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蓝妖》左边的长椅

4、巫师的坟墓(1)

　　暗流事件不久后，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镇上的居民从此对迈埑森林的感激变成了莫名的畏惧，因为他们都晓得黑色暗流是从迈埑森林的深处流淌出来的，自此，迈埑森林的深处隐藏着一个万恶的魔鬼，成了父母教导孩子禁止踏入森林的共识。

　　尽管暗流的风波在大多数心里，仅仅是一个现实版的恐怖故事而已，但库肯对于吉奥和塔扎鲁的死却一直不能释怀，尤其是看到吉奥和塔扎鲁的父母平日里做事无精打采，对生活失去感觉的样子，他总觉得这一切自己是难逃干系的，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库肯是个勇敢而又懂事的孩子，他能明白，也能够体会到一位母亲在失去自己的亲人后糟糕的心境，因为他曾不止一次的看到自己的母亲，在失去丈夫后独自一人伤心地流泪。（库肯的父亲是位出色的猎手，在一次进森林捕猎时，追赶猎物到了森林深处,不知遭到何种猛禽的袭击，满身是细小的齿痕，抬回来时，面色惨白，早已没了气息…自此，再也没有猎手敢到迈埑森林的深处去捕猎了。）因而，自打暗流悲剧发生之后，库肯就时常出现在吉奥家开的药草店，还有塔扎鲁家的农场中，因为他想让吉奥和塔扎鲁的父母能找回丝丝的慰藉，尽管塔扎鲁的父母并没有因此变得和颜悦色。

　　在库肯帮着吉奥父母打点干草店的日子里，库肯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每次吉奥的父亲刚一从山上采药归来，年迈的凯撒巫师总能事先预知一般的随后进门，并把吉奥父亲刚刚采回，还带着露水的灵芝草、鬼脚叶等抢购一空，他不明白凯撒巫师买这么多药草做什么，难道是要治病救人，广结善因？可她买的那几种药材，多数是用来驱虫和焚香的，治病救人又从何说起。

　　就这样一连七天，每当库肯见着凯撒巫师提着药草袋步履蹒跚的背影时，他的心里就痒的难受，仿佛有一个强大的磁场在引诱他一般，而那磁场的磁芯就是凯撒那让人摸不清的神秘。

　　于是，在他第八次看着这这个背影时，库肯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并且这个想法很快的实施了，他悄悄的跟在了凯撒巫师的后面。

　　几个羊肠小路之后，库肯远远地看到一座古式建筑，外形如同一座古堡，只是面积较古堡小了点，他眼见凯撒从那两扇挂有锈迹斑斑铁环的破旧木门中闪了进去，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视野中，烟囱里冒着的黑烟让他不由得有些挠头。

　　库肯心想，平日里凯撒巫师家的烟囱里根本就见不到一点烟迹，因为日常三餐都是由她的孙女（一位皮肤红黑长相有些滑稽的中年女人）来送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非但烟囱口浓烟滚滚，而且延时还如此长久，况且现在已过饭时，就算是自己孙女送来的饭菜不合胃口，做一顿饭也不会冒这么长时间的黑烟。库肯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是觉得奇怪就越想马上找出答案，于是，库肯的好奇心又高涨起来。

　　他悄悄翻过竹条围就得院墙，猫着步子挨到凯撒巫师家的铁窗前，几根玄黑色锈迹斑斑的铁条让他感到怪异，库肯没多想，两只手紧紧抓住铁窗，用力的向上攀去。待到他将头探到窗子里时，屋内的摆设让他有点不敢相信，这竟是一位老的都没人晓得她究竟有多少岁了的老太婆的居室。

　　居室内的摆设异常凌乱，除了一张相对整洁的单人床外，橱柜、脸盆、破旧的梳妆台上到处都可以见到积得厚厚的尘土，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这不像是一个长年的居所，反而更像是个临时的住处。房间四下里堆放着一些杂草，库肯勉强能够认出几种，这还多亏库肯这阵子一直在吉奥家的药铺子中帮忙，看到学到了不少东西，有灵芝草、鬼脚叶、三七、亚麻黄等，库肯心想，这正是凯撒在吉奥家干草店买的那些，还有几种长枝小叶的干草，库肯从来都没有见过，更别提它们具体有什么用途了。

　　此时凯撒正在屋子中间的一口缸前忙碌着，嘴中不停地念叨着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样子就像她在神坛上那般严肃，并不时往缸中投入些莫名其妙的药水，还有早已剁好的药草，

　　一切程序像是已经完毕，凯撒稍稍向后退了半步，两手合十贴放在胸前，又是一阵叽里咕噜的言语，库肯晓得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巫师口中的咒语。

　　“呀***卡哈几他鲁,噶***为器木……”

　　突然，凯撒将双臂高高举起，声调陡然升高起来，“呀***卡哈几他鲁,噶***为器木……”紧接着，缸中冰蓝色的液体开始逆时针打起了旋儿，并且旋儿的速度越来越快，一会功夫，缸中的冰蓝色液体便旋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凯撒巫师稍稍顿了顿，朝身后警觉的瞟了一眼，顺手拾起一旁的紫藤手杖，一个纵身，敏捷地跳了进去。

　　库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了咒语的存在，以往在母亲口传心授课的程里，咒语只不过是个充满想象力的词汇而已，现如今‘咒语’这个词，令他又惊又喜，他甚至想到自己学会使用咒语后激动的神情了。

　　咒语，这个在少年心中有着无上光环的东西，引诱的库肯再也按捺不住了，原本两只紧紧扒着铁窗的手猛地就松开了，库肯直接从铁窗那儿跳了下来，在院中寻思了一会后，硬是从两扇破旧木门间那不大点儿的缝中挤了进去。

　　库肯径直去了那间刚刚他所看到的居室，跟在窗子外躲着偷看的感觉不一样，库肯有了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难以抑制的兴奋，令他迫不及待的去触摸着那些，他觉得尚有咒语气息存在的东西：各色的药草，橱柜上摆放的装有不同颜色药水的瓶瓶罐罐，以及梳妆台上几件简单的木质头饰，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刚刚凯撒消失的地方。

　　库肯环视了一下四周，在墙角处练了一根很有分量的木棒握在手中，以备随时敲碎从缸中钻出的任何东西，而后便一步步朝缸边挨了过去，虽然他对咒语魔幻的东西充满了想往和好奇，但眼前这口吞没了凯撒巫师的缸，还是让他多少有些忌惮。任何人对自己陌生的事物，尤其是有着神秘气息的事物，总会心生畏惧，更何况库肯这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呢。

　　在他即将挨到缸边之际，他注意到，刚刚扒在窗子上看到的缸中冰蓝色打着转儿的液体，在此刻，已变成如同墨汁一般的浓黑色，液体散发着一股怪怪的气味，液面出奇的平静，带给人一种死寂的感觉。库肯小心翼翼的向前倾着身子，盯着这混有莫名药水、颜色浓黑的液体，想要探个究竟，但除了颜色浓黑，库肯并没发觉这液体有什么奇特之处，仿佛，刚刚凯撒消失的那一幕仅仅是自己脑中的一个幻觉而已。

　　缸里唯一能见到的，只有他自己的脸影，在一个暗濯濯的黑色的背景里。

　　正当库肯对自己的发现有所失望时，缸内的液面出现了微小的波痕，随着波痕频率的加快，缸内的液体很快就***起来，液面上库肯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了，库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了，那事可能会让他恐惧抑或惊觉，只是他不想在还未揭开自己心底谜团的神秘面纱前，就畏惧的仓皇离开。库肯从来都是这样，有着支撑自己强烈好奇心的勇敢。

　　随着缸内液体***的越来越急，库肯的心跳也在跟着加速起来，手中的木棒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仗，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缸内的液面，霎时间，库肯感到周身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他能听到自己粗声的鼻息，快节奏的心跳。

　　缸内的动静，着实让库肯捏了一把冷汗，可就在库肯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时，缸内的液面又恢复了先前死寂般的平静，库肯有了种被愚弄的感觉，一脸泱泱的表情，握在手中的木棒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一般，狠狠的朝缸沿打去。

　　‘当……’缸体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浑厚的钟声，库肯暗自纳闷，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便又把头探到缸里，想看看这下缸内会有什么反映，库肯一只手扒着缸沿，拘谨的神精有些放松，早已没有了先前的警觉，也就在此时，缸内黑色的液体下，一个煞白苍老的面庞正在悄然上升，这也正是库肯无法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