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桑小尼

25、卖友求荣

　　解决完一切糟心事的小团体，开始全力准备12月底的月考了。周日，停了两期的“103英语角”又开课了。这次，小团体的六个人都到齐了。

　　顾沫记得自己在李晨走的时候答应他，会努力学习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等着他荣归故里。所以，最近对各门功课，特别是英语，尤其的努力和用心。以前的课余时间，顾沫就爱瞎转悠胡闹，和宣小野一起逗乐搞事情。现在，顾沫一有时间就恶补英语，也下决定要精进自己的数学。于是，这段时间顾沫还多次向杨楠请教，希望能获取更好的解题方法。

　　今天，大家基本上只用了一小时就完成了预定的计划。然后，大家就开始自行分配剩余时间了，比如杨楠开始做数学竞赛的训练，何岚整理着语文的文言文常用词汇，连宣小野都开始做物理加强练习了。宋小雨和石洋西这两个非常自律和高效的人，当然是安排上了自己的课外读物，开拓视野和增广见识。

　　顾沫看了一圈，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还是有差距的，还需继续加油努力。顾沫在思考和自我打气的时候，正好被坐斜对面的石洋西看到了。石洋西看着顾沫不断幻化的表情，很好奇此刻她在想什么。

　　顾沫回神准备好好干一场时，刚对上石洋西盯着她看的双眸，于是就冲他笑了笑。瞬间，石洋西心里忽然像是有一道电流穿过，有种麻麻的感觉。然后，双眼就一直看着顾沫，忘记了挪开。

　　顾沫发现石洋西一直呆呆地望着自己，忽然有点奇怪，难道自己的脸上有脏东西，下意识拿手摸了摸。而顾沫这点狐疑的小表情、拿手摸脸的小动作，都让石洋西觉得甚是可爱，不自觉地轻轻笑了。

　　石洋西这一笑，顾沫就更奇怪了。最近，石洋西怎么怪怪的啊，忽然就爱笑了？顾沫摸不着头脑，只好甩了甩大脑袋，继续做自己的英语练习了。

　　顾沫和石洋西的这些互动，其他人几个人都没发现，但有个人却看得真真的。宋小雨刚才不经意抬起头，刚好看到石洋西盯着顾沫，而且满眼都是笑意。无意间看到石洋西的这一系列反常行为，宋小雨内心不自主地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103英语角结束，顾沫他们几个结伴准备离开去食堂吃饭。刚走出门，顾沫忽然回头冲着屋里的石洋西喊：

　　“石洋西，能把上次你看的那本书借我看看么？”

　　“啊？”

　　“就是上个月体育课看的那本，还有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看么，就那本，还在么？”

　　“哦，在。你想看？”石洋西表情和语气满是怀疑。

　　“嗯。能借我么？还是怕我看不懂啊？”顾沫有种被冒犯到的感觉哈。

　　“不不，可以。等下，我给你拿。”

　　然后，顾沫等着石洋西进房间拿书给自己，让何岚他们三人先下楼等她。

　　“呐，给你。如果看不懂...”

　　“看不懂就问你，是吧？知道了，再说了这不还有小雨么。哼，你就是这么看不起我。”顾沫冲他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抗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石洋西以为顾沫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哈哈哈，别解释了，我是跟你开玩笑。放心，我不懂定会来向你求教的。拜拜~”

　　顾沫一边说着再见，一边快速下楼和何岚他们汇合去了。

　　晚自习期间，顾沫正奋力和数学试卷做着斗争，忽然收到了宋小雨递过来的一张小纸条。打开一看，写着：小沫，你能把石洋西借你的书给我看下么？

　　顾沫赶紧从课桌里拿出那本书递给宋小雨，然后还冲她甜甜一笑。宋小雨接过书，又看了一遍封面，《FLIPPED》翻译过来就是《怦然心动》，内心不由得开始紧张不安了。

　　补习结束，顾沫忽然返回石洋西他们宿舍，然后下楼时手里多了一本书。大家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去，路上何岚好奇的问了顾沫刚才折回的原因。

　　“顾沫，你干嘛去了，落了东西？”

　　“不是，我向石洋西借了本书？”

　　“啊？借书？什么书？”

　　“一本全英文书，说是翻译过来叫什么《怦然心动》。”

　　“啊？什么书啊？我看看。”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他最近一直在看，我挺好奇的，什么书能一直看。当然，主要还是想知道学霸是看什么书的，偷学下学习英语的秘籍啥的，哈哈哈...”顾沫把书给何岚，然后说出来自己的“小心思”。

　　“切，就你鬼主意多。全英文的啊，你看得懂吗，顾沫？”

　　“不知道，看着办呗，再说不是有字典么，哈哈哈...”

　　听着顾沫和何岚的对话，宋小雨陷入了沉思，对那本书甚是感兴趣。这才有了后来晚自习，宋小雨向顾沫要那本书看看。

　　又是周三体育课，顾沫按照约定来小树林找石洋西。

　　“嗨，石洋西，我来咯！”

　　顾沫拿着两罐旺仔牛奶，迈着轻盈的小步子，朝石洋西走来。

　　今天是个阴天，操场上还刮起了风，让人觉得有些冷，估计体感温度不到20摄氏度。石洋西看着顾沫向他走来，白色长袖T恤外只穿了校服外套，而且拉链都没拉。心里就不禁想，顾沫会不会有点冷，要不找个室内给她补课？

　　其实，那时候的A高平常是不用穿校服的。所以，校服也就只有两套，春夏一套、秋冬一套，都是整套运动休闲服的式样，和现在很多公立学校的也差不多。当然，比起那些私立学校一年四季一套套换着花样的精致又体面的校服，A高这种老牌公立学校的校服就显得“简单又寒酸”了。但这也有好处，A高学生平时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有了打扮和穿着风格的自由，这对青春期少男少女来说也算是件极大的利好。A高的学生一般只要在大型且庄严的活动上，如升旗仪式、文艺汇演、校庆等活动时按要求穿校服，平常时呢一般会在体育课时穿一下。

　　“给你。今天，我们和三年二班李子明同学一样，喝旺仔牛奶哟。”

　　顾沫把牛奶递给石洋西，然后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开始喝旺仔。石洋西接过牛奶，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满脑子想着有没有更好的补习场地。

　　“石洋西，你怎么了？”

　　顾沫看着石洋西看着手里的旺仔，愣愣地发着呆，好像在想什么。

　　“嗯？没...没事。”

　　“哦，那发什么呆啊！”

　　石洋西这时才发现顾沫脸上粉粉的，看来是刚才运动后的热气还没散呢。于是，无奈地笑了下，想着可能是自己一直坐着没运动才会觉得冷吧。

　　既然石洋西说没事，顾沫也就嚷嚷着，让他赶紧进入正题。

　　“顾沫。”

　　“嗯？”

　　正在看手里资料的顾沫，突然被石洋西的叫声给打断，抬头等着他的下步动作。

　　“今天没太阳，又有点风，在操场上你会不会冷？”

　　“啊？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冷。”

　　今天体育女生要800m跑步小测，顾沫在上课前特意把穿校服里的衬衫和毛衣给脱了放教室。测完跑步，顾沫怕石洋西等太久，只匆匆去体育馆旁的饮料摊买了两罐牛奶，就赶忙往约定地跑。刚才，因为跑了步还觉得有点出汗了，现在冷静下来，确实到觉得有点冷了。毕竟，现在已经12月中旬了

　　石洋西一开始就发现顾沫今天穿少了，刚才又看到顾沫因为一阵风无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那，要不我们换地方？”

　　“嗯。也好，找个室内。不过去哪里呢？”

　　石洋西在见到顾沫的那一刻就在想合适的地点了，教室呢人多眼杂，食堂呢环境不太好，想了一圈也没有很好的地方。正在两人纠结到底去哪里时，顾沫忽然心生一计，兴奋地大喊。

　　“有了，我知道去哪里了。”

　　“哪里？”

　　顾沫故作神秘一笑，然后站起身整个人倾向坐的石洋西，然后附到他耳边说：

　　“我们可以去艺术馆啊，那里还有小提琴呢。”

　　石洋西被顾沫忽然靠近吓得身体僵直，脑子“嗡”的一声，紧张到一动不敢动。然后，粉色的红晕从左耳开始扩散，然后蔓延到整张脸，甚至全身。石洋西第一次害羞了、脸红了，全身血液都似乎瞬间冲向了头。太紧张的石洋西，完全没听见或听懂顾沫刚才的话。

　　“喂~，石洋西你觉得好不好？”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楚...”

　　石洋西被顾沫再一叫，立马起身站立起来。此刻，不到165的顾沫，175以上的石洋西，两人有着显示的身高差。顾沫仰着头，冲石洋西说：

　　“啊？你刚干嘛了，怎么又没听清啊。还有，你很热么，怎么脸有点红啊。”

　　“不...不好意思。”

　　“你蹲下点，我和你说，这事可不能太高调和张扬。”

　　“哦，知道了。”

　　石洋西乖乖地低下身子，把耳朵凑向顾沫。顾沫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这次，石洋西听清楚了，只是顾沫的呼吸弄得他的耳朵有点痒痒的，他的脸更红了。

　　“那个，学校不是规定非艺考生不能进艺术馆，更不能用器材。”

　　“是啊，但是我有办法，相信我，我们不但能进去，还能顺利拉上小提琴。”

　　石洋西一脸狐疑，她能有什么办法？但顾沫可没耐心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眼看体育课时间就不得到半小时了。

　　“快，拿好东西，赶紧走。反正，等下你什么也别说，跟着我就行。”

　　石洋西一头雾水的跟着顾沫。在去往艺术馆的路上，顾沫还问几次石洋西是不是太热了才脸红红的。石洋西尴尬地无所适从，每每“嗯嗯啊啊”的糊弄过去。

　　来到艺术馆，顾沫就带着石洋西直接去到了最西面的教师办公室。

　　“老师，你好。我是103班的顾沫，他是103班的石洋西。”

　　顾沫一边自我介绍，一边还不忘一把把在自己身后的那人拽到前面。

　　“你好。同学们，你们有什么事么？”

　　回应他们的老师，就是两个月前给他们上音乐课的那个美女。

　　“老师，我们是来报名参加元旦汇演的。他叫石洋西，您还记得么，他很会拉小提琴，所以我们今天来找您报名参加元旦文艺汇演的。老师，你们需要拉小提琴表演么？”

　　听完顾沫的话，石洋西惊呆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这就是顾沫所说的办法？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她卖了？

　　当然，美女老师很是开心，每年的元旦文艺汇演都是她最头痛的事。怎么挖掘更优质的节目和人才，怎么劝说这些人才能愿意表演......这些破事都已经折磨她快一个月了。现在，竟然有高一新生自动送上门来，简直是喜出望外啊。美女老师心里暗爽：前两个月认真查阅学生档案，还花大量时间广撒网给新生上音乐课，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可以啊。103班，我记得。你们班有好几位同学很有才艺，除了这位叫石洋西的同学非常擅长拉小提琴，是不是还有叫何岚的同学很擅长弹钢琴？”

　　“是的。何岚初中就过钢琴十级了呢。”

　　顾沫得瑟骄傲的回答。石洋西内心崩溃啊，她又把何岚给卖了。

　　“嗯。本来老师最近就想来103班，和你们谈谈文艺汇演的事，希望有才艺的同学可以积极踊跃的参加。老师没想到，今天你们居然主动来了，我真的很高兴，也代表学校谢谢你们的支持哦。”

　　“应该的，应该的，老师不用客气。那，老师，今天我们能先去音乐教室看看么，就是那个放满器材、有小提琴的那个教室。”

　　“可以啊。不过今天有个高三的艺考学长在那里，老师带你们去吧，彼此认识下，没准石洋西同学还能和白光一起合作表演呢。”

　　“好啊，谢谢老师。”

　　哈哈哈，白光学长果然在，顾沫心里暗爽，都要开心的飞起了，但在其他两人面前还是要尽量克制。一脸生无可恋的石洋西，被顾沫一路拖拽来到音乐教室。

　　“顾沫，你们在外面等下，老师先进去和白光打声招呼。”

　　“好的。”

　　顾沫应了声，表面乖巧地等候在门外。此刻，心情却又紧张又兴奋，脑子不停想着不知道白光学长等下看到自己会不会很意外。石洋西看着一脸很开心的顾沫，本想让她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甚至还想对顾沫发难，因为她胡乱替自己做决定。但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石洋西又生气不起来了。

　　“顾沫，你们进来吧。”

　　顾沫和石洋西推门进去，走到白光和老师跟前。

　　“白光，他们就是刚说的高一新生，顾沫和石洋西。这位高一的学弟，可在初中时就在H外国语学校办过个人小提琴独奏会哦。石洋西，这位是310班的白光同学，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要去参加上艺考了。你们两人啊，可以相互切磋学习下。还有，关于元旦汇演的表演，你们两人都是很不错的小提琴手，老师希望你们能合作表演，给我们A高留下难得的双人小提琴演奏画面。好了，接下来时间，你们自己认识下，老师还有事，先走了。”

　　美女老师功成身退。顾沫再也忍不住了，大喊：

　　“白学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刚才王老师进来和我说有高一新生要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你啊。”

　　“哈哈哈，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呀。学长，这个是我的同班同学，叫石洋西，也很会拉小提琴哦。”

　　开心的手舞足蹈的顾沫，向白光做起了介绍。白光礼貌地伸出了右手，向石洋西打招呼：

　　“石洋西同学，你好，我是310班的白光。”

　　前面顾沫给的“惊吓”都没消化的石洋西，又被顾沫和白光是“旧相识”的事实震惊到了，此刻脑子一片混乱，连礼貌的握手都没反应过来。顾沫见状赶紧拽他的衣角，挤眉弄眼地提醒他。石洋西才回神，迟疑了一会儿，伸手与白光快速握了下手。

　　“学长，不好意思哈，我这个同学比较内向，不太擅长和人交往哈。”

　　顾沫赶紧为石洋西的不“礼貌”补救着，想起石洋西本就不爱和外人交往，又毫不知情的被自己拉来了，内心倒是有了些愧疚，并不会觉得他丢了自己的脸。

　　“没关系，以后大家会慢慢熟的。”

　　白光就是那种大暖男，不急不躁、温文尔雅，方才也是一直微笑的伸手等着石洋西很长时间。

　　后来，白光给石洋西简单介绍了下各种器材及相应的规矩后，就和好久没见的顾沫聊天了。顾沫呢，开始叽叽喳喳地述说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地想念，说起有次电脑课偷偷溜出来找他却没见着，说起今天是怎么机智的小伎俩才能进来找他。

　　“顾沫，那你们不是真的想参加文艺汇演么？”

　　“不，也是想的，对不对啊，石洋西？”

　　当然，石洋西从开始到现在都还没搞清状况，谈何想不想。但看着顾沫那期待的眼神，分明在说“拜托拜托，你要答应下来呀”，于是只能咬牙应了声。

　　“学长，这样我就能每周三都来音乐教室找你，然后听你拉小提琴了？”

　　“嗯，应该可以。不过我元旦后就去上海艺考了，也没几次机会了。”

　　“这么快么？那考完你还会在这里练习么？”

　　“还是会的，但不会像现在一样频繁，毕竟我还是要认真复习下我的文化课呀。”

　　“也对，也对。不过，学长你别担心，你是A高的学生啊，文化课肯定能秒杀别人的，你只要好好准备艺考吧。”

　　“哈哈，顾沫啊，我的成绩可没有你们实验班的人好哦，还是有压力的。”

　　“不，学长，我对你有百分百的信心。”

　　于是，顾沫这个白光的小迷妹，一波又一波的彩虹屁，向白光拍去。而白光在知道顾沫为他学习和熟悉小提琴相关知识时，也是又开心又感动，说下次要为顾沫拉一首精心准备的曲子。顾沫开心地原地起舞。

　　这次，顾沫似乎为了一己私欲，卖友求荣。

　　直到晚上，石洋西躺床上后，才捋清楚顾沫白天的一波操作。原来，顾沫拉着自己去艺术馆并报名参加元旦汇演，为的就是去看并且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白光。而顾沫这段时间学习小提琴的知识，也是为了离白光更近、获取他的好感和表扬。看着对白光如同小迷妹一样的顾沫，石洋西才意识到白光就是顾沫心之向往的“白月光”。为了他，顾沫能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而自己既然成了顾沫靠近白光的工具人，在顾沫的这场布局深远的套路中，石洋西早就迷失了方向、沦陷了。

　　此刻，石洋西有些懊悔、有些生气，又有些酸涩和失望。

　　当然，同样被顾沫出卖来的何岚，知道真相后也只能狂骂一顿她、半天不理睬她，然后默默地接受去参加元旦文艺汇演的结果。何岚只怪自己交友不慎啊！

　　顾沫却沉浸在“一举多得”的快乐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卖友求荣”，更看不到自己的任性似乎伤害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