一下，这你家小孩，恕我冒昧啊……头脑健全吧？”
“……自然。”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那清华没问题，没问题！”
“……如果考不成？”
“985对折，211再对折！”
“一分没有。”对面面容清丽的女人用冷酷的语调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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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底怎么样嘛！你倒是说啊！”
到头来就连海哥也不知道这女人的来头，这会子正缠着徐诗逢讲下回呢。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徐诗逢不忧不喜地感叹道，然后拉开蓝色双肩包的拉链，只见里面满满一袋子按沓装的钞票，“我定金都收了，钱怎么花我都想好了……”
“哎哟，你这貔貅精吧，你还不知道人那小孩是不是个傻的，你就把这钱收了？”
“……唔，看他妈那个精明的样子，他应该不至于是个傻的吧？！”
“……好自为之。”
“不过这个合同还有一个补加条款。”徐诗逢喝了口眼前的橙汁，若有所思道。
“是什么？”海哥一听，一改刚才冷眼旁观的态度，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不能和那孩子说我的来历。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协议的存在，必须以一个自由人的存在去督促他的学习。”
“哈？这哪行？如果你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位普通的同学，那你有什么权力去要求他好好学习啊？他能搭理你嘛？”
“是啊，难就难在这个点上。所以说，他妈实际上不是给他聘了个课外老师……”
“而是一个没有名分的陪读！？”海哥恍然大悟地接道。
“……算是吧……”
“不过也合该你赚这钱！你这样子再上高三，一点都不显老！”
呵呵呵呵呵，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话说回来，高三?高三那会儿，他是什么样子的来着？江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他的吗？
不知怎么地，想到了这里，徐诗逢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只是那个渣滓近水楼台先得的月。
只不过江尚是近水，他是进水！
回到自己租的破公寓，他的思绪怎么也拢不住，一水地往那黑暗的地方漂。
他又想起白日里未曾向海哥转述过的对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会选择我?”
“因为你成就他人。”
“什么破答案？什么叫我成就他人？按她的意思，是我成就了赵可良、李琦回和江尚？前面两位倒也罢了，我怎么成就江尚了？我成就了他的见异思迁？还是成就了他的浪荡传说？可笑！”
想到这儿，他意识到自己心气上来了，再纠结下去估计又要睁眼到天明，索性大脑宕机，万事不想，很快便入了那黄粱梦境，与周公幽会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