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某》酥饼一块

4、偏心

　　在王老太太这儿处了几日下来，王蕴才发现其实这个祖母，就对自己和对礼佛上心一点，其他事情是半点都不上心的。

　　就比如说，她自己这儿明明有个小厨房，却也整天粗茶淡饭的吃。现在因为自己来了，王老太太又看在王蕴正在长身体，总算是把原来惯吃的东西都换了，添上了肉食，伙食自然比她以往在自己院子里吃的好多了，除了正餐还有各式各样的甜点，没多久就吃出了成效，她脸都胖了一圈。

　　而且在王老太太这里，她基本天天都能见上这个所谓的爹爹，这个爹爹虽然对自己算不上好但是对祖母那是尽了极大的孝道。只要祖母说一，他绝对不会说二，只不过祖母也不怎么要求他做些什么。

　　她住在静心居，爹爹对她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多少，只是每天都很严肃的告诉自己不要给祖母添麻烦。倒是王悦，三天两头就带东西来看她。

　　王悦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那么做，王蕴大概也猜的到一些，但是也没有说破，这些事情也就当做个顺水人情，自己还是少树点敌。在王老太太眼里看起来，这就是一副姐妹相亲的景象，连带着对王悦都顺眼了不少。

　　这天午后，王悦又带着一些糕点来看王蕴了，却看到王蕴在练字，那字丑的惨不忍睹，她有点惊讶：“二妹竟是在练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大姐姐你就别笑我了……”王蕴愁眉苦脸的样子逗乐了王悦。”是祖母让我练的，她说我也不小了，怎么能一点东西都不懂，昨天就开始教我识字，估计你以后来看到我都是在练字。”

　　“那敢情好，小淘气包也有治得住的时候了。”王悦笑眯眯的说道，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雪月从外边走了进来，端进来一些新做的糕点：“原来大小姐也在。”

　　“姐姐还给我带了糕点，雪月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呀？”王蕴抬头巴巴的看着雪月。

　　其实王悦带来的糕点也只是重重复复也就是那些东西，没有什么新意，她早就吃腻了，可是为了不让她难过，她在王悦面前还是照吃不误，还要做出很喜欢吃的样子来。

　　她知道，王悦是庶女，糕点什么的，指不定就是家里大厨房拿来的，祖母这边的小厨房可是翻着花样做让她感兴趣的糕点来。

　　“近来小姐您吃太多大鱼大肉了，身体都要承受不了了，前夜都吃得胃积食了，难受得窝在老太太怀里哭到大半夜，您忘记了？”雪月叹了口气，又不是不让她吃，小姐就像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一样那么猛吃，怎么受得了哟。

　　王蕴的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你莫要在大姐姐面前说我坏话！”

　　王悦笑了笑，并不在意。

　　“这哪里是说您坏话哟！”雪月将手上的糕点放到她练字的宣纸旁边。“这个是老太太命厨房做的山楂糕，健胃消食用的。一会小姐练完字洗个手再吃哦。”

　　“这都十一月份了，山楂糕倒是有点稀罕的，祖母果然还是最心疼二妹妹了。”说着，王悦就想像往常一样随手拿一块尝尝，谁知道雪月立马急了。

　　“大小姐，吃不得！”雪月阻止了之后意识到不合礼数，连忙跪了下来。“正如大小姐说的，这都十一月份了，这点山楂做的山楂糕都是高价收来的，是老太太怕小姐胃积食再难受哭到半夜用来消食的，她觉得是药三分毒，吃药总是不太好的，特意命人寻来做的，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还请大小姐见谅。”

　　王悦讪讪的收回手，王蕴有些不解，这山楂竟然如此珍贵。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还是王蕴笑了起来：“不用那么小题大做啦，有那么几块呢，让姐姐吃一块也不打紧的，姐姐，想吃你就吃吧！”

　　“二妹妹，这确实是祖母对你的一片心意，姐姐着实吃不得。”王悦特别懂事的摇了摇头，心里却不知作何感想。

　　王老太太溺爱王蕴，这是整个王家都知道的事情，之前王蕴太嚣张跋扈，她不想与之为伍，自从王蕴落水之后，她觉得王蕴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就想着接近她，一接近她更是让她明白王老太太是如何溺爱这个孩子的。

　　是真的偏心啊！偏心到没眼去了！

　　王悦握了握拳，一个没有娘，爹又不爱的嫡女，以后会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王悦走之后，王蕴停下笔来就要好好说说这个雪月。

　　“姐姐想吃就让她吃一块就好了，何必那么不给她面子，你看，姐姐还拿了糕点来看我的呢！”王蕴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许责怪之意。

　　“小姐，老太太这里的小厨房里什么糕点不能给你做，你非要每次都在大小姐面前吃完她送来的糕点，她送来的那些糕点，都是一些很难消食的东西，吃不得多，你每次都吃那么多，久了，胃不疼就是怪事儿了！”雪月不太服气的说道。

　　“你……”王蕴没想到她还会顶嘴。

　　“小姐，雪月做的一切，都是为的小姐好，这个大小姐，不知道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以前可是完全没有如此关照过您，倒是老是变着法儿的去老爷那里告状，老爷如今对您成见那么大，还不是她害的！”雪月抿着唇倔强地看着她。

　　王蕴愣了愣，那么温柔的庶姐，原来也会干告状这种事情的吗？

　　正想着，王萱突然出现了，看着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一时间会错意：“什么事情惹姐姐不高兴了，还要拿下人来撒气？下人就是下人，主子想怎么骂你就怎么骂你，怎么还有敢跟主子顶嘴的？成何体统！来人啊！”

　　“慢着，三妹妹，这里是静心居。”王蕴立马摁住王萱的肩膀。

　　王萱被她的快速反应吓得一懵，一时间没想出来要说什么。

　　“雪月，你先起来。”王蕴重新拿起笔来练字。“三妹妹，你可是第一次这个时间来静心居，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要不是她娘逼着她过来看看，她才不会来！“我来看看祖母。”

　　“今早请安的时候怎么没见来？”王蕴故意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来。

　　“就、就是今早请安没能来成，所以现在才要来看看祖母的！”王萱理直气壮的顶回道。

　　“哦，祖母在礼佛，不方便见人。”王蕴也不看她，专注的练字。

　　王老太太礼佛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旁边吵吵闹闹的了，就连如此深得她心的王蕴，在她礼佛的时候也是不准嬉笑打闹的。

　　“那我下次再来！”王萱真是一分钟也不想和王蕴待在一起。“嗯？这个东西和我们屋那儿吃的怎么不一样？”

　　说着，王萱就要拿起山楂糕塞嘴里了，她也还是个孩子，见到新奇的糕点哪里迈的动腿。

　　雪月立马夺过那盘山楂糕：“三小姐，这是老太太特意做给小姐吃的，是药膳，你吃不得呀！”

　　“什么药膳，明明是香香甜甜的味道，分明就是不想给我吃，还骗我！”王萱野蛮起来也不输于落水前的王蕴的。

　　“三妹妹，这就是祖母做给我健胃消食用的。”你若是好好的问她要，王蕴不会不给，但是若是这种强盗的语气，王蕴可是一点也不高兴和你分享东西的。

　　“刚好我最近也有点积食，我也是祖母的孙女，怎么就吃不得了？我也要吃！”王萱瞪着雪月。

　　“三小姐，我们讲点道理好不好？”雪月皱起了眉头来。

　　“不给我吃，她也别想吃！”王萱说着故意推了雪月一把，雪月一个没站稳就连人带着糕点摔了一跤。

　　“三小姐！”雪月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王蕴冷眼看着王萱，听到声音的风花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面，连忙将雪月扶了起来。

　　“哼，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一个下人，谁给你的胆子抢我要的东西。”王萱冷哼了一句。“姐姐，真是对不住了，都是这个贱婢……”

　　“啪！”一声过后，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小姐……”雪月和风花愣愣的看着王蕴。

　　“王蕴！”王萱捂着脸，眼泪夺眶而出。“你竟然敢打我！”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静心居，不是你的小院子；这是我的丫头，不是你的，就算再失礼，要管也是我来管的。”王蕴冷着脸看着她。

　　王萱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以前欺负王蕴的事情她也没有少做多少，但是这一次，王蕴给她的感觉好像变了……她的眼神好冷，让人没来由的害怕。

　　意识到自己竟然害怕了的王萱立马摇了摇头，一个没娘养没爹疼的小贱种而已，她怎么会怕！

　　“怎么了？闹出这等动静来？”王老太太突然出现，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王萱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王老太太最疼爱王蕴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王蕴嘴角一弯，往王老太太身边一扑：“没什么事，就是萱儿妹妹想来看看您，我说您在礼佛，还暂时不方便见她，萱儿妹妹就闹小脾气了。”

　　王老太太疑惑的扫了王萱一眼：“可有这事？”

　　王萱见她竟然没有告状，连忙点了点头，忍了忍眼泪：“祖母，今早没能来请安，所以现在有时间就过来看看祖母了！”

　　“我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王老太太不由得发笑，这个王萱往日里可没那么殷勤，但是王蕴既然不想闹，她也就算了。

　　王萱有些哑口无言，只能摸着脑袋嘿嘿的笑。

　　王蕴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凶狠，完全就是一副姐妹有爱的画面，倒是显得她很不讲道理了，王萱暗暗记下，回去一定要告诉母亲，她这一巴掌，可不能白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