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伪标痣》白暮云

5、第 5 章

　　屈临风在外边等了很久，没有等来姜伪，反而遇见了韩旧，其实韩旧早就注意到他了，昨天的事他想要一个答案，这会堵着屈临风，目的很明确。

　　“忘了恭喜屈导作品获奖，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屈导合作。”

　　场面话谁都会说，屈临风知道韩旧这样的顶流大概率不会想攀上自己，他们熟悉的领域不同，自然因为姜伪，心里对对方的防备也少不了，况且他对韩旧的第一印象不错，送上门的示好不要白不要。

　　屈临风不能让姜伪发生什么差池，今天的试镜他都紧随其后，可见姜家那位对他敲的警钟有多响。

　　“有机会一定，韩大明星能来参演我的作品，是我的荣幸。”

　　两个人马屁拍得空前绝响，韩旧不想和他装傻，拖着人直奔安全通道。

　　柯斯兰刚从电梯上来，一转眼就找不到韩旧了。

　　“拖拖拉拉的成何体统，我对你可没兴趣，再挟持，我叫人了。”

　　屈临风性子温和，待人接物一向大方得体，在电影圈摸爬滚打，如今凭借《归途》出圈，广为人知，执导的小众清新电影调剂了众多国际大片的陈调口味，从一片科幻片里杀出重围。

　　如今也算是打开了知名度，再傍上姜家的人，不愁没资金，看着面前的漂亮小伙子，他倒是底气十足。

　　“废话少说，择日不如撞日，关于姜伪的事我要听到全部真相，一个字都不能隐瞒。”

　　屈临风感叹韩旧的直接与自来熟，装疯卖傻，转移话题，“姜伪找不到我会着急的，以后约时间吧，反正都是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差这一会儿。”

　　说罢就想溜，被韩旧提溜着后颈拽了回来。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从这栋大楼离开。”

　　韩旧没用敬称，屈临风悄摸打量他，一半大小伙子这会提溜着自己的领子，丝毫没大没小，看着对姜伪的事挺上心。

　　屈临风不知道姜伪和韩旧的往事，三年前他在法国进修，在学校毕业大戏上执导了一部题材新颖的小众电影，招募的演员团队都不太满意，后来无意间看到姜伪图片，一问才知，被副导演pass了，再后来又在商场逛逛碰到了正在打工的姜伪，一眼就确定他是自己心里的男主角。

　　后来百般劝说，不惜三顾茅庐，姜伪才答应他，也许是不想被他打扰，也有可能是男孩子自尊心作祟，可能也是被他的诚恳打动，最终屈临风顺利交出了作品，姜伪也拿到了人生第一次片酬。

　　从那以后，姜伪就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突然对表演兴趣盎然，他入情的人物体验方式让他难以出戏，沉浸在人物角色里不能自拔。

　　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屈临风也没了他的消息，正当他打算回国时，姜醒带着姜伪找到了他，并把姜伪拜托给他，以后电影投资姜家全权出资，前提是姜伪是铁打的主角。

　　那时对电影怀揣梦想的屈临风听到这样送上门来的金主，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姜伪的表演他很喜欢，稍加点拨，好好积累经验，日后必定大火。

　　就这样，屈临风把姜伪带回国，并且着手打造自己的第一部作品《归途》，姜家也很有诚意投了很多钱，片子拍了一半，在日本横滨的那段时间姜伪突然身体出了问题，一切拍摄不得不暂停，屈临风也不得不联系了姜醒。

　　和姜伪相处了一年，直到把人送进治疗室，屈临风才知道，他脑子有“问题”，记忆混乱，整个人的状态很差，开始不认人，甚至有些厌世，稍不留神姜伪就会做出危险的事。

　　后来，姜醒为了让屈临风好好带姜伪，完成三十岁之约，把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诉他，还介绍了姜伪的未婚妻阮意给他认识。

　　一切源于姜伪不满足家族联姻，离家出走遇上车祸，撞坏了脑子，出现了记忆偏差，在日本那段日子或许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导致旧疾复发。

　　修养了一年，姜伪又以全新的状态回归《归途》剧组，姜家砸钱把所有的拍摄团队搬到了国外，避免了旧人旧事对姜伪的冲击，甚至家人都不露面，杜绝了一切不可控因素。

　　屈临风和姜伪磨合了一年，前前后后换了很多地方，终于把《归途》这部电影拍摄结束，一部小众爱情前，先在海外发行上映，影片涉及了家庭伦理的矛盾，和社会热点息息相关，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这让屈临风倍受鼓舞，这次携新作品冲击星辉奖，也算是觉得小小的成功，至少在国内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仅一夜之间，姜伪的情况又恶化了，他被顶流韩旧堵在洗手间，蹲在墙角可怜弱小的缩成一团，甚至浑身发抖，嘴里念念有词，足见他对韩旧的惧怕，望着本该在台前倍受追捧的顶流，屈临风心里疑窦丛生。

　　说起韩旧，虽说年龄不大，但气场十足，屈临风看着眼前的人也有些怵，作风霸道，浑身散发着清冷高贵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是脑子出了问题，合作的时候他向我保证，绝对以最好的状态投入拍摄，片酬也是全组最低，那股子劲让人难以拒绝。”

　　“他脑子出了问题？”韩旧不敢相信，偶像剧里那种什么男朋友得了绝症，狠心说分手，一走了之的桥段会出现在他身上，而且五年前的那天，那通电话里的姜伪明明还在跟他商量去哪吃饭，怎么庆祝生日，一点都不像得了绝症的样子。

　　“他有记忆偏差，以前的很多人和事他都记不清了，有些还会记岔了，就像我三年前就见过他了，可他却一口咬定《归途》开机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见。”

　　屈临风有些心虚，他隐瞒了一些事实，又擅自修改了杜撰的内容，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不惜告诉韩旧，姜伪看过心理医生，实际上姜伪确实看过心理医生，那是他刚被扔到法国那年，姜醒就逼着他做了一系列的治疗，试图纠正他曾经做错的选项。

　　“难怪他不记得我了，那为什么他看我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不是他心里还没有忘记我，”韩旧越说越激动，摇晃着屈临风的肩膀，试图把他拉到自己的阵线。

　　“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以后别再刺激他了，也算是为他好，他也挺不容易的。”

　　屈临风圣人一样劝告，可韩旧却陷入了沉思，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屈临风无暇去听，视线之内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奋力推开人，逃难似的朝另一个方向走开了，留下韩旧一个人靠在安全通道墙上呆发呆。

　　“小韩，你和那人说什么呢？”柯斯兰的声音从旁响起，韩旧思绪被拉回来，恍惚了一刻，才接话:“那人就是《归途》的导演，刚才试镜撞见了，简单聊聊，没什么。”

　　“先在小荧幕奠定基础，大荧屏以后有的是机会，刚才试镜感觉怎么样？导演怎么说？”

　　“不太清楚，看着挺满意的，等结果出来吧！”韩旧随着柯斯兰原路返回，他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在门口等着，柯斯兰想拷贝一份韩旧的试镜录像，以前的每一部戏她都会这样，这是激励演员自己的最好方式，他们要不断的超越自己，无论成功与否，那些经历都是演员本身最珍贵的素材。

　　韩旧没想到只等了一会儿导演组的人就出来了，试镜的人断断续续的离开，他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姜伪的身影，柯斯兰叮嘱他戴好口罩等她，自己去和导演组沟通。

　　不远处的电梯口，屈临风带着姜伪逃亡似的挤进人群里，掀起了不小的动静，屈临风一眼就看到了韩旧守在试镜室外，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提前给姜伪发了信息，这才幸免于难，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怕韩旧，一对视，心里没来由的闪躲。

　　人算不如天算，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挨着大明星，守在电梯口，还是引来了谩骂，尽管他们温和有礼，架不住人家明星气势大，很快韩旧的目光就被吸引过来了。

　　这样的事他一向眼不见为净，可眼尖的看见了屈临风那张脸，身边的姜伪有些傻里傻气的站着，刚才的对话内容从脑子里蹦出来，姜伪有记忆偏差，说难听点就是神经错乱，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男星。

　　身后韩旧一步一步的靠近，姜伪被人挤到一边，屈临风好男不跟女斗，对着那些女经纪人，他们势单力孤，退而求其次，选择等下一轮。

　　刚退到一侧，墙上就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在他们头上。

　　姜伪好奇的抬头，再一次撞进了韩旧眼里，昨晚的事历历在目，这个人在他的认知里属于危险人物，只有远离他，头就不会疼，胸口钝痛的感觉就会消失。

　　姜伪罕见的拉着屈临风，打算往楼梯口去，被韩旧一迈腿拦住了去路，视线相对，僵持不下，姜伪认为他就是来找事的，昨晚明明先动手的是他，现在自己反倒是被流氓缠身，一旁的屈临风在韩旧的威慑之下，也不敢看他。

　　“对不起，昨晚是我认错人了，还请屈导和姜先生见谅。”姜伪看着他突兀的道歉，样子随意，一点诚意都没有，但总会表达的是善意，他选择大人不计小人过，而且昨晚他回去搜过韩旧的信息，自己确实比他年长，但韩旧少年老成，通身气质尽显稳重，一点都不浮夸，更没有年轻人的心浮气躁，反而脚踏实地的稳扎稳打，业内好评如潮。

　　“你的道歉我接受，还请韩先生让让路。”姜伪气势不落下风，倔强的抬头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一字一句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屈临风意识到姜伪还牵着自己的手，咳了两声，挣开了，姜伪是有未婚妻的人，万一被怀有恶意的人拍到，再恶意剪辑，这对他们的进军国内不利。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送走了一批人，此刻电梯门口只剩下了他们。

　　“韩先生客气了，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和韩先生合作，共同探讨演戏上的问题。”

　　屈临风缓解尴尬，但韩旧说话的眼神看都没有看他，直勾勾的看着姜伪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了。

　　“可以留个电话吗？下次我请姜先生吃饭，聊表歉意。”

　　姜伪孤傲的扔下两字“不必”后扭头就走，屈临风冲韩旧点点头也跟上，令姜伪意想不到的是，韩旧会追上来抢走了自己的手机，强势的拿到了自己的号码，过程一气呵成。

　　“谢谢，这里是二十五层，你们还是坐电梯吧！”说罢他冲姜伪笑得灿烂，转身离开了。

　　剩下屈临风和姜伪原地惊诧，“他一向这么无聊吗？”

　　姜伪觉得韩旧绝对是脑子有病，昨晚还错认自己，被他堵在洗手间，今天他就能笑容满面的要号码，像个没事人一样寒暄，那善变的速度真对得起他的演技。

　　屈临风不敢说话，今天他把姜伪的底给透了，如果被他知道，今天他就会死无全尸，堂堂一个富家公子非要只身闯荡娱乐圈，而且还以摸爬滚打的姿态，明明可以带资进组，想想刚才“交手”的两人确实都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韩旧没什么恶意的，刚才我和他聊过一会儿，他对我的电影很感兴趣，看来我们合作有望了。”

　　姜伪对韩旧说不上厌恶，就是干的那些事儿太欠了，论谁都喜欢不起来，但他又挺佩服韩旧的，能从一个歌手转型为演员，而且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姜伪越琢磨头越疼。

　　每次一见韩旧，姜伪头疼的毛病总犯，这个人仿佛就是他的克星，看来以后避而不见才是上上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