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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二零一八年秋 ...
运动会结束转眼到了十月,每年十月起江桦学子都会非常忙碌,同学们戏称每年的最后两个月为疯狂六十天,从十月的最后一天开始,学校的大型活动一项接着一项:万圣节舞会、校园十大歌手、秋日游园、义卖节、撕名牌、艺术周、圣诞晚会、最后以元旦晚会结束。
其中最轻松的大概就是万圣节了,一切事宜都由学校安排,学生只需要在万圣节当晚前往日冕广场享受学校准备的甜点与饮料,还可以穿礼服西装与同学共舞。每年万圣节的双人舞都是校园墙上讨论的热点,诸如哪个校草会邀请谁跳双人舞,哪个校花又会应了谁的约,舞会结束后操场又多了多少对情侣等等,甚至还会开赌局猜年纪里的那几个风云人物当晚的共舞对象。
在这种事情上,张陌希永远站在风口浪尖,吃瓜群众给他列的舞伴备选名单长达二十多名,从亲妹张陌尔开始,包含了他高一开学以来所有交好的女生,连他的班主任蔡依眉都在赫然在列,又荒谬又好笑。
周值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高一的时候他就没有参加,早早回了宿舍休息。
今年他也打算这样过,张陌希觉得他不合群,想让周值多参加学校的社交活动,一直试图劝说,周值被他劝得有些炸毛:“我真没兴趣,没有不想跟你们玩的意思。”
而且张陌希又不缺人陪,想在舞会上跟他一起跳舞的人单拎出来都能组两个班了,找他这个只会站桩的干什么。
自生日那天起,周值对张陌希可谓是逆来顺受,指哪打哪,这不免得让张陌希对自己那天的安排十分满意,满意得给唐崖发了个大红包——那天的蛋糕和礼物都是唐崖趁他俩去小卖部悄悄放桌子上的,为此唐崖还被扣了20分德育分,因为拿蛋糕外卖的时候被教导主任抓了。
这次张陌希见周值是真不感兴趣,难得良心大发一次没有勉强他,说:“好吧,那我明天去跟张陌尔走个过场,之前答应她了不去会被骂死,不过应该就半小时,结束了就回来陪你。”
周值听到“陪”字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怪,皱眉道:“你想玩就在那玩呗,我自己在宿舍打游戏就好了。”
“自己打游戏哪有跟我一起打游戏开心,别人都热热闹闹的,就你孤零零在宿舍多可怜。”
周值嘴角抽了抽:“其实我没觉得自己可怜……”
张陌希撞了撞他的肩膀:“行行行,我可怜,反正我也不爱凑他们的热闹,穿里三层外三层的西装在广场跳舞,是要热死谁?”
到了舞会当天,张陌尔提前给大家定了外卖当晚饭,周值的那份是林彦和唐崖拎回宿舍给他的,张陌希提着自己的那份也跟着来了,挤在周值的桌子上跟他一起吃,宿舍里只有四张椅子,张陌希没有椅子坐只能站着,唐崖见了都忍不住挖苦他,自己宿舍有椅子不坐非要跑来别人宿舍站着。
张陌希站着吃开心,回怼道;“你管我呢,你自己有桌子不也非要挤林彦的桌子,我说你什么了吗?”
周值将书桌侧柜上放的东西拿走,示意张陌希:“你坐这,吃你的饭别说话了。”
张陌希嘴里嚼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唐崖开的头。”
周值不再理他,低头吃饭。
舞会在晚上六点开始,张陌希吃完晚饭就回自己宿舍换衣服去了,周值没事干,慢悠悠地收拾了外卖的垃圾,看着宿舍其他人忙忙碌碌洗澡换衣服,再看着他们闹哄哄地出门,最后宿舍门一关,耳边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值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从柜子里拿出充电宝给玩没电的手机充上电,顺便拿起墙角的扫把将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外面的天色就完全黑了,举办舞会的广场在宿舍的楼的背面,周值站在阳台上,看不到一点舞会的灯光,只能听见一些远远传来的音乐,也不太清晰,若有若无的,他对着黑漆漆的空无一人的操场长叹了一口气,开始收晾杆上的衣服。
宿舍仿佛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就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一个人,粘稠的夜色在窗外翻涌,又灯光阻挡无法进入。走廊外时不时跑过几个赶路的同学,跑步声跟平时有很大差别,大概是运动鞋换成了皮鞋的缘故。
直到天色彻底暗去,周值才拿了衣服进宿舍洗澡,江桦宿舍楼的浴室设计得很小,一平米的地方,花洒一开,里面的空气就会变得像热带雨林一样闷热,洗上十分钟就会喘不过气来。
但今天周值忍着潮湿的空气洗了很久,平时宿舍四个人抢着洗澡,里面的人但凡洗久一点就会被外面还没洗的那个敲门狂催,难得现在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在水中尽情放松。
洗到手指都起水皱了,周值才从浴室出来,手里抓着毛巾,站在阳台推拉门里面看着宿舍里坐着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是张陌希回来了。
他刚才沉浸在水声中,没听到一点宿舍门开合的声音,更想不到张陌希会这么快就从舞会回来了。
他记得进去洗澡的时候舞会才正式开始吧,他洗了半小时那么夸张?
张陌希见他出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值注意到他今天的打扮——是一套很严谨的西装三件套,外套裤子和小马甲都是枪灰色的,绸面质感,里面的衬衫是暖灰色,质感跟西装外套有些相似,搭配的领带是金丝绒质地,深咖色,还夹了一个银色的领带夹,看起来格外有腔调,小马甲上有两条装饰用的银链子,从第一颗纽扣延伸进衣服里,从椅子上起身的时候胸链一边晃动一边闪着光,晃得人眼花。
周值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看呆了,张陌希穿上正装后的气质与平日里的散漫很不一样,矜贵得让人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他今天也见了林彦和刑天磊穿西装的样子,林彦很瘦,骨架也小,加上他的五官长相偏幼,穿上西装后有种小孩穿大人衣服的违和感,刑天磊则完全相反,他的正方形身材塞进西装里,还是正方形,加上刑天磊长得有点着急,跟林彦出门的时候说是一对父子都完全不会有人怀疑,他就像平时光膀子打拳的糙汉突然得知要穿正装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背影还有点像喜剧片里的管家。
而张陌希跟他们两个都不一样,张陌希穿上西装后,他身上那原本就存在的倨傲又增高的一大截,可周值并没有因此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张陌希就该是这样的,他就该穿这样的衣服,他就该穿得矜贵非凡,他就该这样离人千里遥不可及。
周值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能有动作。
就好像一个人整日晒着太阳,撑把伞就可以挡住太阳,总以为太阳只是普通的天体,坐飞机上去就能像碰到云那样碰到它,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得知,想从这里到太阳上去,得走1.496亿千米。
那是怎样远的一段距离,坐飞机不行,坐火箭也不行,那是一辈子都没法走完的距离。
“怎么站着不动,被我帅呆了?”张陌希斜靠在周值的书桌上,曲指敲了敲桌板,“给你带了几个小蛋糕回来,要不要吃?不比王念做的差。”
轻快散漫的声音冲淡了夸张的倨傲,周值往前迈了一步,想起毛巾和衣服还没晾,又退回到阳台去。
一声不吭地晾好东西,再次回到宿舍,张陌希还保持着那个装逼的姿势靠在他桌子上,见他过来,张陌希甩了一下衣襟,侧身将椅子让出来给他坐,他从张陌希面前擦过的时候还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骚包的人,竟然还喷香水,这么精心打扮不多跟几个女生跳几段舞就回宿舍真是可惜了。
周值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张陌希漫不经心道:“跳什么舞,我对跳舞没兴趣,要不是答应了张陌尔我才不去,伺候完张陌尔就赶紧溜了,这衣服也是她给搭的,就为了衬她。”
随口解释完,张陌希示意周值吃东西:“你先吃那个巧克力的,那个好吃。”
周值觉得面对这套打扮的张陌希压力山大,干脆不看他,拿起那个巧克力马卡龙,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巧克力的醇苦在舌尖蔓延。
周值一向不喜欢苦味,轻轻皱了一下眉,将这个马卡龙放下了。
张陌希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好吃?”
周值将咬下来的那口吃掉,撇撇嘴,“一般吧。”
“我觉得这个最好吃了。”
说着,张陌希顺手拿起桌上的马卡龙,直接扔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吃掉了。
“?”周值震惊地看向他,无法相信张陌希就这样自然地把他咬过的东西吃掉了。
“我咬过了。”周值弱弱地提醒了一句。
张陌希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咬过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喝过你的水杯。”
好朋友之间共喝一杯奶茶一瓶水都是常有的事,别说他俩了,张陌尔徐离她们四个女生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共用的,水杯口红鞋子衣服,一块薯片一根火腿都能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周值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就觉得有些奇怪,可能真是洗澡洗太久了把脑袋洗昏了。
“周值。”张陌希喊了他一声,“想什么呢?”
周值回过神,“没,我不喜欢吃巧克力。”
“知道了,你跟那群女生一样喜欢甜的要死的。”张陌希嫌弃地说。
剩下的马卡龙都是“甜的要死的”,周值一口气吃完,拿起桌上充电的手机,回归正题:“王者?排位还是娱乐?”
张陌希没有要拿手机出来的意思,说:“不想打游戏了,今天不热,我们上楼顶吹风吧。”
周值露出一副“你哪来这么多奇思妙想”的表情,问:“为什么?”
“放松一下啊,打游戏不也累吗,又累眼睛又累手的,刚月考完,我就想什么都不想坐着发呆。”
周值一脸淡定地说:“你在宿舍坐着也能发呆。”
张陌希又找了个别的理由:“我还想呼吸新鲜空气。”
“我们宿舍里的空气就挺清新的。”
“宿舍里都是你沐浴露的味道,又甜又腻,你一个大男生为什么用玫瑰味啊。”
周值这回没法淡定了,张陌希是狗。
这狗还凑近他嗅了两下,“妈的,跟张陌尔的洗发水味一模一样。”
周值闭了闭眼,也是对他没招了,“走走走,就宿舍楼顶,远了不去。”
“当然是宿舍楼顶,教学楼的又上不去。”张陌希一边说着,一边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挂到周值的椅背上,顺便把小马甲上别的银链子也解了下来,放到周值桌上。
他脱衣服的时候扇动了周围的空气,周值坐在他旁边,鼻尖全是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人头昏脑涨。
嗯,宿舍的空气确实不清新了,得出去透透气才行。
周值的宿舍在五楼,宿舍一共就6层,往上走两层就是楼顶了。其实宿舍的楼顶也是不让学生进入的,但通往楼顶的是一扇防火门,按照规定防火门不让上锁,所以还是时不时会有学生偷跑上去,楼顶上甚至还有不少学生用喷漆画的涂鸦,看来往届不少学长也在此地喝酒谈心。
周值是第一次道宿舍楼顶,但张陌希看着像这里的老熟人,他带着周值绕过太阳能热水器,越过一排排水管,抵达了一片草坪。
是的,楼顶竟然有一片草坪,小小一块,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草,再放一张长椅就能算半个公园了。
椅子当然是没有了,只有水泥墩子,泥墩子看起来很脏,灰尘青苔交杂,坐下去能沾一裤子灰,但张陌希毫不介意,随便吹了两下就穿着他价格不菲的西装裤坐下了,还招呼周值也坐了。
周值不是很愿意,“我洗了澡了。”
“洗了再洗一次呗,学校又不缺水。”
“我不想洗两次衣服。”
“你怎么比女生还娇贵。”张陌希嘴上嫌弃,却已经把身上那件小马甲脱了下来,铺在自己旁边,拍了拍:“来,请坐。”
让周值垫着张陌希的衣服还不如让他洗两次衣服呢,他赶紧摆摆手:“别,谁知道你衣服多少钱。”
“坐两下又不会坐烂,你屁股长刺了?反正周末要拿去干洗,既不用你洗也不用我洗,干洗店脏不脏都一个价,你怕什么。”张陌希说。
周值依旧站着,张陌希趁其不备,伸手抓着他的手腕往后一拉,周值一个踉跄坐到了他衣服上。
“让你坐就坐。”张陌希一副霸总发言的口气,配上他身上的灰衬衫咖领带,更像了。
“……”周值没话说。
这水泥墩子硬的要死,张陌希一把将他拉下来,屁股都痛得没知觉了。
见周值一言不发地坐下了,张陌希仰起头对着看不见一颗星星的天空长叹一声:“唉!月色真美啊!”
周值被他一句话吓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惯着他说:“你还不如背静夜思呢。”
“那多没水平,好歹也背个《春江花月夜》或者《水调歌头》吧。”张陌希漫不经心地说,“还有什么有月亮的诗,《枫桥夜泊》,《望月怀远》,天啊,我们到底背过多少。”
周值被他勾起了思绪,脑子自动开始思考《望月怀远》的句子。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茫茫的海上升起一轮明月,你我相隔天涯却共赏月亮。
周值忽然觉得,这大概是最衬今晚的一句诗了。
远处的丘陵层层叠叠,宛若夜色里的海浪,而身边的人,身边这个叫张陌希的人,何尝不是与他相隔天涯呢?
其实自认识以来,周值都觉得自己离张陌希很远很远。
人和星星是一样的,从地球上看,两颗星星似乎靠得很近,近得只有几厘米几毫米,但实际上它们却隔了好几光年的距离。
星与星很远,心与心也很远。
他在地里割草的时候,张陌希或许在某个他听都没听过的比赛收割奖杯,他在山里因为老师不够而将一到六年级所有学生混在一个教室上课的时候,张陌希或许就连体育都分网球篮球高尔夫球好几个老师。
他和张陌希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此时却坐在一起看同一个月亮,命运真是奇妙。
今天的月亮不亮也不圆,剩下弯弯一弦挂在空中,但城市的光污染已经波及到市郊的学校,天空此时很亮,能看见绕在月亮周围的乌云。
周值想起小时候看的月亮,不用到这么高的楼顶,就坐在自家瓦房的屋檐下,就能看清,很亮,很圆,亮得即使没有路灯也能看清回家的路,有时候爷爷天黑了也还没回家,他就坐在门口,望着杂草丛生的路口,望啊望,一个小老头就会背着木箱出现。
记忆中的爷爷总是严厉的,他总是很严厉地教导周值,只要周值做错一点事小老头就会非常生气,仿佛周值犯了无法原谅的错误。周值以前会因此委屈,后来他才明白,小老头只是不希望他走错路,更不希望他犯那个人犯过的错,小老头比谁都要希望他拥有光明灿烂的人生。
有关过去的记忆在越来越长的分别中被淡忘,周值都快想不起爷爷说话的语气了。
“周值,周值,周值?”张陌希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周值被他吓了一跳,抽回思绪,突然坦诚道:“想未来。”
“哦?”张陌希扭头看向他:“多远的未来?”
周值被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问住了,思考片刻说:“暂时先想高考吧。”
“高考……央美?”张陌希问,“林彦唐崖他俩都考央美,叶景我猜他肯定选清美,他之前说他喜欢综合大学,你呢?”
张陌希一口气说了两间最难考的学校,还说得那么自然,就好像在问周值明天要喝豆浆还是牛奶。
周值习惯性地问:“两个都考不上呢?”
“北京的学校两只手都数不完,难不成还会没书读?”张陌希不以为然。
“会啊。”周值说。
当然会没书读,读书是一件很贵的东西,要考虑分数,要考虑学费,要考虑买文具考虑补习班,对于周值来说,还要考虑那个城市的生活费,他还想要成年后把爷爷接到身边来住,那就得在外面租房子,那要考虑的事情就更多了。
读书不是把分数考高就行那么简单的事。
“不会的。”张陌希言辞凿凿地跟他说,“一会儿有个机会,你许一下愿。”
“什么?”周值没听懂。
张陌希看了眼手表,揽住他的肩膀抓着他站了起来,“就是现在,抬头。”
随着他话音落下,远处的行政楼楼顶突然冒出火光,接着,一排整齐的光点朝着上空飞去,达到高度后再一齐炸开。
学校竟然准备了烟花!
这还不是一场简单的烟花表演,有好几盏直射天空的探照灯配合,随着音乐一点一点绽放,这是一场音乐灯光结合的烟火秀。
“Every inch of your skin is a holy grail I’ve got to find”
“Only you can set my heart iin fire”
烟火声无比喧嚣,可音响的声音也很清晰,从远处的行政楼广场传到了宿舍楼的楼顶,传到了周值耳朵里,这是一首广播站经常放的英文歌,全校同学都对它耳熟能详,可从没有哪天觉得它这么动听过,也从没哪天觉得它去如此包含热情。
随着音乐来到高潮,烟火的绽放也达到了顶峰,数不清的光芒飞向天空,一齐绽放,整个学校宛若白昼。
这大概是周值看的最投入的一场烟花了,整个天台空荡荡的,只有他和张陌希两个人。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love me like you do”
“周值!”张陌希冲他的耳朵大喊。
“干什么!”周值喊回去。
“我说!”张陌希用手挡着烟花落下来的灰尘,“站过来一点!你不嫌那根避雷针挡眼吗!”
烟花的声音太大了,周值捂着耳朵大喊:“你说什么!”
张陌希掰开他的手,直接将他拉到自己右边,“我说!靠我近一点!这边视野好!”
“Touch me like you do”
“To-to-touch me like you do”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Touch,动词可翻译为触碰、触摸,名词可翻译为触觉、触感,放到句子里还可以解释为靠近。
Touch me like you do.
尽情地靠近我吧。
“Touch me like you do”
“To-to-touch me like you do”
“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起初就是因为这场烟花才写的这本。
烟花从正面看是圆的,从侧面看是爱人的脸。
歌曲是Love Me Like You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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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二零一八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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