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耀》教授小白

28、第28章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如同一声解放的号角。校园里瞬间爆发出各种欢呼、尖叫和如释重负的叹息声。苏芮随着人流走出考场，阳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他正低头想着奶奶是不是在家准备了好吃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靠在了他前方不远处的路灯杆旁。

　　是凌曜。他居然没先走。

　　凌曜也看见了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他今天穿得很随意，白T恤牛仔裤，少了些平时的疏离感，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爽。

　　“考完了？”凌曜走过来，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嗯。”苏芮点点头，心里有点雀跃，“你呢？”

　　“就那样。”凌曜耸耸肩，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吧。”

　　“去哪？” “随便走走。饿死了，先找个地方吃东西。”

　　两人并肩走在熙攘的街道上。周围都是刚刚解放的考生，脸上洋溢着兴奋和轻松。他们俩混在其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路过一家冰淇淋店，凌曜停下脚步，买了两支甜筒，递了一支给苏芮。是香草味的，苏芮最喜欢的口味。他不知道凌曜是怎么注意到的。

　　他们拿着冰淇淋，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就沿着树荫慢慢走着。夏日的微风拂过，带着冰淇淋的甜香和阳光的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苏芮咬着甜筒，犹豫着，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很久的疑问：“凌曜……你为什么高考，我……我一直以为你要准备出国留学了”他记得以前隐约听阿哲他们提起过，凌曜家里很早就计划送他出去。

　　凌曜舔了一口冰淇淋，嗤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淡淡的嘲讽和无奈。

　　“出国？我妈怎么可能真舍得送我出去。”他看着前方车来车往，声音平静地揭露残酷的现实，“她也就是做做样子，在我爸和那些亲戚面前，显得她多么为我前途着想，多么舍得投资罢了。”

　　苏芮愣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她真正想要的，”凌曜的语气冷了下来，像含着一块冰，“是把我永远绑在她身边，按她的意愿活着，成为她炫耀和控制的一部分。出国？那太脱离她的掌控了。”

　　苏芮从未听过凌曜用这种语气谈论他的母亲，平静之下是深藏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他忽然想起那个在办公室里冰冷优雅、言语如刀的女人，心里一阵发紧。

　　他没想到，看似拥有一切的凌曜，也有着这样无法挣脱的束缚。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街心公园的长椅边。夕阳正在西沉，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坐会儿。”凌曜率先走过去坐下。

　　苏芮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的冰淇淋慢慢融化着。

　　他们安静地看着夕阳，谁也没有再说话。车辆声、人声仿佛都远去，只剩下耳边细微的风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

　　这一刻，没有高考的压力，没有家庭的烦扰，没有未来的迷茫，只有眼前这片温暖的夕阳，和身边这个卸下了所有伪装、显露出一点点真实脆弱的人。

　　苏芮偷偷侧过头，看着凌曜被夕阳柔化的侧脸轮廓，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有心疼，有理解，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他知道，他们是不一样的，但在此刻，他们又是一样的。

　　都是被困在某种命运里，努力想喘口气的人。

　　凌曜忽然转过头，对上他的目光。

　　金色的夕阳落在他眼底，融化了些许平时的冰冷。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移开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温暖的默契。

　　许久，凌曜才先开口，声音被夕阳烘得有些暖： “冰淇淋化了。”

　　苏芮低头一看，果然，奶白色的冰淇淋正顺着甜筒边缘滑下来。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舔。

　　凌曜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样子，极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一样，轻轻搔过了苏芮的心尖。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慢慢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