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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无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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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钟离荣就在驿站等着。
负责的官员低头哈腰地,不住嘘寒问暖,生怕怠慢贵人。
喝完一壶茶,仲孙和白衍正好出来。
“钟离兄,久等了。”仲孙没想到钟离荣这么早就来,迫不及待还是另有隐情?
钟离荣笑:“无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你们四处逛逛。对了,你们还没用过膳,附近正好有一家汤品楼,可以尝尝看。”
白衍瞬间精神。
仲孙答声“好”。
天边大白,三人正好用完膳食。
钟离荣特意点了一间包厢,所以并未发生什么不走眼的‘挑衅’事件。仲孙略有遗憾,人生太过顺风顺水,还从没经历过他人‘毒打’。
白衍从腰间锦囊拣出三片绿色薄叶,塞了两片给仲孙。
“钟离兄,尝尝看。”
“这是?”
“家中长辈的惯例,膳后常用。”
“好。”接过一片。钟离荣虽迟疑,到底还是放入口中。顿觉清凉刺激,昏昏倦意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钟离荣:“这是何物?为何如此特别。”
仲孙:“薄荷叶。”
钟离荣惊喜:“我曾听母后说过此物,没想到真有这般奇效。一夜未眠,此物竟能助我一扫陈晦。”
“许是钟离兄初次接触,才会有这般感觉。这是我们自己处理过的,偶尔吃一两片还可,久了就不行了。”仲孙接过白衍的小方布,将叶子吐出。
“原来如此。”钟离荣遗憾,既然薄荷叶有禁忌之处,他还是不要碰为好。算好时间,钟离荣领着仲孙、白衍去往东临皇城。
东临皇城是一座水上宫殿。日常进出内宫,依靠宫舟前行。水岸,早有小舟停泊。
仲孙望向远处的皇城。与中夏制式不同,东临仅有三百零九座主殿,其下又分多个小分殿。风格承袭前人,多温柔精巧。不过百年发展,倒有几处新殿与地面接壤。
白衍站在船头,张望水下的游鱼。
钟离荣:“若是喜欢,送公子几尾锦鱼可好?”与他们这些滑头相比,这位白公子是真有颗赤子之心。
白衍摇头。
仲孙笑:“钟离兄不知,他是只喜欢看。且已有家养之物,若是来旁的什么,怕是要翻天。”是真的要翻天。
三人一进去,同觉面上被刮了层皮。
钟离未挤眉瞪眼,极为丰富的面部表情给钟离荣打提点。
钟离荣皱眉头,预料父皇母后怕是知道他昨夜的无礼行为。
“父皇母后。”
东临帝未开口,东临后让钟离荣等人先坐下。儿子的事,她疑惑,却不打算插手。再说,现在对她而言更重要。
对着仲孙那张脸,东临后感慨:“果然好相貌,与你母亲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仲孙皇室的‘传统风俗’,她有所耳闻。自然也知道,仲孙相貌多肖似他舅舅或是……他亲生父亲?
东临帝险些呛气,又多看几眼仲孙,愣是找不出相似的地方。自家娘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又见高长。
“我也一直以此为傲。”牵扯到公主妈,大家早先的说话都差不多。不过,送上来的赞美没必要丢开。
东临后:“就该如此!”
东临帝拉长脸。颇为自恋的性子,倒和仲孙玉一脉相承。
“本想着去中夏找你娘玩耍,没想到天公不如愿……”好人不长命,老天爷不长眼!东临后哀戚,遗憾未能见好友最后一面。
仲孙:“……”
白衍从两人交叠的袖中,轻轻勾住他右手的尾指。仲孙窃喜,伸手回勾住。
呸,没眼看!东临帝渴求的盯着东临后,跃跃欲试。东临后侧首,冲他友好一笑。东临帝激动,正欲伸手。下一刻东临后连人带凳,坐到仲孙和白衍那一桌。
东临帝:!
东临后命人捧来黑匣。
宫人放置到桌面,躬身退下。
“这是你娘托我们保管的。”
仲孙打量匣子,匣子偏青色,成色一如昨日。唯有两道黄色长封条,褪去颜色,如秋日枯叶。
想想,仲孙伸手想要揭了封条。
东临后道:“孩子,没必要。这是你娘留给你的,我们只是代为保管。仅此而已。”
仲孙端正身体,起身。恭敬地,向东临后行后辈礼。
东临后动容,忙扶起仲孙。眼眸含泪:“在你娘最无助的时候,我离开中夏,是对你娘的‘背叛’。再听闻你娘的消息,更是心急却又无颜面对你娘。最后还是你娘亲自来东临……”开解连她自己都感到可笑的敏感、脆弱心结。
面前这张艳丽的面容,与故人容颜重叠。沈瑾夏大恸。
终我一生,有负君恩。
东临帝半扶半抱地,将东临后抱到后殿。怕她魇住,唤人熬份醒神羹汤。浓眉深锁。哭出来也好,十来年了……
钟离未站在不远,担忧的看着东临后。
东临帝:“小未,好好照顾你母后。”转身,回正殿。
钟离荣原本也想跟上去,却想到只留仲孙和白衍呆着,太过失礼。
父子默契,东临帝对钟离荣点点头。钟离荣观父皇神情,稍稍安心。
东临帝坐下来。
东临帝:“当年,你母亲孤身前来东临,将那匣子交予我们保管。因为瑾夏(东临后),朕才同意你母亲的要求。”原本他还奇怪,中夏那么大地方还能找不到藏东西的地方。现在,他是明白缘由。
仲孙:“……”
“朕向来有话直说,你母亲是个大麻烦。”
钟离荣呼:“父皇。”
仲孙冷冷地看着他。右手按住白衍,准确的说是白衍腰间暗剑。
东临帝眉目高挑:“你母亲一直给身边人带来麻烦,连同她自己也是大麻烦。这里是东临,你已经拿到东西,于情于理你都应该立刻返回中夏。”
钟离荣起身,怒发冲冠:“父皇!”
东临帝自嘲:“这才几天,连朕的好儿子都向着仲孙血脉。”
钟离荣听不下去,拉着仲孙白衍出殿。
东临帝沉下脸,没好气的‘哼哧’。
殿外。
钟离荣放开手,叹气。
“对不住,父皇他……”辗转几回,话还是没说出来。毕竟,也是亲生父子,怎么骂人?
这次倒是仲孙叹气:“哎,不必如此。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令沈姨伤心。才会……”沈姨落泪,爱妻心切的东临帝自然讨厌他。可这也不代表他会原谅,东临帝对公主妈的出言不逊。
钟离荣臊:“实、实在是对不住。”羲弟善解人意,以此更是衬托出父皇的无理取闹。可恨他一向从容,今天竟是只能想起这些词。
东临帝的不善,让钟离荣不敢为仲孙白衍随意安排住处。送出宫,更不敢想,万一就出昏招呢。左思右想,还是把仲孙白衍带回太子宫殿。
仲孙牵手白衍,捏捏他掌心。
白衍回过神,有些不乐意。他平时听不懂很多人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仲孙的情绪。
更何况他又不傻,那个男人摆明对公主娘不礼貌。为什么小葫芦要阻止自己动手,按道理该下刀子。
钟离荣斟茶,又使内侍去膳食所选几样糕点送来。又与仲孙几下交谈,只觉他心怀坦荡、胸襟广阔。
宫人摆上几盘糕点,换上新茶。
钟离荣问:“这糕点怎么与往常不同?”别是父皇好手段!
宫人跪下,答道:“回太子殿下,这是太子妃娘娘亲手做的。”方才出去,太子未用膳食便出门,宫中上下皆不安。太子妃亲自下厨,等到茶水凉透,太子仍未归。
钟离荣神色几经变化,终无力地摆手:“你先退下。”
“是。”忐忑低下头,宫人退出去。
仲孙旁观钟离荣魂不守舍的模样,按传闻东临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一向很好。他想起钟离未和乜景的矛盾,无意听到大概。原以为是胡说编造,流言蜚语中伤人,现下看来确实藏着事。
“我……”钟离荣突然有说出来的想法。话到嘴边,他还是吞回去。他自己的事情,怎好意思去麻烦他人。也不算什么好例子,再给羲弟和白公子起到不好的头。
“钟离兄,两个人的事应两人坐下来谈谈。一个人想法再多,也只是一个人。事情的决断,还需要另一人的意见。”言尽于此,再说多就会惹人嫌。
钟离荣:“……”两个人吗?纵使他心坚定如磐石,落花无意与磐石,又该如何?
东临后消息灵通,自是听闻东临帝对仲孙的粗鲁行径。缓过神,差点拎起瓷瓶按他脑袋上来一下。
东临帝理直气壮:“我不爱说虚话,难道逼我说话不成。”他本就不喜仲孙玉的为人和行事风格,何况那女人险些拐跑他娘子。新仇旧恨,自然看不惯小的。
“你!”
“当初你差点为她抛弃我们!要知道我是正常人,对正常人来说抛夫弃子是多么大的打击……”
“……”东临后纠结,理智上她知道自家男人的心理。单纯就是以大欺小,斗不过仲孙玉本人,找小的欺负。
东临后:“难为你了,只能欺负欺负小辈。”
东临帝面色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