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疼又内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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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林合惠和秦落在酒店楼下吃早餐，向冉迟了几分钟才下来，脖子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红红的，右侧脸颊还有一个，她忍不住挠了几下。
向冉挺招蚊子的，在家丁姨定期都会喷驱蚊水，镇上这个酒店卫生一般，蚊子难免多了一些，昨晚她耳边一直嗡嗡响，到了后半夜才睡着。
林合惠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却是在向冉去卫生间的时候嘱咐秦落带她去附近药店买点药擦一擦。
三人去到医院还很早，李梅还睡着，林合惠在门口站着跟看护聊天，大致了解下昨晚她的情况，秦落向冉也在一旁站着听，向冉时不时又挠了挠脖子，秦落制止住她，“别抓，我待会再给你上一次药。”向冉忍着痒点点头。
李梅大儿子昨晚接到林合惠的电话，今天一早就赶了过来，不为看望老母亲，而是要她们把看护辞了，他抽着烟坐在凳子上，表情不耐，碍于面前是林合惠没敢发脾气，现在谁都知道他大叔家那女儿秦落找了个好工作，带着他婶去江都住，个个都眼红嫉妒的，他说不定可以傍一傍。
“婶，不是我们不想请，你得知道现在我结婚了，有小孩老婆要养，这看护一天就100，一星期得花我多少钱，而且，”他手指弹了下烟蒂，又吸一口，“我弟还没出来赚钱呢，那这对我不公平啊，都是同一个妈生的，凭什么只我养啊。”
秦小龙也来了，在一边坐着，听见他大哥的话，翻了个白眼。
“把烟熄了！病房谁想吸你二手烟。”林合惠呵斥一下，他只得不情愿地灭了烟，又继续说：“小落现在出人头地了，就也帮帮我们呗，这看护的钱对你们就是小菜一碟，婶啊，不瞒你说，我家那小孩读书也是大问题，你看你们这趟难得来了，江都那边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学校？”
向冉听着眉头紧蹙，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还敢开这种口？别给我丢人！”李梅实在忍不了，出口斥责他。
“妈，你别插话啊，我跟婶聊。”
“大龙，李梅生你们养你们这么大，本来她生病你们就得在跟前照顾的，现在你们又不想给钱请看护，又不想过来照顾，是想看着你妈在医院孤苦无依吗？”
“反正这钱我也拿不出来，爱咋咋地吧！”秦大龙见林合惠死不松口，来了脾气，干脆撕破脸，“小落一做老师的连这个忙都不肯帮，得亏我们是亲戚，小气吧啦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所有人都得帮你吗，自己没本事！”李梅又气又怒，躺床上重重咳了几下。
“我没本事？我要是有本事早就出去了，还在这跟你说话？”
“作孽啊，我真是作孽啊，养大你们这两个白眼狼！”
秦小龙觉得在向冉面前被自己母亲斥责很没面子，站起身：“妈你骂我干嘛！我还没毕业哪里有钱，又不是我不想给！”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李梅忍不住哭出声，哽咽，“我这到底是倒了什么霉，秦盛啊，你怎么就走了，我看我干脆也死了算了。”
“死了就不拖累人了呗。”秦大龙嘴里低声嘀咕道。
秦落实在听不下去了：“堂哥，目前二婶俩儿子里就你比较有能力出点钱，这个看护一天100，按二婶现在恢复的情况，最多只需要俩个星期，也就是两千块，之前你从二婶那拿的那笔抚恤金，按道理是应该留给她的，既然这次有需要了，你就应该出这笔钱。”
“对啊，那笔钱三四万呢，给丧属的，都给你全拿了，你得出！”秦小龙猛地想到那事，喊着。
“我是长子，本来我爸的钱就是我的，我拿的问心无愧！”
秦落忍着怒气，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说：“按法律规定，这次钱逝者家属都有份，亲疏关系来看，二婶占大头，这是其一，其二，你既然说作为长子，那么在赡养义务上，目前你是最有能力的，如果不抚养父母就是违法，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要不就跟小龙一起承担请看护的钱，要不就留下来陪床，或者把抚恤金按比例分给其他家人。”
秦大龙被踩到死穴，大手一挥，站起身：“你没资格命令我，这是我家的事，关上门我们自己会解决，秦落，你自己当年那单子事儿我有插手过吗，轮得到你在这说我的不是？”
那会秦大龙也听说了秦落差点被学生勒令退学的事情，他当时跟这个妹妹也不熟，话都没几句，压根就不理会的。
“你一个喜欢女的同性恋，还能去做老师，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教学生，信不信我跑去学校告你啊？”他面目狰狞，语气带了威胁。
向冉目露寒霜，冷冷看着他，挡在秦落前面：“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你敢动她，我会让你在井松也混不下去。”
秦大龙盯着秦落前面这个美貌的女人，心里暗自琢磨着，直觉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扯出笑来：“原来还有个相好呢，还是你有本事小落，找了个能干的女人，堂哥我羡慕得很呐，既然你现在都这么有能力了，为什么一定要从我们这些小市民兜里掏钱呢，就不能发发善心帮忙一下？”
向冉冷笑一声，插兜站着：“帮忙也得看值不值得，而且按法律规定，赡养父母的义务是你们一定要承担的。”
秦大龙吃了钉子一样，眯了眯眼，转头望向林合惠：“婶，你怎么说？”
“我和我女儿意见一致，没什么可说的。”林合惠刚刚就想发火了，向冉先她一步站了出来，这会她气还没消，看见秦大龙那张脸就想一巴掌过去打醒他。
“呵，我看我今天就不该来。”秦大龙拿起桌上的半包烟，大步走出病房。
李梅喘着气躺在床上，连连咳了好几下，林合惠给她倒了杯水喝才缓了一点。
秦落和向冉留林合惠在里宽慰李梅，不去打扰，俩人踱步在医院楼下的休憩区，找了个长凳坐下。
许是被刚刚那样的场景触动感慨，秦落沉默了好一会，向冉圈着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别难过了，想点开心的。”
秦落眸里闪过一丝感伤：“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人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
“他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向冉想到刚刚秦大龙貌似威胁秦落的话，开口问道。
秦落无法，只得拣了一些细枝末节又轻微的部分讲，说到被偷拍的照片，学校约谈，邻里亲戚的议论都简单带过，最后难得略带调侃地说：“所以读书还是有用的，起码学校不想开除我，不想少了个优质毕业生。”
向冉有想过她走之后，秦落的日子何等艰难，但没想到后续那么多纷至沓来的伤害，她听得出秦落讲的含糊其辞，必然省略了许多别人对她的诋毁，谩骂，耻笑，嘲讽，她的落落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因为她的离开，就要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
向冉眼眶泛红，心疼内疚得呼吸都搅在一起，长睫湿漉漉的，几滴泪水落在秦落手上。
“别哭呀，都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秦落轻柔擦了擦她脸颊的泪，向冉越加自责，“是我混账，如果我没走，你就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些。”
“都说了不怪你了，好了，我讲这些不是让你哭的，冉冉，现在我过得很好，很幸福，真的。”
向冉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抽噎了一下，睁开眼睛凝视她：“我不会再离开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一辈子这个承诺太沉甸甸了，秦落不敢想，但见到向冉清凌凌的眸子里满是她，诚恳的真挚的，又忍不住期冀起来。
“你不信？”向冉泪眼捕捉到秦落一瞬间的茫然和犹豫，委屈极了，捧着她的脸：“我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我只要你，你信我。”
她花费了七年终于完全认清的一件事，就是她爱秦落。
四下无人，秦落抿抿唇，凑上去主动亲了她一口：“好了，我信你。”
坐了一会，俩人走回病房，一路上秦落还在思忖着李梅看护的问题，刚到门口遇见林合惠走出来，李梅刚跟她聊了很久，心情好上一点，林合惠正想出去寻她俩。
“你们差不多也回去吧，这儿暂时没什么事了。”
无论如何，看护的钱还是得先出，以后再找秦大龙算。
“妈，我和冉冉再留几天，把堂哥的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去。”
“哎哟，这种事情我到时跟他说就好了，你们都是有工作的，请假不好。”林合惠不想秦落她们在这耗着，看向旁边的向冉，“你带她回去。”
向冉：“我听落落的，林姨，我们还是留下吧。”
林合惠：………
秦小龙听见向冉声音，赶紧把游戏关了跑出病房，对着秦落说：“落姐，我有点事情问你。”
秦落疑惑地看他：“什么事？”
秦小龙紧张地攥着拳头，下巴抬了抬那边走廊：“我们去那边说吧。”
等到她站定，秦小龙心里没底，看着面前高挑的秦落，压下那点不自信：“你跟那个向小姐什么关系？”
他哥秦大龙走之前那番话里，说向冉是相好，他想问清楚。
秦落蹙眉看着他，秦小龙更加紧张，现在秦落不比小时候那个柔柔弱弱任人拿捏欺负的样子，他站着还比人家矮一截，讲话都得仰着头：“我喜欢她，如果你也喜欢，那我们公平竞争，要是你相好，我也想追，落姐，你现在出人头地，不差女朋友吧，你把她让给我好不？”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秦小龙？”
“她长得好漂亮，我之前交的女朋友都没她好看，我是真的喜欢，落姐，小时候你有啥好东西不都让给我们的吗，求求你了。”
秦落今天算是再次刷新了对李梅这两个儿子的理解，她压着火气：“你以为人是物品，可以这样让来让去送来送去？”
“你把我家宝贝叫到这，就是为了惹她生气？”
向冉走到秦落身侧，瞪了瞪对面的秦小龙。
她本来没想跟过来的，林合惠看了一眼秦落和秦小龙走过去的背影，抬了抬下巴示意向冉跟过去：“估计是跟秦落打听你，你过去看看。”
秦小龙呆住：“我——”
向冉走上前，精致的眉眼冷淡疏离，还透着一种隐隐的不屑：“你是哪位？有资格在这里跟她说这些？”
秦小龙之前都是隔着一段距离看她，现在看着向冉如画精致的眉眼就在自己面前，甚至可以看到她细长卷翘的睫毛，他人生前十几二十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冲击力太大，甚至就算她眼神带了一丝嘲讽和蔑视，也有种天然的美。
“向冉，我——”
“打住！”向冉鸡毛疙瘩起了一身，有点反胃，退到秦落旁边，“别叫我名字，我现在不想吐，你刚刚跟落落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在这里严肃告诉你，离我远点，有多远就多远。”
看在他跟秦落还有一层亲戚关系，本来向冉不想说的太难听，但秦小龙不懂见好就收，她也不客气了。
向冉牵着秦落：“我们回去吧。”
秦小龙被她这么讽刺，脸挂不住：“她有哪里好了！你等着，我将来一定出人头地，让你后悔！”
他那简单的脑袋瓜里一直觉得秦落光是女的这一点，就比不上他，想不通向冉为什么跟一个女的好。
向冉懒得理这种小弟弟幼稚的喊话，刚刚说的那几句已经是她容忍的极限。
秦落看她比自己还生气，侧脸鼓着气呼呼的，有些可爱，不禁起了逗她的心思：“喜欢你的都是弟弟辈儿的吗，上次那个也是一样。”
向冉娇斥秦落，语气却软绵绵的：“你还笑？他打你女朋友主意诶，能不能有点自觉。”
秦落扬眉，唇角还是笑着，向冉凑上扯了扯她的嘴角，跟她打闹：“不许笑！看你女朋友这么抢手，还不赶紧给我吃醋！”
秦落躲开她的爪子，向冉又挠她痒，俩人笑作一团。
林合惠远远看着，神情淡淡，转身回病房的瞬间，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心疼又内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