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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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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阿玛。”刚从马场上下来的承祜身上带着层薄汗，朝着康熙恭敬行礼道。
“坐。”康熙抬头看了眼承祜，温声道。
“谢汗阿玛。”承祜坐到下首。
“不必如此拘谨。”康熙看了眼承祜，失笑道。
承祜露出个稍显腼腆的笑容，抿了抿嘴：“是。”
“饿了没，”康熙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承祜身前，“正好陪汗阿玛一起用晚膳。”
“有点。”承祜摸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你啊，就是太老成，一点不像个孩子。朕又不是老虎，那么拘谨干嘛。”康熙无奈地点点承祜的额头，“若是保成在这，只怕早就打蛇随棍上，缠着朕要这要那的了。”
“汗阿玛，这也正是儿臣要说的，”承祜认真道，“您真的是太过于溺爱保成了，这样会把他宠坏的。”
康熙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不显，反而一脸不以为意：“保成还小，又是……朕对他好些也是应该的。等他开始上学了，明白了道理，自然就会改了。”
承祜无奈道：“儿臣知道汗阿玛怜惜疼爱保成，可此时惯着保成，无疑就是害了保成。待保成养成了骄纵任性的性格，日后要想再扳回来可就难了，这不是上学可以改变的。”
承祜没说的是，您之后可也没少溺爱，反而变本加厉，简直慈父本父了。
他当时看到这些历史时就没少在心里吐槽太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想到之后便到了康熙朝，还成为他早夭的嫡长子。
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承祜：“哦？那依承祜之见，朕该如何对待保成？”
“只要汗阿玛不溺爱保成，对他与其他兄弟一视同仁，有错就批评，有过则惩罚，儿臣觉得就可以了。”承祜不假思索道。
他一直觉得，太子会养成后世所说的那般暴虐薄情的性格，很大一部分就是康熙给惯的，没了康熙的宠爱，那太子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太子是嫡子，那他还是嫡长子呢！
“放肆！”康熙轻喝一声，“你这是指责朕偏心吗？”
一旁伺候的宫人连忙跪下，头低的死死的，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儿臣没有。”承祜跪到地上，两眼盯着康熙真诚道，“儿臣所言皆是真心实意，保成是儿臣的亲弟弟，儿臣怎会嫉妒汗阿玛对他的宠爱。”
康熙双眼注视着承祜，没说话。
“你这是真怕了？”刘彻可不怕他，笑嘻嘻地开口道。
“怕，如何不怕。”康熙苦笑着承认道，“他说的过程虽有偏离，但结局却意外地契合当年。”
想起保成最后那两年他便心痛，他是他曾捧在心尖上的孩子啊。
那些他曾不愿承认、不愿面对的事，如今面对这与他同为帝王，乃至类似遭遇的父亲，康熙还是泄露出些许悔意。
当一个身强力壮的皇帝看到自己优秀的继承人，那是欢喜且自豪的，他当年甚至想过治理好国家后便禅位给太子；可当他越来越虚弱，他的太子却越来越优秀，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盛的时候，他怕了，怕那些历史上发生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和保成身上。
他开始打压太子，分封诸皇子，分散权利，掣肘太子，再加上中间那些或许是误会，或许真实发生的事，把他和保成推得越来越远。
“朕当年也是如此。”刘彻似是也有些感慨。
虽然他们性格不同，处政方式不同，但唯独他们都是皇帝这一点相同，他们都有着皇帝的通病，多疑猜忌，权力控制欲强。他的晚年也与太子愈发离心，乃至给了那些小人可乘之机！
“朕可与你们不一样，朕可是给了扶苏军权的，才不像你们这样，把权力紧紧握在手中，不敢分出去，难怪你们的太子等的不耐烦了。”嬴政不屑道。
朕与你们不一样！
“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与儿子政见不合就把人家贬去修长城了。”康熙吐槽道。
大家半斤对八两，谁怕谁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
“朕那是为了……”嬴政一怒，随即泄气道，“罢了罢了，与你们争这个干什么。”
那傻孩子就是个实心眼，就看到自己贬了他，却没看到那是个拉拢蒙恬的好机会。
但凡……罢了，也回不去了。
“据儿是个脾气大，胆子也大的，不然也不敢逼急了就造反。”刘彻无奈地笑了下。
“这个承祜说的也有些道理，若不是朕从小把保成宠坏了，他也不至于气狠了就敢直接和朕对着干。”康熙也是无奈。
若说保成在一废后还看不清他的意图康熙是不信的。
这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保成了解他就如他了解保成一般，只要保成肯忍耐些，顺从着他些，行事作风再收敛些，哪怕如老四当年一半的隐忍，可能这皇位最后也是他的了。可他偏偏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和他对着干。
那是彻底不要皇位，乃至连命都不想要了，就只想给他添堵添乱！
“朕倒是想扶苏反抗一下啊。”嬴政似是感慨道。
嬴政的话顿时引来刘彻和康熙两人的唾弃——炫耀个啥呀，不就你儿子乖点嘛，不也没落个好嘛！
来自两个熊孩子家长对别人家孩子的家长的无能狂怒。
嬴政倒是感觉自己有些无辜——朕说的都是实话。
康熙叹气。
也是，若保成真的乖了，如他想的那般，他也不见得会欢喜吧。那就不是他的保成了，他的保成从来都是骄傲的，哪怕对着他也从不低头。他有几十个子女，但唯有保成敢和他对吵，使小性子，撒娇耍赖，也是唯一一个不仅是君臣而更像父子的孩子。
他也矛盾，既想要保成能像寻常父子那样与他亲近，又希望他能像臣子对他忠心顺从。或许真的是他太贪心了吧，才让他两者皆失，一无所有。
“是挺贪心的。”刘彻冷不丁地开口。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嬴政冷哼道。
“……”康熙一噎，随即反驳道，“你们难道不想？”
刘彻嬴政沉默。
想，非常想，尤其是天家父子，哪个不曾想过，期盼过，奢望过，有哪一天可以拥有寻常父子情。
哪怕坚毅心硬如他们，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有个可人的孩子向他们撒撒娇，满心满眼只有他们，全心全意依靠信赖他们。他们也可以不用权衡利弊、估计得失，想宠就宠，偶尔再拿出些父亲的威严而非君王的威势吓唬一下。
三位帝王皆是沉默，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
可惜，真的太难得了。
“汗阿玛……”承祜弱弱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这长时间的目光真的是盯得他冷汗都要下来了。
要死不死给个准话啊，别这么晾着他啊，怪难受的，害得他提心吊胆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他就是再足的底气都给盯没了。
“……起来吧，朕又没让你跪。”康熙回过神来，倒打一耙道。
“？？？”承祜无语，那您方才怎么也没让我起来。
“咳，朕深思熟虑了一番，觉得承祜方才说的也有些道理。”康熙咳嗽一声，一脸和蔼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承祜就每天抽两个时辰出来陪着保成，教导他一些道理吧。”
“？？？”承祜一时不察，没收敛住脸上的惊愕，他是这个意思吗？
康熙果断把球踢回给承祜，理直气壮地想着——不宠那是肯定做不到的，上一世的保成可把他心疼坏了，这一世更是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但是教育也不能落下，还是让承祜教吧，他负责宠就好了。
“要是当时候保成不学好，朕就拿你是问！”最后康熙还不忘补上一句威胁。
“？？？”承祜真的要被康熙的厚脸皮给惊到了，这是当爹的能说出来的话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就开始实行，”康熙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就巳时吧，保成也该学一下语言了，满汉蒙三科就和你一块上吧。”
“？！”怎么就说定了？！他好像都没说话，全让汗阿玛一人说完了。
承祜赶紧开口道：“汗阿玛，保成还小，跟不上儿臣的课程的。”
您三思啊，揠苗助长是不对啊！！！
康熙想了想也是，保成上一世再聪慧也不能两岁不到去上书房学习，这般想着，康熙点点头：“也对。”
这才对嘛，他真的不想陪着这熊孩子。还没等承祜一口气舒完，康熙又道：“那就等你下学了，朕再派人把保成送过去，你随便看着教点吧。”
说到这儿，康熙一脸欣慰：“朕原先还担心耽误你学习，不过现在看来，承祜果真对弟弟还是很上心的嘛，还愿意抽出课后时间教导保成。”
不，儿臣不愿意！
承祜心里吐血，面上依旧不敢显露分毫：“教导保成，为汗阿玛分忧，儿臣自是乐意。”
康熙乐呵呵地笑着，拉着承祜走到餐桌上，打趣道：“聊着这么久，也该吃饭了，再不吃朕都怕把承祜的小肚子给饿坏了。”
承祜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康熙跳跃的话题，下一刻明白过来瞬间涨红了脸，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人用这种哄小孩的语气哄着，这是躁得慌。
不过，还是有点开心的怎么说。
上辈子他就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院长待他再好，也不过是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再说了，那么多的小朋友，院长又哪里能事事都顾上呢。
因此康熙此时这小小的举动轻易便触动了承祜的心。还有到了这里的这几年所享受到的，都是他从前从未拥有的。
承祜微微紧了紧手掌，老天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他不想放弃，也不愿放弃弥足珍贵的亲情。
有些人得到的太多太容易，便不知珍惜，还将这些视为理所应当，失去了也只会愤恨抱怨，无法适应这个落差，却从没想过付出。他不会，幼年的经历让他格外珍惜，他愿意付出等价乃至更多去守护住这份亲情。
承祜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太子依旧顽劣不堪，娇纵暴虐，他绝不会再让太子再有机会伤康熙的心了。
（太子：？？叫孤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